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非之所以想到要抗匪,有他自己的考慮。

    首先是複仇問題。他一個人身單力薄,張桂芳又對他那麽忌憚,他想要正大光明的進王家大門,基本上屬於癡人說夢,他需要一股勢力,逼迫著張桂芳不得不接受他。

    但是他又能依靠誰呢,陸嘯昆隻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夫,自然指望不上,土匪就更不可能了,他現在是跟王家在一條船上,如果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王家隨時麵臨著土匪的滅頂之災,王家完了,他的願望也就落空了。這對他來說沒有好處。

    跟土匪合作,實在危險,一個不留神,就是惹火上身。況且他曾親眼目睹過土匪的殘暴,心裏對土匪隻有畏懼。他母親宋英之所以病重,除了王家的無情,剛來關中就被土匪搶劫,也是加重她病情的因素之一。於情於義,他都不能和土匪聯合。

    他在關中毫無外力支援,認識的人也隻有那麽幾個,沒有人可以幫他。可是他如果一直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複仇對他來說,不過是心裏想一想,流一滴眼淚。他需要力量,需要自己變得強大。

    如今抗匪,就是他的一個機會,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機會。這個機會不但可以讓他擁有一定的力量,還可以借助王家的勢力,幫助鄉裏解決匪患。何況他借助王家的名聲,多少對張桂芳來說,也是個打擊,消耗的是王家的聲名,身子可能是王家的財力。

    “關於抗匪,如何抗匪,我一無所知,而且抗匪主要靠鄉裏的男人,我身為女人,很多地方也不方便拋頭露麵,都要有你幫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這件事不能勉強,你也不用急著迴答我,好好考慮一下。”

    “這是好事,我沒什麽好推脫的,”陸嘯昆問:“隻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時候想到要抗匪的?”

    宋安非笑了笑,說:“也就是剛才,說到抗匪的事。當初臥虎山的土匪到王家來,我也曾親眼見過。我對土匪的畏懼和仇恨,你不用懷疑。”

    陸嘯昆搖頭:“我並不懷疑你對土匪的怨恨。畢竟說到切身感受,你比我深。隻是我希望小姐不要是一時興起,抗匪是大事,弄不好要掉腦袋。小姐如果要開始,就堅持到底,如果沒想好,就不要輕易開始。”

    宋安非點頭:“我知道,會從長計議的。”他想了想,又說:“要抗匪,少不了要聯係鄉裏,動員起大家來參與,可是我跟你都不善言辭,我想再找一個人。”

    “誰?”

    “王通。”

    陸嘯昆一聽到王通這個名字,就不說話了。宋安非伸出手來,扯了一下陸嘯昆的衣襟,陸嘯昆說:“隻要小姐真心抗匪,你找誰我都沒意見。”

    “我不是因為跟他怎麽樣才要找他,”宋安非說:“他確實能說會道,嘴皮子厲害。要真想幹大事,少不了他這樣的人。”

    “這種腦袋別到褲腰帶上的事,找人不是光靠能說會道,首要的是得可信。你覺得他可信麽?”

    宋安非點頭:“可信。”

    陸嘯昆扭過頭,嘴角動了動,沉默了一小會,說:“那就找他。”

    “不過具體要行動起來,還得一段時間,咱們倆先好好商量商量。”宋安非看向遠處在玩耍的壯壯:“取名字的事,我也答應你,這兩天好好想想,給壯壯取個好名字。”

    壯壯聽見他的名字就抬起頭來:“叫我麽?”

    “你過來。”宋安非招手,壯壯就跑了過來。

    “你爹讓我給你取個大名,你想要個什麽樣的名字?”

    壯壯問:“什麽叫大名?”

    “大名就是記在族譜上的名字,將來長大了要用的名字。”

    “可說我們家早就沒有族譜了。”壯壯說:“我爹說,名字隨便叫什麽都可以。”

    “現在不一樣了,讓小姐給你取個好名字,還要教你讀書識字呢。”

    “真的麽?”壯壯眼睛一亮:“我可以上學了麽?”

