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嘯昆也在打量著宋安非。

    宋安非是很白淨的一個人,不像他們這裏的漢子,就算是那些不務正業的流氓混混,也沒有這樣白嫩的氣息,那脖頸很白,下巴精巧,嘴唇不像昨天抹的那麽紅,有些蒼白,吃東西的時候像是小貓一樣,一點一點地往下吞,尤其是看到他眼睛的時候突然低下頭的窘迫羞澀,這讓他疑惑。

    因為他聽說王家的大小姐,是很現代的一個女人,讀過書,見過世麵,作風大膽,頗有幾分王家太太的氣勢。王玉燕他沒見過,張桂芳他卻是見過的,是個女強人一樣的女人,所以他以為王家的大小姐,也是一個厲害女人。

    可是沒想到,他家的丫鬟倒是脾氣大,小姐反而文文弱弱的。而且和昨天的華服濃妝相比,他覺得麵前的人雖然更清秀了一點,可是給他的女人的感受,卻沒有那麽深了,那臉龐仔細看,透氣又帶著一點中性的特質,還有那聲音,總是聽著怪怪的,沒有女人那麽尖銳,說是女人,更像是一個還沒發育的男孩子。

    不過他的新媳婦,可不是沒發育,那胸倒是挺撥,身段也是婀娜的,他的視線往上看,看到了宋安非的脖子,那衣襟依然扣的嚴嚴實實的,衣領將整個脖子都快遮住了,整個人就像是那畫裏麵的人一樣端莊嚴謹,這一點倒是很像大戶人家的小姐,他聽說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穿衣服都很嚴實,他們莊稼人的女人,可沒人穿的這麽嚴謹,都是要幹活的,怎麽舒服隨意怎麽穿。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風格的女人,金貴中透著一股禁欲氣息,如果隻是看人,打死他都不能相信這就是因為不檢點得罪了王老虎的王家小姐。

    這樣的女人,居然會跟男人私奔,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

    吃完了飯,他就站起來要收拾,誰知道宋安非也跟著站了起來,說:“你放著吧,我來收拾。”

    他愣了一下,說:“你坐著吧。”

    可是宋安非卻卷起了袖口,幫他一起收拾了碗筷。看新媳婦這麽麻利熟練的手法,陸嘯昆覺得自己像是個多餘的了,站在一旁,有點尷尬。

    “你放著吧,我來。”

    “不用,你歇著吧。”宋安非的手指纖細潔白,沾染了那些菜渣油汙,竟然讓陸嘯昆心裏頭生出幾分不舍得的感覺,這樣幹淨的手指,他還是頭一迴見到。他們莊稼人,整天幹活的,手指頭哪有那這麽幹淨。這樣的手指頭,該含在嘴裏,捧在手心裏。他這樣想著,目光就從上往下,將宋安非的身形打量了一番。

    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實在是覺得可惜。

    洗好碗筷,宋安非就問:“我能到處轉轉麽?”

    陸嘯昆就領著他到處逛了一遍,陸家實在是窮,比他們原來住的那個房子還不如,有一側的牆角都裂縫了,用玉米秸塞著,兩間土坯房子,一間住人,一間已經塌了一半,裏頭堆放著雜物。屋外頭是他羊圈,裏麵倒是有兩隻羊,上頭是玉米秸搭的涼,下麵幹草和羊糞混合在一起,老遠就聞著一股怪味。

    陸嘯昆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說:“家裏都是男人,也懶得收拾,你也不用到這些地方來。”

    在他看來,王家大小姐身嬌肉貴,喂羊做飯這些事,都不用做,這些地方,她也不用去,嫁過來就是讓他伺候的,不能說當成菩薩一樣供著,那也差不多了。

    對他來說,這是個苦差事,不能碰,還要伺候。

    屋外頭不遠就是個土坡,宋安非就知道土坡那頭不遠,就是一條河。

    他就是在那條河裏,第一次遇見陸嘯昆,不過那時候他滿臉血汙,髒兮兮的,陸嘯昆估計怎麽也無法把那個他與現在一身女人裝扮的自己聯係到一起。

    那時候陸嘯昆光著膀子,問他是誰。

    他卻懵了,爬起來就跑了,也顧不得身上的疼。

    宋安非想著,偷偷看陸嘯昆的背影,依舊高大挺撥的背影,可能已經對對方的脾性有了一定的了解,原來很具有侵略性的背影,忽然多了一種老實木訥的感覺,這轉變讓他覺得陸嘯昆更親切了一點,也安心了一點,老實的莊嫁人,或許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最合適的。

    熟悉了一下環境,村裏的頭人忽然來了,是興旺媽她們幾個女人。宋安非趕緊迴了屋裏等著。陸嘯昆要進來,女人們推著他說:“我們跟新娘子說些女人的話,你一個大老爺們,也好意思摻和,出去忙你的,放心,新媳婦吃不了虧。”

    女人們進來之後,就是一陣噓寒問暖,有個年輕的女人笑著問:“新娘子昨天睡的好不好?”

    她問完其他幾個就笑了,宋安非紅著臉,說:“好。”

    “陸嘯昆就沒鬧騰你一夜?”

    宋安非一聽,羞恥的說不出話來,興旺媽笑著說:“他嫂子,你這樣說話,仔細王家太太饒不了你!”

    “就是就是,你以為人家王小姐也像你這樣的婆娘沒皮沒臉的,看把新娘子臊的。”

    宋安非

    拘謹地抓著衣角,就在炕上坐著,興旺媽忽然伸手掀開了被子,看了一眼,笑著問:“喜帕呢?”

    宋安非聽見她問,紅著臉扭過頭來:“什麽喜帕?”

    旁邊的幾個女人擠眉弄眼:“來的時候王太太也沒教你,就鋪在床上那個,興旺媽親自鋪上的呢。”

    宋安非倒是真不知道床上還鋪了這麽個東西。興旺媽的手往裏摸,結果在牆角摸出一條白色的帕子來。

    帕子攤開,眾人的神色都很微妙,興旺媽笑了笑,將那帕子收了,放在了旁邊的鞋筐裏。宋安非隻顧著羞澀,也沒注意,女人們又說了幾句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告別出來了。

    宋安非客氣地把她們送出門,興旺媽遠遠地喊道:“嘯昆,我們就走啦。”

    陸嘯昆正在那裏劈柴,聽見聲就停下了手裏的夥計,客套了兩句,女人們低聲說笑著走遠,宋安非走過去,說:“她們好奇怪。”

    陸嘯昆黝黑的臉上已經冒著汗光:“怎麽奇怪?”

    宋安非就將喜帕的事情跟他說了:“我看她們擠眉弄眼的,不知道笑什麽,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得體,忘了什麽規矩,”他有些窘迫地說:“也沒人教我這些,我都不懂。”

    沒想到陸嘯昆聽了,臉色也是微妙,說:“沒什麽事,你別多想。”

    宋安非不好意思追著問,隻好在旁邊看著陸嘯昆砍柴。日頭已經烈了起來,陸嘯昆砍了一會,身上就出汗了,將外頭的褂子脫了下來。可能是砍柴用力的緣故,肩膀上兩塊板結的肌肉向上隆起,遮蓋了粗壯的鎖骨。胸肌是那麽飽滿,以致於胸口的凹槽陷下去很深,一圈細毛圍著黝黑的乳暈,在胯下部位,隨著他身體的移動,一晃一晃的或隱沒,或凸現。宋安非心裏一熱,盡量顯得自然,不敢多看,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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