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


    無頂龍穴。


    雷妮拉挨著篝火坐下,視線裏孩子們嬉戲打鬧。


    看了一會,倦意襲上心頭。


    輕輕揉捏眉心,暗暗擔憂蘭娜爾的情況。


    平心而論,她希望好友做出了斷。


    戴蒙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她在少女時期險些失足時便知曉。


    蘭娜爾該有一個好的結局。


    哪怕把她嫁給雷加,她或許也不會排斥。


    總比簡妮那個碧池好一萬倍。


    “吼……”


    背後龍坑,隱隱傳出低沉的龍吼。


    雷妮拉側耳傾聽,知道那是貪食者的低吼。


    雷加在龍坑裏,姐弟倆一塊來的。


    弟弟做出太多艱難決策,需要一個人消化。


    作為姐姐,默默陪伴就好。


    ……


    大殿裏。


    貝爾隆幾個孩子瘋玩,幾條幼龍參與其中。


    唯獨梅卡待在角落,拿著一把小刷子給斯拉克斯刷洗鱗片。


    斯拉克斯極力反對,尾巴拍的地板啪啪直響。


    “看我的龍,它叫沃馬克斯。”


    萊安娜雙手叉腰,驕傲的小腦袋上矗立一條驕傲的青銅幼龍。


    “嘶嘎~~”


    沃馬克斯細細嘶鳴,努力展開一雙血色蛛網般的龍翼。


    單論外觀,妖冶的俊美。


    “哼,一條小龍崽兒,有什麽了不起。”


    伊蒙冷哼一聲,順手推了把萊安娜,將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擠開。


    “你弄疼我了。”


    萊安娜被推了個趔趄,多虧貝爾隆扶了一把。


    “嘶嘎~~”


    沃馬克斯很生氣,護主的衝著伊蒙嘶鳴。


    “嘶嘎!”


    騙人精從旁竄出,吼出一口灼熱腥氣。


    沃馬克斯立馬老實,縮迴小主人的腦袋上。


    萊安娜氣得直跺腳,不服道:“你欺負人!”


    不明不白推了她一把,真是個壞家夥。


    伊蒙雙手抱胸,得意道:“切,小丫頭片子。”


    “嘶嘎!”


    騙人精更加囂張,尾巴都快翹到天上。


    “你、你……”


    萊安娜瞪大眼睛,氣的話都說不利索。


    貝妮拉與雷妮婭姐妹站在一旁。


    雷妮婭有心幫幫小妹妹,卻被貝妮拉拉住,暗暗搖了搖頭。


    人家的家事,她們倆摻和不上。


    “壞蛋!”


    萊安娜大喊一聲,委屈哭了:“嗚嗚嗚……”


    眼淚劈裏啪啦的掉,小模樣可憐又可愛。


    “就知道哭鼻子,羞羞臉。”伊蒙撇撇嘴。


    “伊蒙,說夠了沒有。”


    貝爾隆看不下去了。


    伊蒙不服氣:“我說錯了?”


    “你想挨打!”


    貝爾隆不愛說廢話,擼起袖子邁出一步。


    伊蒙趕忙後退一步,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哥哥的拳頭,很疼噠。


    “不打不老實。”


    貝爾隆翻了個白眼,攙扶哭到坐下的萊安娜,輕聲道:“別哭了,哥哥教訓他。”


    “不要!”


    萊安娜淚眼婆娑,扒拉開貝爾隆的手,抗拒道:“別碰我,你們都壞。”


    小姑娘邊說邊流淚,鼻子都哭紅了。


    貝爾隆收迴手,尷尬撓了撓頭。


    ()


    也不怪小妹拒絕,誰叫他和伊蒙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萊安娜很多時候,都傻傻分不清楚。


    現在被惹哭了,貝爾隆也遭到牽連。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大人注意。


    雷妮拉冷不丁抬頭,看見幾個孩子圍著嚎啕大哭的萊安娜。


    小姑娘哭的可使勁了。


    隱隱看見小舌頭在喉嚨裏抖動。


    “七層地獄啊!”


    雷妮拉一拍腦門,頭疼的去拉架。


    孩子一多,難免吵吵鬧鬧。


    以前是梅卡比較孤僻,經常和伊蒙作對。


    萊安娜來了後,多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瘋丫頭。


    “貝爾隆,告訴我怎麽迴事?”


