“你說,我不生氣。”

    “我把段東安他太爺爺的屍體開膛了,取了他胸口的一樣東西。”

    “操……”

    胖子噌的一下跳開三五米遠:“老吳,你說過不生氣的,你他娘說話不算話!況且段老板他太爺爺化了薄魚屍,我這也是為民除害啊!”

    “……”

    我忍著一口氣問他拿了什麽。

    胖子不說話,讓我跟他走,不一會兒,我們到了縣城養老院找到一個老人。老人年紀有九十多了,牙口都掉光了,精神卻很好。

    俗話說人90歲是鮐背之年,到了這個歲數,因為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所以從麵相上能看出的東西越來越少。

    粗略能從他印堂的皺紋看出,命氣穩健中藏著許多風波,說明年輕時經曆了許多苦難,但吃苦耐勞,這些苦難並沒有成為他人生路上的阻礙。

    那老人一開口,我就聽出來了他是段家嶺村的人。

    胖子雖然嘴賤,但口才不錯,聊了兩句,我就明白我們為什麽來這了。

    這老人年紀大,對段家嶺村的前塵舊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段家嶺村百年前發了一次大水,大部分人都幸免於難,唯獨有段家有個人被衝走不見屍體。

    那之後,便有了月圓之夜,翠綠色的魚上岸曬月光的傳聞。

    那老人歎了口氣說:“哪裏是魚啊,分明是段家人的屍體,而且那屍體也恐怖的很,死了很久臉都泡沒了,身體卻沒有腐爛,就連段家人都不敢認。村裏有個姓許卻魔怔了,說這屍體能讓人發財,天天摟著那屍體睡覺。村裏人當時都嚇死了,都說那姓許的瘋了,那之後村裏也一直有怪事兒。”

    我問他什麽怪事,老人說:“還能啥事啊,經常家裏水缸莫名其妙就幹了,轉頭就看到那屍體肚子鼓鼓脹脹的全是水。”

    “後來來了個先生,教我們把屍體拖到山坡上豎著葬了,就好了。還說那屍體不小心吞了河神的寶貝,河神懲戒他才這樣的。”

    說著老人心有餘悸說:“我們都怕這事兒傳出去,就爛在了肚子裏,後輩應該都不知道這個事兒。”

    老人畢竟年紀大了,精神再好也長受不住時間的閑扯,我們塞了兩個紅包就走了。

    出去之後胖子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麽河神的寶貝,風水裏有句話,叫好水藏金,意思是,風水越好的河流,裏麵粗藏著金子的可能性也就越高。傳說中,河流中風水最好的穴眼裏,有塊碟子形狀的風水金,定的河流走勢、風水吉兇。段家老太爺屍身被大水衝到通天河之後,誤打誤撞吞了這金子。”

    “風水金沒了之後,通天河運勢不在,自然也就幹涸了。”

    “所以河水幹涸這事兒跟薄魚屍無關,那是以訛傳訛。化薄魚需要屍氣和風水金長年累月的作用,薄魚屍成,還是那天我們挖墳時候的事兒。”

    我愣住,記得我們要挖墳的時候,這死胖子千方百計的阻撓我們,難道就是要等屍化薄魚?

    胖子點點頭告訴我沒錯,還說屍化薄魚之後,這風水金就不叫風水金了,叫晉仙金碟,用處很大。所以他不得不拖,本來按照設想,八牛抬棺加玄黃旗是能鎮住初成的薄魚屍,隻是沒想到變數太大,那薄魚屍成的太早了。

    完事了他還說:“段家太爺爺的墳塚,這麽多年來,除了段東安發跡後在外麵加了層水泥,沒人碰過。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命。”

    這些我都知道,隻是我沒想到這死胖子膽子這麽大。

    我隻知道他賣保健品、開風水鋪、棺材鋪是為了接近段東安,可沒想到他要幹的是這種事!

    我甚至懷疑他故意讓段東安發現自己的目的,然後被捉讓我去救場,也是故意的!

    為的就是讓段東安給一個承諾!

    好一出苦肉計、連環計!

    這死胖子承認的倒是爽快:“沒錯,老吳,你聽我解釋……”

    “胖子啊,胖子,你他娘的把老子當傻子騙呢!?”我火氣直往頭上躥,一腳就飛踹了過去。

    胖子鬼哭狼嚎躲開,邊躲邊說:“老……老吳,不是,我這也是逼不得已啊!我說要你陪我偷偷去段家祖墳裏取一樣東西,你願意嗎?”

