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海市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很大,但放晴的也很快。清早起床,沐果果自己主動穿衣,表現的非常乖巧。


    沐良暗暗驚喜,後來幾次詢問,才從兒子嘴裏知道,他如此乖的行為,完全是因為傅晉臣答應周末帶他去玩,所以沐果果才刻意討好媽媽,想要媽媽為他在爸爸麵前多多美言幾句。


    “媽媽。”


    沐良蹲在兒子麵前,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擦拭小臉,用心將他眼角嘴邊這些地方清洗幹淨,她動作溫柔,“怎麽了?”


    沐果果配合的揚起小腦袋,嘴角微翹,“果果好久都沒看到超人爸爸了。”


    手中擦拭的動作頓了頓,沐良挑眉看著兒子,眼神閃了閃,問他:“果果想超人爸爸了嗎?”


    “嗯。”沐果果抿唇點頭,道:“想了。”


    頓了下,他似乎想到什麽,又趕快補充,“不過跟想我爸爸比,還是差一點點。”


    “噗——”


    沐良忍不住笑噴,心想傅晉臣這是有多小氣啊,把兒子都折磨成這樣?!


    “超人爸爸最近工作忙,”將毛巾放起來,沐良牽著兒子的手出來,給他擦上潤膚霜,又把外套跟鞋子幫他拿出來擺好,“過段時間媽媽,帶你去看超人爸爸。”


    “要多久?”沐果果撅著嘴問。


    沐良歎了口氣,道:“也許要有一段時間。”


    “等我放寒假嗎?”沐果果繼續問。


    沐良怔了怔,隨即點頭,看到媽媽首肯,沐果果才算改變話題。


    站在鏡子前,沐果果小朋友依舊臭美的不行。外麵鞋子,圍巾手套,全部都是他自己搭配的。一件黑色羽絨服,咖啡色雪地靴,搭配千鳥哥的圍巾手套,沐果果小帥哥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媽媽,這樣好嗎?”


    沐良早就穿戴整齊,提著包站在兒子身後。她不住的搖頭,心想兒子以後長大可怎麽辦呢?不過四歲就招搖成這樣個樣子,再過二十年那還得了嗎?


    不行!她一定要跟傅晉臣談談,不能繼續如此縱容兒子!


    “很好。”沐良無奈的開口,聽到媽媽的肯定,沐果果興高采烈拿起自己的小背包,拽著媽媽的手,一起出門。


    外麵的溫度下降,沐良把兒子抱進車裏,打開暖風後才把車開走。將孩子送去幼兒園,沐良先開車去博物館的工地轉了轉。


    工地進度進展順利,雖然天氣寒冷,但並不會影響工期。沐良頭戴安全帽,繞著全場都檢查一遍,她手裏握著圖紙,嚴格的監控,發現有問題的地方,絕對不會懈怠。


    這裏是外公一輩子的希望,她必須要盡心盡力,絲毫不敢辜負。


    宋氏與y集團合作計劃,初具意向。自從上次沐良與鬱堅見麵後,按照規定,今天要見鬱堅的應該是宋清華。


    早上九點,宋清華一套黑色職業套裝,神色幹練的走進會議室。助理將需要的所有資料都擺放在她的麵前,她手裏端著杯咖啡,眼神專注。


    咖啡的濃香飄散在整個會議室,宋清華輕抿了口,嘴角的弧度微揚。這家的咖啡幾十年如一日,簡直非常難得。她盯著桌上另一杯咖啡袋子,眼底的的神情平和。


    扣扣扣——


    助理敲門,宋清華應允後,助理才把大門打開,“鬱總,我們總裁在裏麵等您。”


    “謝謝。”男人特有的沙啞嗓音響起,宋清華挑起眉,恰好看到鬱堅對她投來的驚愕目光。


    “怎麽是你?”鬱堅劍眉輕蹙。


    宋清華笑了笑,道:“這句話平時都是我說,今天終於輪到你了。”


    聽到她的話,鬱堅怔了怔,隨後問她:“你是宋氏的總裁。”


    “宋清華。”


    宋清華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吧。”


