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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發的年輕人來的時間,差不多是晚飯的時候。一些人已經開始用餐,因為在這裏呆著的人,大都賺了不少的緣故,吃的食物也都並不算差。


    富裕一些的人享用著澆了可口醬汁的烤肉,一份分量不小的蔬菜濃湯,以及一些全麥的麵包,而大多數人則隻有濃湯和麵包。所謂的貧與富的差距,也隻是有沒有肉可以吃,這裏畢竟是並不算大的小海港。


    將錢袋放在並不算太幹淨的桌子上,黑發青年指著那些傭兵的食物,一份一份的和酒館老板下單。


    這樣怪異的方式,並沒有引起老板的不滿,他顯然明白了黑發青年的意圖,正因為暴風雨的到來,而沒有什麽事情可做的他,也有興趣用這種方式,告訴他這裏的物價是如何的,唯一有些讓他擔心的是,多餘的食物要被浪費了。


    各種手勢被使用了出來,酒館老板第一次知道人的肢體語言,是可以這樣豐富的。雙方為了交流甚至還用手指沾著酒水,在木桌之上畫著各種各樣的圖畫,直到在一旁看著兩人交流的商人看不下去,給了他們一些紙和筆,才結束了在木桌上的塗鴉,轉而移到了紙麵上。


    年輕商人顯然對這個在暴風雨夜而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異域來客很感興趣,否則也不會跟著來到了吧台,有些時候他也會幫幫忙,將酒館老板那慘不忍睹的塗鴉,變的更加容易讓人理解一些,不然黑發的年輕人會很容易將豬和雞的價格弄混。


    “莫煙。”


    友善的幫助贏得了黑發青年的好感,他指著自己發出了兩個奇怪的音調,至此年輕商人終於知道黑發的名字,但是試了幾遍之後他還是決定放棄了,他的舌頭怎麽都發不出那兩個音,這種古怪的發音對他來說太陌生。


    “卡莫斯。”學著黑發的樣子,商人也指了指自己的說出了名字,在剛剛無聲而又有趣的交流之中,卡莫斯大概了解到眼前的莫煙是個什麽樣的人,不是那種他討厭的那種粗魯的家夥,很少有人在遭遇了那樣的挫折後,像眼前人這樣冷靜和平淡。


    在這個奇妙的夜晚,認識一個不討厭的朋友,倒也不是一個壞事。


    通過繪畫的方式,卡莫斯弄明白了莫煙,是如何來到這裏的。根據他所描畫的簡易圖畫,他從極遠的地方乘船前往這塊大陸,而到了海岸附近卻因為暴風雨,船意外的觸礁沉沒了,本來還有一些船員活著,但是卻被一些奇怪的海洋生物殺死,最終隻有他活著上了岸。


    “是魚人。”酒館老板瞄了一眼莫煙畫出的怪物,看著莫煙的眼神好像說你真是個幸運的家夥。魚人在沿海是很常見的怪物,雖然大多數的時候他們不會靠近人類的聚落,但是在海裏可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這些怪物的數量和地麵上的地精差不多,雖然並沒有什麽威脅,但是數量一旦多了起來,而且又是在海上的話就會很麻煩,很多沉船的水手都是死在這些家夥的手裏,而一些武裝並不好的商船,也會被這些東西搶劫。


    “至少你活下來了。”卡莫斯給莫煙的杯子蓄滿,然後也給自己弄了一些蜜酒。他知道莫煙聽不懂他的話,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把活著這個詞表達出來,這個詞所包含的實在太多,而且是相當抽象的一個詞匯,誰也說不準活著到底是什麽狀態。


    而莫煙看起來也有些累了,這次交談就此結束。在交談的期間廚子將莫煙的夥食送來,因為已經聊了一會兒,所以這個時候濃湯和烤肉也不會燙嘴,在酒館老板和卡莫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中吃完所有東西後,莫煙要了一個房間以便能夠休息,讓他處理一下自己這短短幾個小時內所受到的衝擊。


    任誰在數個小時前還在上班,而後就掉入了刺骨的海水之中,被莫名其妙的怪物襲擊,享受著南方才能夠體驗到的暴風雨之後,都要好好的緩一緩這信息量。莫煙並沒有被這些突然的變化嚇破膽,但也讓他有些無法接受。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期望明早醒來的時候,或許一切都迴歸原狀。


    莫煙躺在並不幹淨的床上,正打算睡覺的時候,房間左邊的薄木板後,男女喘息呻吟和木床咯吱的聲響清晰的傳來。原本莫煙打算忍耐一下,畢竟這種事情也就那麽一會兒的事情,誰知直到半夜才逐漸安靜下來。


    第二天莫煙在六點鍾的時間準時張開眼睛,不論他睡的有多晚或者多麽的不舒適,他總能在這個點準時醒過來,生物鍾甚至能精準到秒。窗戶是被木板死死釘住的,房間裏很黑,黑的仿佛能將人吞噬。


    沒有點燃昨晚熄滅的燈,和衣而眠的莫煙坐在床上,看著那黑暗沉默不語。他依然還在這個奇怪的地方,自己或許這輩子也無法離開這裏了。在黑暗中莫煙想了很多,他沒有時間去感歎和發脾氣,因為不論到了那裏人總是要想辦法活著,並且讓自己過的更好,


    唯一有些傷感的是,也許再也見不到那個臭脾氣的老板,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以及那個教會了他很多,也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的師傅。