    我當然不願意,而且什麽叫偷偷取?這是盜墓!

    胖子又說:“那我要是告訴你,我不僅要取段家祖墳裏的東西,還要把段家祖宗開膛破肚,你願意嗎?”

    我停下,這我更不會願意!

    挖墳本就傷天害理,還毀人祖宗屍體,這損陰德。

    胖子停下來直喘氣:“這不就行了!你都不願意,段老板更不會同意!就算我遷墳的時候偷偷幹了這事兒,事後被段老板發現了,我也吃不了兜著走,你跟我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以為你能好到哪去?所以我才想到後麵的那一出苦肉計。”

    我冷笑,合著你還是為我好?

    胖子點頭如搗蒜,說:“老吳啊,我也是用心良苦……”

    這話把我氣的差點閉過氣去,我冷靜下來,將身體裏的那股‘氣’推到監察官,看了他麵相一眼。果然如周明毅所說,胖子臉上罩著一層黃色的‘氣’,在各相門之間流轉。這股氣很像是‘命氣’,卻又不是,我之前道行不夠沒看出來,就被這股氣欺騙了。

    想來這應該就是‘地師’一派的法子。

    我讓胖子把臉上的‘氣’散了再談。

    胖子卻不願意,說:“老吳,現在還不行。”

    我問他為什麽不行,胖子搖了搖頭沒說話。

    我歎了口氣,事已至此,吵架也沒用了。而且我也解出來了,關於胖子的那個夢境是什麽意思。

    那夢境中,魚兒毅然離開水麵跳上岸,絕不是無緣無故的,魚兒是帶著目的上岸的。這不僅是一個因果夢,同樣也是一個直葉之夢。

    他預示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魚兒離開了水本活不了,可最後靠著雪人融化後的雪水苟延殘喘。

    換句話來說,不管胖子接下來要幹什麽,他都需要我的幫助。

    既然如此,我幹脆不急了,我問他那晉仙金碟有什麽用,胖子就說了一句話:“指方向的。”

    指什麽方向?

    胖子隻說了三個字兒:淩霄殿。

    得!

    我看這貨根本沒敞亮說話的意思,幹脆也沒理他了。

    吃過晚飯,剛迴到丁仙橋,一個陌生號碼就打了過來,接起來一聽,竟然工地上那個老板錢勝。他告訴我那無名屍的家鄉找到了,過幾天想送過去,周明毅電話打不通,問我能不能聯係的上。

    我說周明毅生病了,錢勝啊了一聲,忙問要不要緊,還說要過來看看。

    周明毅這會兒肯定不想別人打擾,我就替他拒絕了。簡單告訴錢勝,一切還得等周明毅身體好轉之後再說。

    掛斷電話,我想著沒事兒幹,幹脆關門去了一趟醫院,胖子擰了點保健品也跟著來了。

    到了醫院,我們看到一個女人正給周明毅喂湯,那女人長得還挺漂亮的,穿著長裙,溫文爾雅。周明毅則滿臉幸福。

    我習慣性的掃了她一眼,除了疾厄宮上有些灰色的命氣外,其他都是極好的麵相,旺夫。

    這女的應該就是周明毅的未婚妻了。

    聽周明毅說過,他未婚妻是教師。我心說怪不得,教書育兒是行善積福的事兒,所以一般教師運勢很不錯,雖無橫財卻有大福。但因為手無縛雞之力,疾厄宮一般都不會很好。但對整張臉的運勢來說,並不算什麽。

    我和胖子過去,周明毅還愣了會,趕緊把那女的喂湯的手給推開,搞得湯灑了一床。

    那女的責怪他為什麽這麽不小心。

    周明毅馬上擺譜說:“那是你手沒拿穩!”然後轉頭跟我們介紹說:“這是我未婚妻,叫趙雪,不是讓你們不要來了嗎,還來幹什麽?”

    “我來看看嫂子。”胖子嘴巴賤,搶先就說了句。

    周明毅不善於表達感情,這一句話就把他鬧了個大紅臉。

    趙雪也跟著笑,說他這麽大人了還害羞。

    鬧過之後,我本來想把錢勝的事兒說一下的,但想到周明毅還有傷,就把話頭咽了迴去。

    聊了會,我尿急就跑出去找廁所了。

    迴去的路上,我看到一個人走的急匆匆的,我愣了下,那不是苗玉嗎,她這麽急幹啥。

    跟上去想打個招唿,剛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往上掃了一眼,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

    苗玉背後背著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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