    男人眼底的訝然漸漸收起,他拉開椅子坐下,道:“看起來,是我的疏忽。”


    宋清華笑而不語,將她麵前那杯沒有動過的咖啡推過去,“你的。”


    “我的?”鬱堅劍眉輕佻,打開杯蓋就聞到撲鼻的咖啡香氣。他端起來嚐了口,眼底的神色深邃,“謝謝。”


    聳聳肩,宋清華抿唇道:“還你人情罷了。”


    聞言,鬱堅垂下眸,眼底滑過一絲厲色。


    會議室外,林薔懷裏抱著文件夾,並沒有進去。她緊盯著鬱堅的側臉,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須臾,她蹙眉轉身離開。


    上次沐良與鬱堅見麵後,雙方集團的合作案便已有意向。這次宋清華隻是針對上次的案子,她看過全部資料後,倒是沒有反對意見。


    “下周我們可以簽合同。”宋清華談公事的時候,與她平時截然不同。此時的她,將長發盤起,包養得宜的臉頰不帶半點笑容。


    “可以。”鬱堅轉頭吩咐助理,叮囑將日程安排好。


    宋清華點了點頭,徑自站起身,“鬱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鬱堅起身。


    會議室的門打開,宋清華先一步離開,鬱堅瞅著她走遠的背影,嘴角的那抹笑意緩緩收斂起來。


    助理走在前麵,鬱堅單手插在口袋裏,腳步沉穩。走廊迎麵走過一道身影,大家微微往後退開,“宋經理。”


    “宋經理!”鬱堅停下腳步,望著對麵的人,笑道。


    宋愛瑜秀眉輕佻,掃了眼鬱堅,蹙眉道:“你認識我?”


    “宋氏最年輕的總經理。”鬱堅深邃的雙眸含著幾分笑意,“久仰大名。”


    聽到他的話,宋愛瑜不禁麵帶喜色。她倒是不知道自己這麽出名嗎?


    身邊的男人轉身而過,宋愛瑜盯著他消失的背影,問身邊的秘書,“這個男人是誰?怎麽會宋氏出入?”


    “他就是y集團的總裁。”秘書垂首迴答。


    “y集團的總裁?鬱堅?!”宋愛瑜雖沒見過鬱堅本人,但最近公司都在研究兩家集團的合作,她可是很知道鬱堅這個人的。


    秘書點頭。


    宋愛瑜收起驚訝之色,心想早知道他就是鬱堅,剛才應該多說些什麽的。


    推開辦公室的門,宋清華看到坐在沙發裏玩手機的林薔,不禁蹙眉,“剛才開會你怎麽不去?”


    “你一個人挺好,我去也是多餘。”林薔正在玩遊戲,一個分神就輸掉這局。


    拉開轉椅坐下,宋清華搖了搖頭,嘲弄道:“哼,還說我幼稚,你不是也喜歡這些東西。”


    “偶爾玩玩。”林薔反駁,隨即將手機收起來。


    “博物館的工程怎麽樣?”宋清華打開電腦,開始查看這個季度的報表。


    林薔將手裏的進度表放在她的桌上,道:“良良一直在跟進,不會耽誤完工日期。”


    握著鼠標的手指頓了頓,宋清華眼神並沒離開電腦屏幕,林薔盯著她的表情,頹然的歎了口氣,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宋清華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道:“有機會替我送給果果。”


    林薔轉身迴來,看了看盒子裏的最新款玩具,不禁笑了笑,“你怎麽不自己去送?”


    “故意跟我吵架是吧?”宋清華沉下臉。


    瞥見她蹙起的眉頭,林薔抿唇走到她的身邊,“清華,你喜歡果果?”


    “這孩子很聰明,又很可愛。”宋清華想起沐果果的時候,眼神出奇溫柔。她眼神落在玩具盒上,語氣裏有一絲暗色,“如果有機會,你把他帶來讓我看看。”


    自從上次跟沐果果見麵之後,宋清華一直都惦記著那個小家夥。她還記得那天午後,她坐在鋼琴前手把手教他彈琴,那幕畫麵久久印刻在她的心頭。


    “哎!”林薔忍不住歎氣,“何必呢?”


