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與張飛二將雖然並非不通文墨之人,但與陳珪父子這等大儒自然不能比。


    不止比不上陳珪陳登,就連糜竺這等豪商都比不了。


    聽糜竺連連讚歎“庚午舊事”用的妙,二將不禁迷了,這“庚午舊事”指的是什麽?


    “庚午年,乃是初平元年,”關羽疑惑道:“某記得,這一年關東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


    可是,當時曹操首倡義師,乃討逆之諸侯聯軍發起者,漢瑜公此言,豈非在美化那曹賊?”


    陳珪這篇《權奸賦》正是用來諷刺曹操,雖然明麵上一個惡毒字眼都沒有,但通篇都在說曹操把持朝政,玩弄權術,禍國害民,奸詐陰險。


    唯有這個“庚午舊事”這幾個字,似乎是在讚揚曹操義舉,這就令關羽十分費解了。


    要知道,關羽雖然好讀《春秋》,但是其少年家貧,本身文學修養並不高,這也就是他為什麽,內心裏始終瞧不上文人士大夫的原因之一。


    像他那麽驕傲的人,豈能容得別人比他強?


    你看不上我一介武夫,我還看不起你呢。


    “雲長將軍隻記得其一,卻忘記其二。”


    這時候糜竺將手中那篇《權奸賦》折起來,老神在在的道:“當初董卓入京,飛揚跋扈,把持朝政,未久便廢少帝為弘農王,幽囚於皇宮之內。


    次年,也就是庚午年正月,董卓命其婿李儒一杯毒酒,鴆殺少帝。


    其情形,與今日之勢何其相似?”


    關羽沒說什麽,旁邊的張飛忽然眼睛一亮,忍不住點頭讚歎道:“此語果然絕妙。”


    張飛雖然文學修養也不高,但是與關羽不同的是,他卻對文人士大夫頗為推崇。


    按照糜竺的解釋,董卓把持朝政,囚禁天子,如今曹操也把持朝政,囚禁天子。


    董卓有個深受信任的女婿李儒,在朝中為官,恰好曹操也有個也深受信任女婿在朝中。


    關鍵是,後來董卓派李儒把囚禁的少帝給毒殺了啊。


    陳珪所謂“宛若庚午舊事”,豈非暗喻,曹操將來也會派女婿劉平,毒殺當今皇帝?


    如此看來,通篇《權奸賦》最惡毒的就是這句話了。


    “哈哈哈,”劉備難得的喜形於色,手指敲著桌案點頭笑道:“妙哉,妙哉,漢瑜公這等絕妙好文,不可隻有我等知曉。


    派人,速傳抄百份,散諸各州郡。”


    頓了頓,他臉色瞬間變得冰冷:“不要忘記,送至許都幾份。”


    曹操如今本來就在打壓士子,可想而知,這麽一篇將曹操比作董卓,將劉平比作李儒的文章,會在天下士人之中引起多大的轟動。


    要是傳到曹操劉平翁婿耳朵裏,兩人不氣炸了肺才怪。


    更為重要的是,若天子知道了這篇文章會怎麽想?難道能甘心步其皇兄被毒殺的後塵?


    ……


    許都,司空府。


    今日便是曹操給滿寵的最後期限,滿寵心懷忐忑的站在曹操跟前。


    “伯寧,今日期限已至,你探查的奸細如何了?”


    曹操端著茶碗喝了一口,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


    不過越是如此,越令滿寵感到不安。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曹操要是疾言厲色的臭罵手下失職的官吏,則被罵之人反而沒事。


    越是平靜對待,對方越有性命之憂。


    如今曹操的舉動就很令他感到不安。


    “迴稟司空,下官本已搜到一些線索,並抓住嫌疑之人,不過……”滿寵偷眼看了坐在曹昂旁邊的劉平一眼。


    “哦?既然抓到嫌疑之人,為何不早來報我?”


    曹操將手中茶碗重重一放,臉上卻依然平靜。


    “不過……嫌疑之人,已經讓平公子給搶走了,”滿寵咬了咬牙,終於說了出來。


    他覺得得罪劉平暫時死不了人,看情形要是不給曹操個答複,今天恐怕兇多吉少。


    “你什麽意思?”


    曹昂聞聽頓時勃然大怒,忍不住站起身指著滿寵大聲道:“你是怪我兄弟阻撓你查案了?”


    這次出征,劉平把主要功勞都讓給了曹昂,讓他撈足了政治資本,得以明確世子之位。


    在他父親春秋鼎盛之年便能確立此事,劉平的確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此番議事,滿寵竟然要把罪責往劉平身上推,曹昂當然不樂意了。


    “你把話說清楚,平兒什麽時候搶你嫌疑之人了?”


    這時候曹純和夏侯淵也站了出來,他們兩個也是這次南征的受益者,自然看不得有人吃了豹子膽,敢在議事的時候衝劉平發難。


    “既然你自己都說那是嫌疑之人,就是說你自己並不敢確定,還好意思拿出來說?”曹純怒氣衝衝的道。


    一眾曹氏宗親對滿寵輪番開炮,令滿寵冷汗直流,叫苦不迭,感覺自己真的是捅馬蜂窩了。


    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敢惹啊。


    這時候曹洪都要站出來幫腔,曹操連忙擺了擺手製止。


    同時詫異的側身看著劉平,奇怪的問道:“平兒,到底發生了何事?”


    劉平坦然起身,躬身道:“迴稟嶽父,這滿寵所抓嫌疑之人,乃是小婿從草原所帶迴之布圖,滿寵所持有證據,不過是在布圖處發現徐州所產絹帛。”


    “這布圖乃養馬之人,還明確知曉動用馬匹時間,自然知道出兵日期,”滿寵補充了一句。


    “如此說來,這布圖的確有些嫌疑啊,平兒你為何……”曹操沉吟了片刻,目視劉平道。


    曹操並不熟悉布圖,想來用出兵日期這等情報賣錢也是有可能的,更何況在布圖處能翻出徐州絹帛,也算是一大佐證。


    滿寵聽聞曹操讚同自己的觀點,並責問劉平,不禁心花怒放,既然這樣,這失職之責或許就能推卸出去了。


    劉平卻篤定的道:“小婿了解布圖為人,他絕不會做這等事。


    這必然是那奸細故意將徐州絹帛置於布圖住處栽贓陷害,用以混淆視聽,禍水東引。”


    “哦,原來如此,”曹操自然相信劉平的判斷,點了點頭。


    接著對滿寵疾言厲色道:“這等栽贓嫁禍之策難道你看不出來?


    查了一個多月,把整個許都搞得雞飛狗跳,你就給我查出這麽點子虛烏有的東西搪塞?”


    說著,曹操用力一拍桌子,怒容滿麵。


    滿寵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折騰半天,劉平簡簡單單一句了解布圖為人就全給推翻了。


    看來曹司空對他這個女婿的信任還真是不一般呐。


    “曹司空,下官……”


    “這麽說,你就是什麽都沒查出來了?”曹操打斷了滿寵的話,麵容平靜道:“你可知,你此番查案鬧出多大亂子?


    天下人在如何議論曹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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