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夜色靖好,星光閃閃爍爍,點點墜墜,倒映在明月齋前的湖邊,像機了情人眼波生媚的眸子。

    夜靜得出奇,籠罩在明月齋前的庭前,給人舒心的感覺。

    子胤望著語馥入睡的容顏,不禁心頭一暖。

    莎車城的事情繁繁瑣瑣,連日來不順心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城裏的難民人數太多,令到難民營逼到水泄不通,工程措施往往又顧此失彼,但是自從采取了她的建議,從莎車城發出消息,說莎車城裏蘊藏著含量極其珍貴的鐵礦石,這個消息一出,大量大量的商人從全國各地湧進來,目前莎車城的經濟因為這個緣故而重新振作起來,盡管與十年前相比依然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是目前的經濟暫時得到了恢複的機會。

    見到這個變故,子胤不禁從心底下感到欣慰,又不禁為這個聰慧的女子感到驚奇,如果他不曾因為太思念她而快馬加鞭趕迴來,如果他不曾對她心動,如果他不曾毫不猶豫的踏足明月齋,那麽今日她便會順理成章的被那個登徒子輕薄。子胤想著想著,雙手自然的抓緊了被子,青筋在手中閃現。

    站起了身,見語馥已經熟睡,子胤感到一陣陣的心滿意足,雖然與她相識不過三頭兩個月,但是那種一見如故的感覺,那種誌趣相投的感覺,是他前所未有的,雖然貴為太子,他依然有不可告人的苦楚,他願意一路與她同行。他想好好珍惜一下眼前的女子。

    正當他離開了床榻,語馥似是感染到什麽似的,拉住子胤有力的大手,她頓時睜開眼睛柔聲說:“子胤,不要離開我,再陪多我一會兒。”柔弱的聲音透露出無助,子胤不禁反手握著她,安慰說:“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以後都不會。”

    語馥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說:“其實花非花並不是我的真名,我亦不是秋妃的遠房親戚,你所見到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我一直瞞了你我的真實身份。”語馥滿臉愧色。

    子胤呆住了,疑惑的說:“什麽意思?你不是真正的你?那你是誰?”

    語馥看著他說:“我的真正名字叫語馥,語言的語,馥香的馥,其實我是當年林相國的滿門抄斬下唯一遺留下來的遺孤,我留在宮裏已經十年的光陰了,子胤,我並不是有心想要瞞你的。”

    子胤久久不語,俊美無雙的臉龐上有淡淡的抑鬱,白皙透明的臉色更顯得蒼白,黯淡的燈光投射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更顯得不食人間煙火。

    這樣出色的男子坐在自己的床邊,為自己噓寒問暖,在最危難的時刻救助自己,語馥心頭一暖,目光更加柔和。心裏更為之一動。“子胤?”語馥見他良久不語,試探性一問。

    “語馥?你的名字真好聽。”他讚歎一聲。

    “你不會怪我嗎?”語馥問。

    “傻瓜,我痛你都來不及,難道還會怪你嗎?語馥,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對你就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仿佛與你的相見是命中注定的,等到去莎車城的三個月時間,更是深深的讓我體會到我對你的感情有多麽的濃厚,今天,是那個混蛋讓我相信,原來一向沉著冷靜的我都會有這麽衝動血性的一麵,我終於都下定決心,不管你是花非花也好,是林語馥也好,我都會視你為我己任,從今往後,你將會是我最甜蜜的負擔,語馥,十年的痛苦,夠了,以後你我就永遠在一起,你願意嗎?”子胤的眼神充滿著愛意,填滿了柔情,語馥確實難以拒絕,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平凡人,而是當世儲君!堂堂太子殿下!

    她一時之間無語了。

    感受到她的不確定,子胤的眼神由光芒萬丈逐漸變得黯淡無光,顯示出他的無望。牽著她葇荑的雙手禁不住顫抖起來,暴露出他的霍亂。

    正當他決定放手的時候,語馥的一雙小手拉住了他,她說:“我願意更隨殿下,但是語馥正值年輕,兒女私情暫且不提,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你的意思是你願意跟著我?”子胤的心狂喜。

    “往後還請太子多多指教語馥才是。”她低下了頭,嫣然一笑,天地失色。

    “我此番迴來一來是想見見你,二來是因為江淮一帶目前罹難水災,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我迴來是想要向父皇母後辭別,因為治理江淮水災並不是幾個月便可完事的,一路上路途險惡,你當真不悔?”

    “不悔,有什麽比留在這裏更令人心悸的呢?隻怕是沒有了。殿下,語馥願意略盡綿力。”

    “好,過幾天我們就上路可好?”

