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龍點頭,隨即問道:“你軒轅丘可曾去過中洲喬家,帶走過一對夫婦?”


    片刻之後,軒轅不二答道:“我軒轅丘,從未與中洲喬家有過任何瓜葛,更不曾帶走過喬家任何人!”


    聽聞這話,牧龍心道:“看來珞璃的父母,是在他處了。”


    隨後道:“既是如此,那便隻剩下一件事了!”


    “我欲滅那諸天偽神,當先覆滅其爪牙。”


    “你軒轅丘為虎作倀無數歲月,禍害過的生靈不計其數,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找你清算麽?”


    “孤劍生乃是我兄弟,軒轅丘害其父母,也便與我不共戴天!”


    “滔天罪孽,罄竹難書,並非躲在世外便可無事!”


    “不滅軒轅丘,難平蒼生之憤,不滅軒轅丘,難慰亡靈之心!”


    “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天不滅你,我來滅,今日,牧某判你軒轅丘,死罪!”


    聽罷,軒轅不二問道:“你……可是東洲易教的牧龍?”


    “正是。”


    牧龍冷哼道。


    “無知小兒,也敢揚言判我軒轅丘死罪,當真狂妄至極!”


    “你是牧龍便最好,你可知,諸神視你為天地間第一叛逆之徒!不久之後,神明便要複蘇,重臨天地的第一件事,便是滅你易教,誅你以正神威,卻還敢在此大放厥詞!”


    下一刻,破裂的軒轅丘中,升起一道人影。


    夢聖軒轅不二,周身籠罩在一團朦朧的渾光之中,他出現時,仿佛整片天地也處於夢幻與朦朧之中,看不真切。


    大概,他依舊在睡夢中,但先前葉南天說過,軒轅不二,從來都是在裝睡。


    他的聲音,似乎是從天地間的各處傳來的。


    “葉南天,你曾說過,討完公道之後,便放過我軒轅丘,像你這等人物,想必不至於出爾反爾!”


    “我說話,自然一言九鼎,可問題是,如今這公道,尚未討完!”


    葉南天言下之意,顯然是將牧龍要討的公道,也算在其中。


    “當初你選擇以夢入道,在我看來如同自掘墳墓,試想你軒轅丘犯下那般罪孽,一閉眼,便是無數的冤魂厲鬼向你索命,又如何睡得著呢?”


    “你活在這世上,已然夠久了,還知道,有些因果,終究是要還的!”


    葉南天態度十分堅決,且不容置疑。


    “如此說來,你是一定要與我軒轅丘不死不休了?”


    軒轅不二忍耐到這等關頭,便沉不住氣了。


    再忍氣吞聲,軒轅丘便沒了。


    隻是,葉南天聽到這話,卻是不屑一笑:“說話,要準確些,該是你軒轅丘不死,我不休才對。”


    “那你可曾想過,諸神降世之後的第一次清算!”


    “你若滅我軒轅丘,便是一腳踩入這泥潭,待諸神臨時,你也會在清算之列!”


    “上古神明多如繁星,你葉南天縱有葬神的手段,卻終究隻是一人,我勸你,莫要引火燒身!”


    “說到底,你還是想勸我袖手旁觀,直說便是。”


    “我也當告訴你,這葬世龍棺,是你軒轅丘打開的,既然開了棺,便合不上了,總需葬入一些腐朽的東西進去,我看你軒轅丘,便十分適合!”


    “那便葬了吧,葉前輩將這軒轅丘拖進棺材,晚輩要叫醒這軒轅不二,不論他裝睡與否,我都要讓他醒來,看個清楚!”


    牧龍道。


    “理該如此。”


    葉南天點頭,葬世龍棺之中,黑色幽霧開始瘋狂湧動,宛如浪潮一般,湧向軒轅丘。


    滔天罪孽之下,軒轅丘沒有一人是無辜的,而軒轅不二,則首當其中。


    其他兩祖已滅,軒轅不二也不該留在世上。


    聽聞諸神即將重臨世間,與其待他們來清算,不如用軒轅不二的人頭,向那諸神,宣戰!“既是如此,縱然拚著軒轅丘覆滅,我今日也要代諸神,鏟除你這叛逆,東洲豎子,受死!”


    軒轅不二冷喝之間,這一方天地,赫然從白晝,化為長夜,周圍的一切,皆消失不見,牧龍,似乎處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刹那間,在那如同被永恆黑暗所籠罩的蒼穹之中,星辰一顆接著一顆亮起,照徹黑暗,遍布周天!那一刻,牧龍才看清,那每一顆星辰,皆是一尊神明,漫天的繁星,便是諸天神明,恆沙數的神明。


    神明的目光,宛如審判一般,在一瞬間,全部盯著牧龍,在細數著牧龍的罪孽,宛如陰毒的咒語,能夠侵蝕人的心神。


    然而,這一刻,牧龍卻笑了,笑得極其諷刺。


    “審判我,憑你們也配?”


    神明之輝籠罩的蒼穹之下,牧龍怒斥間,朝著蒼穹的某個角落,轟出一拳!刹那間,黑暗盡散,星光隕滅,諸天神明,重歸虛無。


    一切,恢複了當初的模樣。


    牧龍,又看到了坐在葬世龍棺上的葉南天,又看到了葉青蓮與君傾月。


    地上,還多了一道殘破的身軀。


    方才,牧龍一拳轟打的方向,便是軒轅不二的真身。


    這一刻,軒轅不二周身的朦朧光華悉數散滅,倒在地上,口中鮮血狂湧,他的身軀,也已然裂縫橫生,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身為一個裝睡之人,他的眼睛此生從未睜得這般開,瞪得這般圓,是因為他無法相信,他所修一生的大夢之道,請諸神入夢的手段,竟被牧龍這樣一個名不見經不傳的小輩一拳破盡。


    “為……為什麽?”


    他依舊想不通。


    “因為,我從未入夢,而你,一直在夢中!”


    牧龍摘下他的頭顱,對他道,他有先天一炁,可鎮世間萬法,請他入夢,欲以諸神破他道心,純屬是個笑話。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這顆頭顱,算是對孤劍生有個交代。


    另一邊,偌大的軒轅丘,果真已被葉南天拖進了棺材,沒有遺落一絲塵埃。


    軒轅丘被毀滅的那一刻,這一方禁域之中的生靈,恍若從大夢之中蘇醒一般,有些渾渾噩噩,恍恍惚惚。


    軒轅丘覆滅,他們的信仰便崩塌了。


    上至修士,下至凡夫,不知活著的意義何在。


    “蒼生,本該生來自由,而非被奴役,今日開始,你們便自由了。”


    牧龍說著,大袖一揮,將那些生靈盡數收起,將他們帶去東洲,不必再信仰任何人、任何神,自修其道,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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