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聽到這話的敖烈,眸中分明閃過一抹黯淡。


    “是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世人皆是如此認為……”“可倘若果真如此,又豈會做出這等冷血無情之事?”


    敖烈說著,目光看向敖妙清。


    “小七,你該知道,從前,你大哥對你,最是寵溺。”


    聽聞這話,敖妙清無神的雙眸動了動,縱然是曆經無盡苦痛之後,她依舊還能記起年少時的那段歲月。


    她是小七,上有父母寵著,下有兄姐護著,闖下天大的禍,也有人在前麵擋著……黑龍族的七公主,那是一段無憂的歲月。


    “可是後來……”敖妙清的話,沒有再說下去。


    “後來,你兄長成為龍族太子,手握龍族大權,性情徹底變了,是不是?”


    敖烈接著她的話,說下去。


    敖妙清微微點頭。


    而接下來,敖烈的話,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


    “那是因為,你們看到的,始終都隻有表象,你該相信,你的兄長,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你們那般冷漠,尤其對你,斷然不會如此無情!”


    “莫非,你的意思是,那敖絕神不是敖絕神,反倒是旁人了?”


    “難道,世間還有人敢冒充你龍族太子不成?”


    牧龍皺了皺眉頭,倘若敖烈執意要為敖絕神脫罪,他絕不答應,否則便對不起母親多年經受的苦痛。


    “此事,正是我先前所說的,龍族最大的秘密,也是這‘絕神’二字背後的真相!”


    敖烈一句及此,又對牧龍道:“我知曉你對我的話,存在多半質疑,但我敢以龍族當代之君的名義,對天地立誓,之後所言,如若有半句假話,教我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超生!”


    對於修行之人而言,此等誓言,不可謂不毒。


    牧龍見此,便不再多言,且聽他說下去,敖妙清也抿了抿嘴,想要解開心中遺留多年的困惑。


    敖烈道:“先前我便說過,自龍族第一代遠古大龍神之後,我龍族便再也不曾出現過五爪金龍,便是後來的曆代龍神,都難以達到,但,他們從未放棄過。”


    “神明,那是比聖賢更為高遠的存在,在過去的時代,曆代天子雖能代天封神,但對於那些真正強大的神明,便是天子,也須禮讓三分,我龍族有一尊龍神,便是這樣的存在。”


    “神明,看似虛無縹緲,卻又像是無處不在。”


    “你兄長出生之際,便身懷一絲五爪金龍血脈,但我同樣發現,在他的體內,還沉睡著另一股意誌。”


    “我知道此乃禍事,想要將其抹除,但縱然憑借我的力量,也難以將那意誌抹去,後來請教天下強者,皆是束手無策。”


    “就這樣,隨著你兄長不斷長大,憑借五爪金龍血脈,天賦異稟,迅速成為一方強者,也遇到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子……可就在那時,沉睡在他體內的意誌,終於覺醒了。”


    “那意誌,極其浩瀚,能夠輕而易舉的壓製你兄長的元神,甚至是龍族的任何人。”


    “後來我才知道,那意誌,乃是傳說中的神明真靈,你的兄長,被一尊神明選中,成為神明真靈的宿體,而那真靈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我龍族的一位龍神。”


    “他說過,你兄長體內的五爪金龍血脈,會隨著修為的不斷提升而日漸濃鬱,所以,在未曾修成真正的大道之前,不該有兒女私情,所以,他用你兄長的手,親手滅殺了你兄長最心愛的人。”


    “那意誌,起初並不穩定,無法一直持續,會不時的陷入沉睡,而你兄長,卻是陷入無盡的悔恨之中。”


    “他將那女子葬入冰棺,藏於玄冰洞中,守了三年。”


    “再後來,他從玄冰洞中踏出時,便將自己的名字改了,喚作‘敖絕神’,立誓要滅殺那龍神。”


    “但,神明豈是那般容易對付的,僅僅隻是真靈,便強大到令人窒息。”


    “你兄長曾被恨意遮蔽身心,想用玉石俱焚的方式,毀滅那龍神真靈,但卻發現,在那龍神真靈之下,他連自殺都無法做到,而從那以後,我便再也不曾見過了他。”


    “我立他為龍族太子,但我卻知道,那不是我的兒子,因為,那神明真靈,第二次覺醒,比起先前,愈發強橫,徹底壓製了你兄長的元神。”


    “五爪金龍血脈,看似是至高無上的榮耀,然而若無足夠的實力,擁有這等血脈,便是一場彌天大禍。”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而整個龍族,體內擁有五爪金龍血脈的,不止你兄長一人,還有你。”


    “那龍神真靈,早就注意到你的存在,隻是當時,他忙著利用你兄長的身軀,踏入道君之境,滋養五爪金龍血脈。”


    “你當時的修行速度,十分恐怖,修為已達到域尊之境,直追你兄長,我生怕你步了你兄長的後塵,便趁機令你離開龍族,外出曆練,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再迴龍族。”


    “後來,你踏入東荒,在嶷陵山脈之中,遇到那個人族的小子,成了寒江城牧家的小媳婦,還生下孩兒,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卻隻能裝作不知。”


    “甚至,就連關於你在寒江城中的那一段記憶,我都隻能將其抽取,封印,唯恐泄露你的行蹤。”


    “那十幾年裏,你牧家該是少了三壇酒。”


    “第一壇,是你們成親時,作為父親,我無法現身,隻能偷喝你們一壇喜酒!”


    “第二壇,是牧龍滿月時,作為外公,我依舊無法現身,偷一壇滿月酒。”


    “至於第三壇酒,那是這孩子重新振作,我看著他踏出寒江城,前往逍遙神宗時,我又偷拿了牧家一壇酒,暗中為他餞行。”


    這話,倒是提醒了牧龍。


    難怪他當初離開寒江城,前往逍遙神宗時,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原本以為是錯覺,如今看來,正是敖烈。


    敖烈說道這裏時,一陣悵然,身為人父,喝女兒一壇酒,需要偷拿,這其中辛酸,大概隻有他自己知曉。


    “我大概,是龍族曆代龍君之中,最窩囊無能的一個……”“連兒女的周全都護不得,你在寒江城的第十二年,他出關了,並且踏入道君之境,憑借對五爪金龍血脈的感知,輕易而舉的,便找到了寒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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