    雷妮拉板著臉,不怒自威。


    貝爾隆臉色一僵,狠狠瞪了眼惹事的伊蒙。


    每次兄弟姐妹出現矛盾,他都要第一個遭殃。


    誰叫他是老大。


    “母親,不怪萊安娜。”


    貝爾隆無視伊蒙求饒的眼色,將好弟弟的所作所為全盤托出。


    “老哥!”伊蒙哀嚎。


    “閉嘴!”


    雷妮拉臉色黝黑,彎腰抱起停止哭泣的萊安娜,生氣道:“每次都是你,欺負女孩兒讓你感到自豪?”


    “嗚嗚~~”


    萊安娜的眼睛靈動一轉,趴在雷妮拉柔軟的胸懷哭泣。


    眼淚說掉就掉,很快打濕衣襟。


    “不是,你!”


    伊蒙驚呆了,指著萊安娜都無語了。


    啪——


    雷妮拉一巴掌抽開他的手,冷著臉:“誰準你指著妹妹。”


    “嗚嗚嗚~~”


    萊安娜見狀,嚎的更加賣力。


    小腦袋前仰後合,活像個不倒翁。


    啪——


    雷妮拉反手抽在她的小屁股上,一視同仁的收拾:“眼淚不是武器,給我憋迴去。”


    “嗚~”


    萊安娜被抽的身子一顛,哭聲戛然而止。


    雷妮拉瞥了一眼,矛盾再次對準次子:“誰惹禍誰負責,給妹妹道歉!”


    萊安娜縮著腦袋,眼神怯生生的。


    不敢相信,父親的大老婆還挺公平。


    嗯……


    貌似該叫一聲姑姑。


    萊安娜越想越迷糊,雙手舉起抱住腦袋。


    頭皮癢癢的,好像要長腦子了。


    伊蒙哭喪著臉,不情不願道:“對不起。”


    砰——


    雷妮拉撩開裙擺,小巧板鞋踢在次子屁股上,嗬斥道:“好好道歉!”


    “嗚嗚~~”


    伊蒙欲哭無淚,大聲道:“安娜,對不起!”


    雷妮拉盯上犯迷糊的萊安娜,聲音放緩:“你呢?”


    “對不起?”萊安娜迷糊道。


    “不對。”


    雷妮拉十分心累,歎道:“你要決定原不原諒他,這是你的權力。”


    “可以不原諒嗎?”


    小姑娘很記仇。


    “可以。”雷妮拉把這塊小狗皮膏藥放迴地上,坦然道:“你可以選擇和他打一架,或者等以後報複。”


    伊蒙眼前一亮,默默擼起袖子。


    眼看駕馭者被罵的騙人精此刻也直起腰,龍吻咧開一抹弧度。


    萊安娜也不傻,對比一下和伊蒙的身高,沃馬克斯的體型,轉身抱住雷妮拉的大腿。


    委屈巴巴:“打架是不對的,我以後報()


    複他。”


    “你說了算。”


    雷妮拉歎了口氣,揪住貝爾隆的耳朵,反複叮囑:“看好弟弟妹妹,別給我找麻煩。”


    “是、是。”貝爾隆齜牙咧嘴,虎視眈眈的盯上伊蒙。


    “哼。”


    雷妮拉輕哼一聲,一甩頭返迴原位。


    萊安娜還想抱大腿,被貝妮拉和雷妮婭合力拖走。


    一切告一段落。


    角落裏的梅卡瞧了兩眼,繼續給斯拉克斯刷洗鱗片。


    ……


    雷妮拉挺胸抬頭,好像個得勝歸來的女將軍。


    啪啪啪……


    雷加倚靠龍坑邊緣,笑著誇讚:“好一手馭下之術,把幾個小豆丁治的服服帖帖。”


    “那當然,某人小時候也逃不了打屁股。”


    雷妮拉翹起一抹壞笑,挑釁似的虛空抽了抽巴掌。


    雷加一頭黑線。


    小時候,可沒少被“愛姐姐”壓榨。


    不過雷妮拉確實很有手段。


    姐弟倆談心後,心胸寬廣的多。


    對孩子們不偏不倚,都能給予足夠的關懷。


    這種母性光輝,令人為之陶醉。


    勾起曾經的迴憶,雷加目光落在雷妮拉的紅唇,看的出神。


    雷妮拉歪過頭,編成辮子的銀發垂在胸前。


    雷加目光下移,淚痕打濕的衣襟下,隱隱散發奶香。


    心胸的確寬廣,一手丈量不過來。


    “姐姐~”