    她掌心落在宋清華的肩頭,語氣沉下來,“清華,現在良良每天都在你身邊,難道你就不想做點什麽?”


    “我能做什麽?”宋清華紅唇緊抿,她轉頭看向窗外,聲音低下來。


    緩緩放下手裏的簽字筆,宋清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臉色黯然,道:“薔,這麽多年裏,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我不是出生在宋家,如果我隻是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裏,那麽今天的我,是不是可以過著我這個年齡的女人,應該過得生活?!”


    她抿起唇,道:“哪怕是清苦也好,我也許能有塊地,種些蔬菜水果,養幾隻雞鴨,每天不用操心怎麽給公司的員工提高福利,不用擔心股價的波動,不用去想宋氏今年排名第幾,明年的目標是什麽?”


    林薔往前走到她的身側,“我知道你很累。”


    宋清華眼神動了動,“可是這些我都不能做,也不能擁有。因為我是宋家的女兒,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寄托,我不能辜負爸爸的心願,我一定要把宋氏發展下去,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我從來都沒有機會選擇!”


    “清華……”


    林薔眼眸動了動,心底的滋味複雜,“所以當年你讓我把良良送走的時候,才對我有那兩個要求。第一,不要給她找家庭太富足的環境。第二,一定要給她找個夫妻恩愛的家庭。”


    眼角輕輕劃過一片溫熱,宋清華目光沉靜,道:“也許在外人看來,能夠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裏是一種幸福。可是當這種所謂的幸福,禁錮住自由時,它就會變成一把枷鎖,而且是終生都無法解開的枷鎖。”


    伸手環住宋清華的肩頭,林薔語氣沉下來,“清華,其實你對良良,並不是那麽冷酷的,為什麽總在她麵前強裝成那副模樣?!”


    “我隻能這樣吧!”宋清華輕笑了聲,她偏過頭,迴手握住林薔的手,道:“薔,我身邊那些讓我愛的,恨的,怨的人都已經離開我,隻剩下你了!你答應我,要永遠陪著我,不能不理我!”


    “傻瓜——”


    林薔有些哭笑不得,但心底的滋味卻如同她一樣複雜。她伸手將宋清華擁入懷裏,“你還有良良啊,她身上流著你的血,她才是你的親人,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


    窗外的陽光刺眼,宋清華眯了眯眼,卻覺得眼眶一陣酸澀。這幾十年的分別,注定她跟沐良之間錯過很多很多。


    一輛銀色奔馳停在畫室的小樓外,項北打開車門,牽著裏麵的人走到門前。


    “要我送你進去嗎?”項北微微低著頭,盯著麵前的人問。


    傅歡顏搖了搖頭,“不用。”


    項北薄唇輕抿,神色溫柔,道,“那我中午來接你,我們去吃飯?”


    傅歡顏低著頭,許久才點了點,“好。”


    看到她那副表情,項北好看的劍眉緊蹙。他抿起嘴角,忽然改變主意,“算了,你還是跟我迴去吧。”


    話落,他拽起傅歡顏的胳膊,卻被她反手推開。


    “不要。”


    傅歡顏皺著眉,語氣堅定:“我都好幾天沒有來畫室了。”


    “歡顏……”


    傅歡顏打斷他的話,“項北,難道你能關我一輩子?一輩子不讓我見人嗎?”


    她抿起唇,開口的聲音很平靜,“而且做錯事的人也不是我,為什麽我要躲著?!”


    好吧,項北承認說不過她。他伸手將傅歡顏摟進懷裏,低頭在她臉頰親了親,不忘叮囑她,“有事給我電話,我中午來接你。”


    “嗯。”傅歡顏應了聲。


    望著她走進畫室,項北不放心的又在車裏呆了會,直到確定她沒事後,他才開車離開。


    畫室收拾的很整齊,傅歡顏知道項北已經安排人過來整理過。她掀開蓋在畫板上的白布,看著上次為完成的這幅畫,暗暗出神。


    她那天心血來潮,忽然想要畫一幅媽媽的畫像。可是這副畫到一半的作品,此時卻很難讓她下筆。


    媽媽?