    沒有了自己在旁邊幫襯著,那個世界的師傅該怎麽辦?一把年紀了還喜歡好勇鬥狠,說不定哪天就失手把人打死了,餘生都要被追捕估計會很苦。


    不過估計也沒機會擔心他了,已經身在這奇怪的地方的自己,語言又不通,以後的日子也不會是什麽輕鬆的經曆。而且這裏還有那些怪物的存在,雖然並不算是什麽麻煩,但是誰知道又有什麽別的奇怪的東西。


    “希望不是巫妖滿地走,半神多如狗的地方。”


    莫煙思來想去也沒個主意,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又無趣的發呆了片刻,等外麵有了響動傳來之後,他也跟著起床走出了門。大廳之中的壁爐果然已經燃起,一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女人正在點火,穿著暴露的她應該就是昨晚忙碌到半夜的那個。


    莫煙走下了樓,來到了女人的身後。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唿了,對這個特殊行業的女性,他雖然並沒有任何鄙視,但是萬一被誤以為是顧客,會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畢竟她的樣子不是自己喜歡的。


    最終莫煙還是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這是一個並不會引起太多誤會地方。正在慢慢的添柴的女人被莫煙嚇了一跳,一咕嚕的跌坐到地上,捂著胸口驚恐的看向自己的身後,喘息著愣了一下,才發現站在她身後的不是什麽怪物。


    “你想嚇死我嗎?你走路怎麽沒聲!”


    她站起身來,捂著自己的起伏的胸口,聲音依然有些顫抖。女人幾乎和莫煙一樣高,或者說這就是這個世界女人的正常身高,有些微胖的身材看起來很健壯,頭發也因為昨晚的工作,顯得有些亂糟糟的。


    “哦,你是那個異域人。”


    見莫煙並沒有什麽反應,借助燃燒起來火爐的亮光,看到黑色的頭發,女人算是徹底的反應了過來,她有些眼熟的吸了吸鼻子,看著莫煙看他打算幹什麽,昨晚那些趴在她身上的野獸,告訴了她很多有趣的事情。


    見女人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莫煙指了指自己的嘴,又伸出手指比劃著,示意自己要吃一些東西。莫煙的比劃讓女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個奇怪的家夥看起來個頭不大,但是好像飯量卻出奇的大,五個人才能夠吃完的量,好像才剛剛夠他的胃口。


    雖然酒館的廚師是住在店裏的,但是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起床。工作到深夜讓女人有些腰疼,但是她還是到後廚去忙活了起來。材料都是昨天晚上準備好的,製作起來也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


    “喲,已經起來了嗎?”剛剛走到樓梯口的卡莫斯,看到坐在大廳之中的莫煙,笑著打著注定得不到迴應的招唿。他的笑容看起來壞壞的,因為他知道酒館之中唯一的剩下的一個房間,便是酒館女兒的隔壁,而在這個暴風雨肆虐的時節,酒館裏的女人做一些兼職,並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


    好像是刻意的照顧莫煙的食量,雖然莫煙比劃叫的是五人份的食物,但是端上桌子的麵包,卻遠遠超過了那個分量,就連盛著湯的器具都是個小桶。酒館的女兒和他的父親一樣,都有一個暖熱的心。


    “麵包。”卡莫斯拿起桌子上的食物,對著莫煙一字一頓的說著,並且重複了三遍。既然暴風雨讓這裏成為了孤島,那麽與其愁眉苦臉的等待,倒不如找一些有趣的事情來做,卡莫斯是這樣的打算的,數周的時間應該可以教會莫煙,一些生活之中能夠用到的詞匯。


    這樣指著一個物體,然後教莫煙發音。在卡莫斯的早餐上來之前,莫煙已經認識了所有他吃的東西,以及他所使用的餐具名稱。卡莫斯這才發現,莫煙真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至少他的記憶力鮮有人能比,雖然發音還是不太標準,但是卻每個詞隻學上一遍,就能徹底記住。


    酒館大廳之中的人逐漸的多了起來,而那個女人也不知道何時不見了蹤影,從房間裏出來的酒館老板,用水清洗一個個木質的酒杯,倒入一瓶瓶泡在熱水之中的蜜酒,遞給那些剛剛起床的傭兵手裏。


    不論什麽時候,蜜酒都是傭兵最好的飲品,早起喝一杯醒神,中午能夠提升胃口,晚上多來一點就是最好的助眠劑。


    而卡莫斯帶著莫煙在屋子裏轉悠著,教導莫煙那些他沒有教過的詞匯,看進度估計暴風雨還沒有結束,莫煙就已經可以簡單的交流了。


    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響徹酒館,所有人下意識的看向莫煙。在莫煙去休息之後,那些好奇的傭兵問了卡莫斯很多問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在附近有一艘船沉了,而顯然在暴風雨之中很少會有人出門,那麽現在敲門的人很有可能會是莫煙的同伴,至少也是一條船上的人。


    “所有人拿上武器跟我走!衛戍隊現在征召所有在城市裏,所有能夠拿武器的男人!魚人攻城了!”


    酒館的大門再次被打開,站在門外的卻是一名士兵,腰間係著兩塊大石頭的他,雖然行走起來會很不方便,但是卻保證他不會被風吹的無法前進,而他口中所喊的語言所有人都懂,卻讓大廳裏的眾人愣在當場。


    魚人攻城?這是那個白癡想出來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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