    雷加聲音很輕,撒嬌似的。


    “嗯哼。”


    雷妮拉抿唇輕笑,氣氛一時微妙起來。


    “我有點餓了。”


    雷加是個老實孩子,上前將其攔腰抱起。


    “多大的人,還和女兒搶吃的。”


    “維桑尼亞有乳母呢。”


    “……”


    雷妮拉抬眸仰視,說不出的得意。


    她一天還活著,地位便不可替代。


    雷加永遠逃不出她的掌心。


    在一眾孩子不知道的情況下,兩個大人已經溜出龍穴。


    ……


    時光荏苒,夏日越發炎熱。


    彌林,


    大金字塔。


    “該死的,動作能不能快點!”


    “抓緊給科霍爾傳信,再造一百架蠍子弩送來。”


    “……”


    亂糟糟的大廳,善主們七嘴八舌的爭吵。


    砰砰砰!


    一人手持權杖敲打地板,吸引眾人投來目光。


    “巴爾莫斯,你有什麽事?”


    其中一位年輕善主質問。


    大廳中央,一個身材精瘦,頭發灰白的中年男人筆挺站立。


    黑發卷發,棕黑皮膚,典型的古吉斯人。


    巴爾莫斯衣著華麗,雕刻鷹身女妖的黃金權杖杵地,威嚴道:“鐵王座的龍王即將到來,咱們現在的準備遠遠不夠。”


    “你還有什麽辦法?”


    “科霍爾的工匠連夜趕製,也不過四百架蠍子弩。”


    “淵凱和阿斯塔波已經全麵戒嚴,海域全麵封鎖。”


    十幾位善主齊聚一堂,各自發表言論。


    這時候,製度的重要性顯現。


    彌林是奴隸製度,由城邦內的大小善主合力掌管。


    遇到重大問題,很考驗凝聚力。


    巴爾莫斯手下奴隸最多,很有威望道:“布拉佛斯和潘托斯拒絕出兵支援,咱們要找其()


    他外援。”


    “魁爾斯?”


    “科霍爾肯定不行,他們的無垢者還是阿斯塔波買的。”


    “……”


    善主們議論紛紛。


    “諸位,是多斯拉克騎兵!”


    巴爾莫斯重重敲響地板,嚴肅道:“我聯絡了大草海上最大的一支多斯拉克遊牧部落,他們有最優秀的弓手,操控蠍子弩如虎添翼。”


    坦格利安的曆史上,不是沒有巨龍被射殺。


    集合奴隸灣的財富與多斯拉克人的悍勇,並非不能與龍王家族一戰。


    倒退一千年,古吉斯帝國憑借陸地兵種,一樣對抗自由堡壘帝國幾十年。


    “多斯拉克人,可信嗎?”


    “放多斯拉克人進城,無異於引狼入室。”


    “我看行,多斯拉克人隻認錢。”


    大部分善主表示讚同,小部分持懷疑態度。


    畢竟多斯拉克人的殘暴和不明文臭名遠揚。


    反過來說,他們確定很守信。


    給了錢,真辦事。


    最終投票決策,一致通過收買多斯拉克人參戰。


    ……


    正午,烈焰高懸。


    巴爾莫斯孤身一人,安靜的穿行走廊。


    路過一間奢華房間時,男女***的激烈喘息清晰可聞。


    聽聲音不難猜出,一個男人和好多個女人。


    “嗬嗬,***龍王?”


    巴爾莫斯僵硬的臉浮現笑容:“真龍還是***龍,能用就是好龍。”


    很快,到達目的地。


    莎莎……


    一間視野開闊的閣樓,一道漆紅麵具的黑袍身影搖晃沙漏。


    沙漏重置,細沙不緩不慢流淌。


    一個填滿猩紅火炭的銅盆放置架子上,嗆人灰煙與火星迸濺。


    巴爾莫斯站在門口,滿眼貪婪的盯著銅盆。


    炭火掩埋下,三枚表皮石化的龍蛋湊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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