    “恩,一切僅遵殿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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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京白日商事來往頻頻,商人遊客絡繹不絕,酒樓茶市熙熙攘攘,市賈小賣摩肩擦踵。但是一到深夜,便寧靜得有點令人難以置信,深巷中的雞鳴狗叫都顯得異常明顯。而現在,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發出聲音來。

    一個穿黑色鬥篷的人一掠而過,飄也似的掠過了金陵大街,往日這條街道繁華異常,一到晚上便格外的寧靜,這樣的對比實在過於強烈和明顯。

    這個黑衣人來勢洶洶,在黑暗如盤的夜裏,他一身黑衣便服,幾乎要融入這夜色當中,這個人行動極為迅速,身如遊龍般矯健,但是步履卻異常淩亂,每過一個拐角處便如迎風拂柳的樹葉一樣柔弱,看著他將要拐倒在地上,然而一瞬間卻又閃了過去,當真猶如鬼神般詭異。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他終於停在了一間廢棄的舊酒坊前,推門便走了進去。

    裏麵原來早就有一人存在,隻聽到原先在房裏的人先說:“我等你好久了,可是剛剛遇到什麽阻滯?”

    “是的,主人,剛剛的守衛非常嚴格,要擺脫重重包圍的確是件難事。”一把嬌嫩的女聲傳出,正是剛才的那個黑衣人。

    “哈哈,隆豐帝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往日不是說他打遍天下無敵手嗎?怎麽現在這麽的怕死?在自己的巢裏也這麽的畏首畏尾。”聲音極其渾厚,富有中氣。

    “主人明鑒,小人探查到一條消息,過幾日太子子胤就會被派到江淮一帶治理黃河水災,請問主人,小人是否需要采取些措施呢?”

    “跟了我這麽久,你的而然卻聰敏了許多,不愧是我眾多手下中最出色的一個。”

    “小人多謝主人讚賞,小人不勝惶恐!”

    “還有什麽消息?”

    “太子殿下將會搭乘巨船從水路出發,首先到達杭州,到杭州實地考察民情,然後再到嘉興,轉到陸路,再到衢州,繼而以它為中心,重點治理黃河泛濫疫情告急一事。屬下明白主人的意思,主要主人點頭,屬下立即去辦妥。”

    “你跟我這麽久,的確了解我的心意啊,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負責,你要記住:這次的重點並不是在太子身上,而在於太子身上的證據,隻有證據才是鐵一般的事實,任何時刻,隻要達到了目的,其它東西大可不必去管了。”男人用慵懶的語調說,顯得有點不耐煩。

    “主人你累了大半夜,是該好好歇息了,屬下暫且告退!”說完,隻身退了出去,揮一揮衣袖,鐵門立即應聲而閉上,這份三兩撥千斤的內力實在令人歎為觀止,尤其是出自女人的身上,更顯得她的武功詭秘莫測,深不可測。

    黑衣人有一次消失在黑夜中,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天地又重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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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以後,語馥跟隨著子胤,踏上了南國之路。

    江水湯湯,語馥站在甲板上,迎著海風,觀者海鳥,海風把她連日裏的不快都掃除得一幹二凈,頓時她的心像是輕了。感覺像是飛上了雲端。

    忽然身後一暖,子胤已經把絲質衣服晾在她的身上,以免她著涼。語馥望向他,迴應他深深的笑容:“謝過太子殿下。”

    隨即下頜被他重重捏住,他抬起她的下頜,使她的眼睛直視著他的。狠命的說:“說了多少次,你喚我子胤便可,你難道還非要我叫你花非花?”

    “你若喜歡,隨便叫便是,名字隻是人的代號,我叫什麽名字這個不是重點,所謂人微名字自然也薄了,奴家的名字隨便取便是,可是太子是頭等人物,語馥又怎能不守規矩,豈不會被他人笑話?”語馥含笑嗔道。

    連日來,他兩人經常黏在一起,時而畫畫,時而吹笙鼓奏,時而博弈,時而談笑風生,兩人更是非常熟撚。

    子胤被她說得無處反駁,隻好壞笑說道:“你我二人這樣非比尋常的關係,若是讓外人聽到你依舊喊我殿下,那麽平日我對你所作的豈非被人誤認為是下三流的行為?這樣便不怕人笑話麽?”

    語馥聽到他說非比尋常的關係不禁臉上一紅,羞道:“你休要胡說!”

    子胤卻忍俊不禁的露出了笑容,這個笑容當真可以令到紅日都不能與之齊暉。

    駕船揚起風帆,風浪劈頭而來,語馥與子胤站在船頭,自然的美不勝收,美人如虹劍如玉,語馥像是北國之佳人,遺世而獨立,子胤衣訣飄飛,溫文儒雅,飄飄然如神仙下凡。

    滿船的人不禁盛讚這對才子佳人,但是在黑暗的一隅,有個妒火中燒的眼神正犀利的射向語馥,語馥不由得感覺到後背的涼涼敵意和深深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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