    “學先不用上,反正我在家裏也沒事,我教你,做你一個人的老師,好不好?”

    “好。”

    他們說做就做,第二天,陸嘯昆就開始著手準備上學用的東西。首先是桌子,他們家倒是有個大桌子,放棄著沒用,他就從雜物中間抬出來,到底是老家具,材質好,擦了擦跟新的一樣。這雜物間,宋安非剛來的時候就發現了,裏頭又髒又亂,當時忍住了沒收拾,現在看見就受不了了,對陸嘯昆說:“咱們來個大掃除吧,趁著今兒天好。”

    陸嘯昆點頭,他們兩個就把屋子裏所有的家具都搬了出來,有些櫃子箱子沉,陸嘯昆一個人也搬不動,宋安非就跟他一起搬。這倒是讓陸嘯昆吃驚,說:“看不出你還有這力氣。”

    宋安非支著兩隻汙黑的手說:“你沒看見我臉都憋紅了。”

    沒想到陸嘯昆看著他卻隻是笑,他那樣平日裏沉默冷峻的人,難得有這樣開懷的笑容,整個人似

    乎都有了溫柔的光,宋安非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嘴巴微微抿起來,問說:“你老看著我幹什麽,難道我臉上有東西?”

    陸嘯昆不說話,卻突然抬起手來,他脖子一擰,可是沒躲過去,陸嘯昆用胳膊蹭了蹭他的臉頰,胳膊就黑了一塊。

    宋安非才知道自己臉上也都是汙黑一片,他趕緊用自己的胳膊蹭了幾下,汙黑沾染到胳膊上的汗水,變成了一片一片的,他歎了口氣,說:“這家具你多久沒抬出來了,都發黴了。”

    “一個人懶得收拾。”陸嘯昆說。

    宋安非一聽,不假思索地問說:“現在是因為我,才收拾出來的麽?”

    陸嘯昆看著他就是笑。宋安非覺得好奇怪,他覺得今天的陸嘯昆,笑的有點多。

    實在是太迷人了。冷峻的男人突然溫柔開懷起來,簡直讓人沒辦法阻擋。宋安非越幹越帶勁,就想在陸嘯昆跟前表現一番,等把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抬出來之後,他已經累的哼哧哼哧的,癱坐在地上,也不嫌髒了。

    陸嘯昆從井裏麵打了水,先給他洗。宋安非從小到大身上都沒這麽髒過,洗了洗臉洗了洗手,盆子裏的水就成黑的了。他又換了一盆,又將臉洗了一遍,正擦臉的時候,陸嘯昆直接就著他剛洗過的水,洗了把臉。

    “啊,我都洗過了。”

    “我看了,不髒。”陸嘯昆說著就將上衣脫了下來,露出了一身小麥色的健壯肌肉,宋安非看到陸嘯昆胸膛中間一縷稀疏胸毛,立即低下頭來,佯裝自己什麽都沒看見。陸嘯昆似乎不在乎這些小禮節,直接用毛巾擦了擦身體,宋安非低著頭,忍不住偷偷抬頭看,結果看見那毛巾擦過陸嘯昆胸膛上黑色的兩點,唿吸就停滯了。

    不知道陸嘯昆那裏敏感不敏感,反正他胸前的兩點是敏感的要死,自己都不敢亂碰,平時天冷了激凸,穿衣服的時候摩擦到,都一股電流一股電流的。

    他咽了口唾沫,覺得這秋燥越來越嚴重了。壯壯坐在大門口玩泥巴,一身也是髒的不行。宋安非就把他叫過來,給他洗澡。

    有個小孩在,抵消了他多少不該有的燥熱念頭。

    大掃除不是輕鬆的活,忙完就得一上午,他累出一身汗,又髒又濕,就把陸嘯昆父子打發出去,自己躲在屋裏洗了個澡。這真是下下策,洗個澡弄的屋子裏潮乎乎的,又得晾半天。可這也沒辦法,他得防著人。

    中午吃了飯,陸嘯昆從收拾出來的木頭裏頭找出來一兩

    件,在桌子前比劃著。宋安非出來,問:“你這是要幹嘛?”

