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許多年不曾來過逐鹿洞天,如今故地重遊,玄機願做個帶路的小廝……”褚玄機緩緩起身,滿臉恭敬道。


    牧龍微微擺手,道:“不必了,且去安心修行吧,這這壽元已然所剩無多,莫要再浪費在這些無幹之事上。”


    “我欲去迷蝶穀中走一遭。”


    “迷蝶穀?”


    此地就在逐鹿洞天之中,褚玄機自然知曉,但聽聞牧龍要去時,依然有些疑惑,尤其是當他看向牧龍如今的少年模樣,與近乎凡人的修為,但他卻不敢開口問。


    直到牧龍緩緩轉身,踏出小院的那一瞬,才留下一道聲音,道:“上一世,從紀元初打到紀元末,征戰無盡歲月,也未曾見個分曉,再征戰下去,無非是死更多的生靈,路盡頭依舊無法踏平,於是我重修了一世。”


    褚玄機聽得愈發震撼,他深知像牧龍這樣的存在,轉世重修,意味著什麽?


    那可是紀元共主啊,在這一方無限宇宙之中獨自成尊的強者,代表著一個紀元的真正的戰力巔峰,而轉世重修,便要放棄從前的一切修為,這需要何等的勇氣與魄力?


    況且,上古之後,聽聞天宮地府皆滅,輪迴路斷,想要轉世,幾乎不可能,許多梟雄豪傑,強者大能,哪怕當年有鎮世之威,也要於一世之後,煙消雲散。


    大概,也唯有牧龍這樣的存在,才能在輪迴路斷的情況下,成功轉世,活出第二世。


    “大人即便是轉世重修,依舊是無人能及,無需多久,便會在此屹立在眾生之巔!”


    望著牧龍離去的背影,褚玄機的眼眸中,泛著無限的敬意。


    隨即,他也抱著來自路盡頭的爛木匣,消失在原地。


    ……與牧龍所見過的其他道統相比,逐鹿洞天的底蘊,似乎並無多少,而在為數不多看的底蘊之中,迷蝶穀應能當算一個,因為締造它的生靈,太過於不凡。


    在紀元之初,這方無限宇宙之中,曾誕生過許多恐怖的生靈,其中有一隻無比強大的蝴蝶,隻需輕輕拍動蝶翼,便可掀起無窮的混沌風暴,席卷到宇宙的另一端。


    當年宇宙間的強者,稱其為“魘蝶”,因為它的蝶翼,乃是這方宇宙間最為美豔之物,隻需看一眼,便是畢生難忘,宇宙萬物,亦皆會從此失去顏色,變得黯淡無光。


    不知有多少強者,跨越宇宙,隻為了親眼目睹那一雙蝶翼,奈何魘蝶天性暴戾,追逐者,莫不葬滅於那雙蝶翼之下。


    這樣的存在,簡直堪稱紀元之初的噩夢,揮之不去的夢魘,“魘蝶”之名,正是從此而來。


    魘蝶曾無敵於紀元初,直到後來,牧龍橫空出世,趁無盡亂世崛起,才終結其無敵的神話,也替紀元初的生靈,終結了這一段漫長且恐怖的夢魘。


    那一戰,打了足足三萬年,毀滅了許多世界,堂堂魘蝶,也打得精疲力盡,最終還是牧龍棋高一著,才將魘蝶打迴一隻“繭”的形態。


    那時的牧龍,還隻是在這方宇宙間,初露頭角,算不得最強,擊敗魘蝶,使得他從此名動萬界。


    但最終,牧龍未曾取魘蝶性命,而是趁著它沉寂化繭之時,動用自身本源,為其斬去一身兇性。


    否則殺孽過重,欠下的因果,遲早有一日,都會償還。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後來宇宙間的無量殺劫之中,那些紀元初的強橫存在,大都應劫而滅,迴歸於混沌,唯獨魘蝶因牧龍之助,躲過那一場劫難。


    再度破繭而出之後,魘蝶不再以真身示人,而是化作一個女子,從此跟隨牧龍左右,隨他征戰諸天。


    由於魘蝶之名太過兇惡,於是她請牧龍為她換了個名字,名叫“蝶卿”。


    曾為魘蝶時,那雙蝶翼是宇宙間最美之物,化身蝶卿,她亦是這方宇宙間最驚豔明媚的女子,不論在她之前,還是在她之後,宇宙間,皆無風華能與之比肩!而且,再度破繭之後的蝶卿,變得更強了。


    她曾鎮壓過許多混亂,也曾跟隨牧龍,多次征戰路盡頭。


    但路盡頭的那些存在,實在太過恐怖,即便是牧龍,也曾有多次險些葬在路盡頭,蝶卿同樣多次重傷。


    每一次受到致命重傷之後,她都會化作一顆繭,於許多歲月之後破繭而出,變得更強。


    但這化繭不等於永生,也不等於不死不滅,這樣的機會,終究隻有九次。


    九次之後,蝶卿便再也無法化繭了。


    那一戰,也算是牧龍征戰路盡頭,最為慘烈的幾次之一,麾下強者,幾乎死傷殆盡,連他自己都險些被斬殺。


    是蝶卿拚死,折毀了一雙蝶翼,才將他從路盡頭帶迴。


    世間之蝶,皆因翼而生,折翼之蝶,安能存活?


    那一次,蝶卿再未化繭,而是躺在牧龍懷中,沉睡三萬年。


    三萬年沉睡,她用最後的力量,衍生出無窮夢境。


    她說她此生最痛苦之事,便是無法跟隨他左右,征戰路盡頭,身雖將滅,此意不休,希望她所化的夢境,能夠為後世強者所用,變得更強!蝶卿,是征戰路盡頭的悍將,也是牧龍的紅顏知己,奈何亂世哪有太多濃情蜜意,唯有無盡的血與火。


    她曾有個願望,但願路盡頭,處處花開,而不是無窮白骨,永遠的殺戮。


    但這在當時看來,皆是妄想,哪怕後來牧龍征戰了一世,也未能踏平路盡頭。


    最後,蝶卿這個宇宙間最美的女子,在他的懷中消散,化作無數的夢境,散落宇宙之間。


    逐鹿洞天的迷蝶穀,便是當年蝶卿散落在宇宙間的一角夢境所化。


    後來漫長的歲月之中,牧龍曾不止一次地夢見過蝶卿,夢見她告訴自己,終有一日,宇宙間會出現另一隻相似的蝴蝶,或許是她,或許不是,但請找到她,別讓她等待太久……這隻是一個夢,虛無縹緲,但前世的後期,牧龍為此踏遍整個無限宇宙,他在為今世布局,也在尋找蝶卿。


    “多年過去,我依舊未曾尋到夢中那隻相似的蝴蝶,第二世的我,也將踏入你的夢中。”


    “我還會用餘生去尋找,也會再度踏足路盡頭,就算最終尋不得,我也定要踏平那裏,要那路盡頭,遍地花開!”


    迷蝶穀前,望著那些絢爛且繽紛的光華,牧龍腦海中,再度浮現出當年蝶卿消散時的場景,那夢境的光華,幾乎映徹了整個宇宙。


    路盡頭,埋葬過太多悲傷,強如蝶卿,也隻是其中之一,牧龍前世征戰不休,多次殺入路盡頭,也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


    在這方麵宇宙之中,唯有境界達到一定高度的強者,才會明白,路盡頭究竟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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