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將許縣之內豐亭更名為平陵亭,封做劉卿食邑,至於其中治下百姓,就由劉卿自行管轄吧。”


    劉協這話一出口,朝中公卿頓時低聲議論紛紛。


    大漢王朝行政劃分,實行郡國並行製,郡縣便是朝廷直屬的地區,國便是封國,名義上歸該國國君所有。


    不過朝廷為了防範國君權利太大,圖謀不軌,都會從朝內派出國相,代為管理封國。


    如此一來,國君便對治下隻有食邑權,沒有管轄權。


    封國這樣,各列候更是如此,隻能保證封地上百姓的賦稅歸你所有,至於百姓如何管轄,跟你沒關係。


    如今天子把一亭之地賞給劉平,這本就是極為大方的賞賜,畢竟此時天子手中隻有一個縣。


    更為重要的是,天子讓劉平自行管理封邑百姓,這更是極大的信任。


    “臣,謝陛下恩賞,”劉平趕緊躬身謝恩,心裏美滋滋的。


    要知道,當今天下絕大部分列侯都是隻有名號,沒有封邑的。


    天子賜的這一亭之地雖然不大,卻是連土地帶百姓全歸他所有了。


    隻是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封地在哪兒,土地貧瘠不貧瘠,百姓有多少……


    ……


    見過天子,四將又去見曹操。


    曹操既然在裝病,自然要裝足一點,故而並沒有參加迎接儀式。


    他們到了司空府,隻見大門緊閉。


    不過此前攔著不讓任何人進門的禁衛,一見他們四人,趕緊點頭哈腰的開門。


    曹司空的兒子、女婿、兩個弟弟到來,他們自然連通稟都不用,趕緊放行。


    曹操身著便衣,正在院子裏習練“五禽戲”,一見他們,立即停手,從旁邊侍女手裏接過一塊布巾,笑嗬嗬的對他們道:“是我的勇士凱旋了。”


    “我等幸不辱使命!”四人齊聲抱拳道。


    此時他們已將截獲袁術的錢糧運了迴來。


    玉璽可以交給天子,但是收獲的錢糧卻是曹氏的。


    五千萬錢,對曹氏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好好好,”曹操連說三個好字,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此戰畢其功於一役,解決老夫心頭之患,又盡收兩淮之地,還繳獲那麽多錢糧,好啊!


    諸位立大功了。”


    曹純與夏侯淵對視一眼,然後道:“此次南征之所以無往不利,皆因平兒運籌帷幄,昂兒指揮若定,我等不過略盡綿薄之力,不敢貪功。”


    此戰他們兩人雖然也打了不少仗,但是與此前參與的戰役沒什麽不同。


    迴來之後卻一個得到平南將軍,一個得到安南將軍的官職,這的確是沾了劉平的光。


    要知道,若論參加的戰役,夏侯惇打的更多,但此時隻不過是個雜號奮武將軍而已。


    怪就怪夏侯惇沒有跟著劉平為天子打仗,也沒打過這種以絕對劣勢戰勝強敵的戰役。


    “我自然知道,此戰皆為平兒謀劃,功不可沒,”曹操微笑著對曹純道:“不過爾等也不必過於自謙,平兒謀劃再周全,也需爾等前去實施。”


    他頓了頓,又對劉平道:“這次又是平兒力挽狂瀾,我心甚慰。


    不過,我卻沒有什麽賞你的,要是我賞賜過多,將來讓你大哥就賞無可賞了……”


    夏侯淵與曹純聽了,相視發出會心微笑。


    此前曹操一直沒有明確繼承人的問題,但是剛才那句話,已經是口頭承諾了曹昂世子之位。


    要不然,怎麽會輪到曹昂來賞賜?


    其實此戰之後,曹昂戰功卓著,天下揚名,曹操已經無需再掩著藏著了,曹昂根本就是不二的人選。


    曹昂卻稍稍遲鈍,直到劉平暗中捅了捅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抱拳道:“父親春秋鼎盛,兒願一生為父親做先鋒,踏平天下,保境安民。”


    “嗯!”曹操滿意的點點頭,欣慰的道:“話雖如此,為父畢竟年歲已高,身體大不如前,往後你與平兒應承擔更多重任,為父分憂才是。”


    說這話時,曹操竟然悲春傷秋,有了一絲疲態。


    這個時代的人,壽命都短,四十歲的曹操已經開始走入人生末年。


    周圍氣氛陡然變得壓抑。


    夏侯淵趕緊轉移話題,問道:“大哥,我在前方聽聞此次出征,消息遭到泄露,不知那泄密之人抓到沒有?”


    一說起這個,曹操又開始頭疼了,哼了一聲道:“近來許都讓滿寵搞得雞飛狗跳,搜遍所有宅邸,抓人無數,但是細作卻蹤跡皆無,委實令我心焦。


    明日便是我給他的最後期限,看他如何對我交代。”


    “搜遍所有宅邸?”曹純忍不住出聲,“還抓人無數?”