    “家裏的板凳,跟這桌子都不搭,不是高一點就是矮一點,我打算給壯壯做個合適的板凳,他也好趴在桌子上寫字。”

    倒是看不出來他還有這能耐,木工活也做的了。選好了木材,陸嘯昆就開始鋸木頭,宋安非就在一旁看著,剛過了日頭最毒的時候,氣溫確實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不一會他就冒汗了,宋安非在旁邊坐著,看著汗水打濕了陸嘯昆的背,露出來的胳膊肌肉結實,因為用力而繃緊,那脖頸的皮膚明顯要比其他地方的皮膚都要黑一點,上麵布滿了汗珠。他甚至親眼看著那些汗珠由小變大,匯集起來,然後倏地流下去,流進了衣服裏麵。

    宋安非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淫蕩的想法,他想要上前去,抱住陸嘯昆,用舌頭舔幹他身上的汗水,聞他身上的味道。

    這麽雄渾的,高大的,挺拔的,充滿力量的身體。

    這樣想著,他漸漸地就有了反應,又怕陸嘯昆看出來,就夾緊了雙腿。其實他穿的是裙子,有反應也看不出來,隻是他心虛,坐在那裏不敢起來,眼神卻還抑製不住地看著陸嘯昆的背影,甚至看到了他腋下的,隨著動作時隱時現的腋毛,也濕了。

    宋安非低下頭,臉上熱的很,手指頭在旁邊的另一個板凳上,輕輕畫著圈。

    他的手指頭白淨修長,那板凳卻很粗糙破舊,他的手指拂過板凳凹凸不平的表麵,有時候會像突然痙攣一樣,猛地摳緊了那些凹槽。

    他也流汗了,最後匯聚成了第一滴汗珠,從他耳朵後麵流下來,打濕了他最下麵絨絨的頭發,他微微張開嘴,覺得自己身體裏有一團火。

    “好熱。”旁邊突然有人說了一聲,驚的他趕緊扭頭看,卻看見壯壯揉著眼站在門口。

    “醒了?”宋安非慌忙遮掩自己的失態,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前半身。壯壯頭發濕漉漉的,說:“熱醒了,好熱。”

    正在忙著的陸嘯昆迴過頭看看了一眼,汗珠子順著他英武冷峻的臉龐滴下來,性感的不可思議。

    宋安非這才看到,他的前襟也濕了,領口露出的黝黑的皮膚上全是汗珠,隱隱露出黑色的胸毛。這個人,連胸毛也長的恰到好處,不多不少,不長不短,配上那結實的胸膛,黝黑的膚色,英挺的相貌,高大身材……

    簡直……簡直……

    宋安非的臉忽然紅了,念了一聲:“確實熱……”

    他扭過頭來,眼睛裏仿佛能滴出水來,對陸嘯昆說:“你歇歇吧。”

    陸嘯昆就停下了手裏的活,說:“也熱不了幾天了,該降溫了。”

    宋安非不說話,把手裏的毛巾遞給他,陸嘯昆將脖子和胸口的汗水擦了擦,又將毛巾遞給他,說:“一會就完了,不歇了。”

    他說著就又去做板凳去了,壯壯跑到牆根下去尿尿,他將那毛巾攥在手裏,心裏頭砰砰直跳。眼睛的餘光打量著陸嘯昆,又提防著壯壯,趁著這爺倆都不注意的時候,將那毛巾偷偷放在鼻息之間,吸了一口氣。

    就這麽一下,像是吸了毒,渾身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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