    傅歡顏淒然笑了笑,她是不是很幸運,竟然有兩個媽媽?!自從出事後,項北一直不讓她出來,她知道大家都想保護她,但她終究還是要麵對這一切。


    上樓拿下來一個背包,傅歡顏打算迴家整理東西。她背著包出來,將畫室門鎖上後,騎上腳踏車迴去傅家大宅。


    這個時間,家裏通常都沒有什麽人。傅歡顏將車靠在牆邊,背著包往裏走。


    “喲!”


    姚琴正從庭院裏進來,眼尖看到傅歡顏,立刻叫道:“這是誰迴來了啊!”


    往前的步子頓了下,傅歡顏不想搭理她,但姚琴先一步擋在她的身前,“歡顏,你總算迴來了。你倒是會躲清閑,自從你的事情鬧出來,咱們家可是倒了大黴了!前段時間,外麵天天都堵著記者,嚇得我們連門都不敢出。”


    “說完了嗎?”傅歡顏沉下臉,轉身越過她的肩膀上樓。


    姚琴臉色沉了沉,瞥見她還是那副無法無天的表情,冷冷笑道:“哼!得意什麽,不過是個私生女,還真以為自己是傅家的三小姐嗎?”


    傅歡顏腳下的步子霎時僵硬。在這個家裏,她誰也不怕,如果是以前的傅歡顏,這會兒早就衝過去,賞給姚琴兩個耳光才算解氣。可今天的傅歡顏,硬生生逼迫自己咽下這口氣!


    手腳冰冷的迴到臥室,傅歡顏打開衣櫃,動作麻利的收拾東西。她隻拿走有關畫畫的東西,其他的一概不要。


    管家看到她迴來,立刻跑去通知尤儲秀。自從傅歡顏的事情發生後,尤儲秀身體就不算好,這幾天更是頭疼的厲害,她聽說歡顏迴家,高興的連衣服都沒換,穿著睡衣就跑出房間。


    “歡顏!”


    尤儲秀推開臥室的門進去,傅歡顏已經收拾好一大包東西。


    “你要去哪?”眼見女兒收拾東西,尤儲秀立刻心慌起來。


    傅歡顏將最後的畫板也裝進包裏,並沒有說話。她表情很冷,誰也不看,什麽話也不說,隻是收拾自己的東西。


    “歡顏,你聽媽媽說……”尤儲秀一把按住她的手,卻見傅歡顏反手躲開。


    傅歡顏深吸一口氣,雙手提著背包,繞過尤儲秀的身影,直接從樓下跑下來。


    “歡顏!”


    尤儲秀神色大驚,顧不上其他,急忙抬腳追在她的身後,跟著她一路從二樓跑下來。


    知道她跟在身後,傅歡顏腳下的步伐更快。她跑到院子裏,抬腳跨上腳踏車,尤儲秀心裏著急,但又追不上她的步子。她本就穿著拖鞋,動作不穩的情況下,整個人霎時摔倒在地。


    碰!


    身後一聲響動,傅歡顏離開的動作停住。她忍不住偏頭看了眼,果然看到尤儲秀整個人摔倒在地,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隨手將腳踏車丟開,傅歡顏轉身跑迴去,彎腰伸手將她扶起來,“摔到哪裏沒有?”


    “歡顏!”尤儲秀來不及查看自己,她隻是本能的,緊緊握住傅歡顏的手,眼淚洶湧滾落,“歡顏啊,你聽媽媽跟你解釋。”


    “不用解釋了。”傅歡顏檢查一遍,確定尤儲秀沒有傷到才鬆了口氣。她眼睛盯著地麵,哽咽道:“你年紀大了,要按時吃飯,不要擔心我,我能夠照顧好自己!”