    “放心,”曹操淡然笑道:“借滿寵十個膽子,也不敢搜你們的宅邸,抓你們幾個的人。


    你等一路鞍馬勞頓,早些迴去歇息吧。”


    ……


    劉平迴到府內,曹節率領一眾鶯鶯燕燕出來迎接。


    曹節雖然還沒有嫁過來,但劉平不在,劉府無主,她作為未來的女主人自然要到府中坐鎮打理。


    隻是曹節也不過是個未更世事的少女,對那一幫同齡的女子基本都是散養狀態,關係處的極為融洽。


    看著劉平這個家主平安歸來,一眾女子無不欣喜雀躍,嘰嘰喳喳圍了過來,噓寒問暖。


    “主人領兵打仗,沒傷到自己吧?讓奴婢看看……”


    “讓奴婢伺候主人更衣沐浴,洗去征塵……”


    “主人在外麵風餐露宿,清減不少,待奴婢做幾個菜,伺候主人喝一杯……”


    一個個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劉平泡到少女堆裏,聞著她們身上散發出的女兒體香,聽著一句句殷勤之語,不免被騷弄的心裏癢癢。


    他本來以苟全性命於亂世為信條,每日就應該享受這等齊人之福。


    怎麽一轉眼征塵滿身,除了打仗就是打仗了呢?


    這跟他一開始的目標不符啊。


    不過這麽多仗下來,換來的是不僅有了封地官職,劉府人口規模也在逐漸壯大。


    如今劉府中,不止有一幫原來的丫鬟仆役歌舞樂姬,又多了靈娥秦羅敷等人,那邊跨院裏還關著數百個宮嬪。


    這次擒殺袁術,又抓了數百個袁術的嬪妃,過段時間就要押至許都,不知天子會不會也像那幫宮嬪一樣交由他處置。


    如若真是那樣,算下來他的後宮快上千了。


    頭疼啊……


    “這次出征,還給你們帶了禮物,節兒拿下去分一分吧,”劉平微微笑著擺了擺手,命人去抬箱子。


    “劉平哥哥出征在外,能安然歸來,我等已是心滿意足,何必還要想著給我等帶禮物?”


    曹節俏臉微紅,略含嬌羞,美目傳情。


    隨著劉平立功越來越多,官職越來越高,曹節作為未婚妻子,自然感到與有榮焉。


    要知道,莫說在許都,就算放眼整個天下,如此年輕,便已身居如此高位的少年也絕無僅有。


    且劉平在許劭“月旦評”中牢據榜首,不知令天下多少士族豪族家千金心儀,可劉平已然是她曹節的未婚夫君,難道不值得滿足麽?


    “劉平哥哥日後不必為此事操心,隻要心裏想著節兒,哪怕帶迴一包糕點,一袋果子,節兒也很高興了。”


    十幾個少女誠摯的齊齊點頭。


    她們這些人,除了曹節之外全都是窮苦出身,在這亂世能有如此安穩之地容身,吃飽穿暖,已是極大的幸運,哪還奢求得到什麽禮物?


    正如曹節所說,哪怕劉平這個家主從征戰之地給她們帶迴一包糕點,她們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時候,兩個軍兵吃力抬著一口大箱子進來,放在廳堂中央,然後躬身出去。


    看方才兩個軍兵的架勢,這箱子似乎很重。


    曹節忍不住秀眉微蹙道:“劉平哥哥,這裏麵是什麽,難道真的是一箱果子?”


    要不是果子那種常見之物,也不會用這麽大的箱子裝啊。


    “打開看看,”劉平微微一笑。


    小婢女小橙上前,慢慢掀開,頓時無數金光射了出來,差點刺瞎人眼睛。


    “我的娘親!”


    小橙驚叫一聲,被嚇得坐了個屁股墩。


    隻見箱子裏麵珠玉翡翠,黃金首飾,琳琅滿目。


    饒是曹節這個富家小姐也驚呆了,更何況其他的那些女子?她們這輩子壓根就沒見過其中一件如此貴重的東西。


    袁術窮奢極欲,以十郡一國供養他一人,所收集的寶物豈有差的?


    一眾女子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怔怔的看著那口箱子。


    她們做夢也想不到,劉平帶給她們的禮物,竟然如此貴重。


    “這些寶貝,奴婢見都沒見過……”


    “奴婢身份低微,哪有資格佩戴這等名貴器物,恐糟蹋了這些寶貝……”


    “奴婢自從跟了主人,每日過得都如神仙一般,主人賞賜這等寶物,奴婢……奴婢實不敢收……”


    這裏麵哪怕最差的一件都是價值不菲,買十個百個婢女都夠了,而她們的身份不過是普通婢女,哪有資格擁有這種東西?


    這時候,劉平淡淡著笑道:“寶物再好,在我眼中也不過是石頭金器,哪有活生生的人重要?


    節兒分下去吧。”


    一眾女子頓時感動的身子都快酥了,恨不得立馬投入主人懷抱,隻不過她們人太多……


    最終曹節開始分,她自己沒取最好的,也沒取最差的,隻是拿了幾件中等飾物。


    這是她們家的家傳,作為女主人,拿最好的,說明她貪婪,拿最差的,說明她虛偽。


    拿中等的才是最為合適。


    “對了,桑琪格一直住在養馬之地,終日照料馬匹,很是辛苦,靈娥取幾件給她送去,”劉平突然道。


    劉府中人都還不知道有桑琪格這麽個人,聽劉平這麽一說,眾人才知道原來在外麵還住著這麽一個姐妹。


    “奴婢明日便去,”靈娥眨著眼睛笑道:“隻是那位叫桑琪格的姐姐或者妹妹,為什麽不住到府裏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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