    話落,傅歡顏甩開她的手,背著包跑到庭院裏,扶起腳踏車飛奔一樣的離開。


    “歡顏——”


    尤儲秀崴到右腳,抬不起步子去追。她頹然的站在原地,眼見傅歡顏遠去的身影,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騎車跑出大門,傅歡顏全身的力氣瞬間卸空。她雙腳支撐在地麵上,臉頰布滿淚痕。


    緩緩轉頭盯著身後這個屬於她的家,傅歡顏眼前一片模糊。從小到大,她在這裏都是最幸福的人,可是曾經的幸福,如今卻是狠狠刺傷她的利器。


    臨近中午,傅晉臣正在因為預算範疇,高森神色匆匆的推門進來,“四少。”


    “說。”傅晉臣臉色不悅。


    “太太來了。”高森猶豫了下,不得不開口。


    傅晉臣深邃的黑眸動了動,這次沒有拒絕。高森攙扶著尤儲秀進來,她右腳的腳踝處已經腫起有饅頭大小。


    “你的腳怎麽迴事?”傅晉臣眼神沉下去。


    尤儲秀顧不上解釋這些,她一把拉住傅晉臣,眼眶發酸,“歡顏迴家把東西都帶走了。”


    聽到她的話,傅晉臣似乎早有預料。他按住尤儲秀的肩膀坐在椅子裏,蹲下身卷起她的褲腳,不禁蹙眉道:“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晉臣!”


    尤儲秀拉住兒子的手,哽咽道:“你還在生媽媽的氣?”


    傅晉臣握著車鑰匙,伸手扶住尤儲秀的肩膀,薄唇輕抿。


    望著兒子清冷的目光,尤儲秀心尖一陣收緊,她咬著唇,滾出淚來,“歡顏不迴家,你也不迴家,你們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暗暗歎了口氣,傅晉臣沉聲道:“不會,我們先去醫院。”


    尤儲秀動了動嘴,心底酸澀難抑。傅晉臣攙扶著她走進電梯,直接開車趕去醫院。


    平靜的海平麵,映照著火紅的晚霞,煞是動人。盛銘湛將車停在海邊,入目的大片荼蘼色彩,暈染著半邊天際。


    手機嗡嗡振動起來,他不耐煩的接聽,“喂!”


    “盛先生,”對方開口的聲音很客氣,“酒吧的租期馬上就要到了,我想問您還要續約嗎?”


    酒吧?盛銘湛內斂的眼神動了動,薄唇輕抿成一條直線。


    幾個小時後,景城那家‘沐’酒吧門前,停靠著一輛黑色轎車。盛銘湛嘴角叼著一根煙,直到一大截的煙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才讓他迴過神來。


    將手裏的煙蒂彈開,盛銘湛推開車門,猶豫了下,才走進酒吧裏麵。沐良離開景城的時候,將酒吧交給別人經營。那些店員們都是老員工,平時沒有人監管,也都會對竟把盡職盡責。


    “老板!”


    有人眼尖看到盛銘湛出現,下意識往他身後看,“老板娘呢?”


    盛銘湛轉身坐在吧台前,點了杯酒。一杯特別的雞尾酒,顏色呈現成澄澈的天藍色,這是沐良在的時候,調製的一款雞尾酒。她離開時,將所有她創造的雞尾酒調製方法,詳細的交給店員們,以便讓‘沐’這裏的雞尾酒,永遠都與眾不同。


    盛銘湛此時手裏端著的這杯雞尾酒,就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藍色眼淚。這是當初沐良調製出這款酒時,為它取得名字。


    抿唇輕啜了口杯中的酒,盛銘湛眯了眯眼睛,唇邊驀然勾起一絲淺笑。酒中淡淡的鹹澀滋味,恰好符合這杯酒的名字。


    藍色眼淚。


    酒吧裏高雅的鋼琴聲優美,依舊承襲著沐良在時的要求。盛銘湛偏過頭,靜靜凝視著坐在音池中彈奏的那個女子,深邃的眸光不禁輕眯。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為什麽不是她演奏,就很差這麽多?!


    吧台上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盛銘湛掃了眼號碼,將電話接通,“銘湛,你送來的血親檢測,結果已經出來。”


    須臾,盛銘湛掛斷電話,拿起車鑰匙迅速趕迴名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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