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討價還價


    從老國王那離開,蘭列立刻就找上了宰相大人。


    “陛下答應給我二十萬金幣,您看,什麽時候可以批給我!?”蘭列很是鄭重地問道。


    “二十萬!?”宰相大人臉色變了,現在王室國庫虛空,才獲得的十萬金幣賠款還不夠堵窟窿的,哪還有多餘的錢撥給對方?


    “是的,二十萬金幣,這是國王陛下親口允諾的!”蘭列認真的說道:“陛下特意囑咐讓您和財務大臣全力的幫助我!”


    “這個……!蘭列,你想好什麽時候出發了嗎!?”宰相大人的頭疼了,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二十萬金幣到手,我立刻就出發!”蘭列毫不猶豫的答道。


    “唉,這個,蘭列,你知道王國財務是多麽的吃緊……!”宰相大人支支吾吾地說道。


    “可是,宰相大人,這是國王陛下親口答應的!”蘭列理直氣壯的說道:“而且,想必你也知道塞爾坦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王國既然讓我負責南方邊境的防務,那麽是不是應該竭盡全力給予我幫助呢!?”


    侯爵大人的意思很明顯,再窮不能窮了一個我,再苦不能苦了我一個,我不管你虧空不虧空,該給我的,是一定要給的!


    “好吧,讓我再和傑克大人商量一下!”宰相大人無恥的采用了拖延戰術,決定還是先把對方打發走再說。


    “期待您的好消息!”蘭列也不多作糾纏,他早打定了主意,你不給我錢,我就不出發。哼哼,這舒適的侯爵府他還沒住夠呢!


    拜訪完宰相大人,蘭列沒急著迴家,而是通過被降職的衛隊長摩根的帶領,找上了王國第一統帥佩克隆公爵大人的府第。


    對於蘭列的造訪,公爵大人感到有些意外,昨天才返迴王都的他正準備給自己休幾天假,卻沒想到上午還沒過去,就有人殺上門來了。


    佩克隆的公爵府並不比蘭列的侯爵府大多少,甚至在華麗程度上遠不及後者。這也說明公爵大人並不是一個喜好奢華的人!


    蘭列在老仆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公爵大人的書房。


    “請原諒我冒昧的的造訪,公爵大人!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接待我,真是讓我非常感激!”蘭列很有禮貌的說道,雖然他覺得自己的話虛偽到家了。


    “這沒什麽!我並不忙!嗯,你找我有什麽事?蘭列?”佩克隆微笑注視著眼前的東方男子,伸手示意對方可以坐下。


    “是關於塞爾坦方麵的一些問題!”蘭列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舒適的檀木椅上,目光從公爵大人身後裝滿書籍的書架上掃過,從這方麵看,公爵大人應該是一位學識淵博的長者。


    “在知道那是一塊什麽樣的地方之後,失望了!?因此喪失信心了!?”佩克隆公爵淡淡地問道。


    “不,不!”蘭列搖著頭,臉上是無比的堅定之色,“恰恰相反,在了解塞爾坦之後,反而更激起了我把畢生精力獻給王國邊防事業的決心!”


    “好樣的,蘭列,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公爵大人先是一怔,隨後立刻迫使自己露出一臉興奮之色,大聲的讚賞道。


    “不過呢!?”蘭列語調一轉,臉上也相應的換成苦惱的神情:“塞爾坦那個地方的環境確實非常的惡劣,所以,我想請求公爵大人能給予我一點點的幫助!”


    “你想得到什麽樣的幫助呢!?說說看,我能幫助的一定幫!”公爵大人沒有被對方的表演而迷惑,因此也不會激動的忘乎所以滿口大包大攬。事實上,從對方一進門,佩克隆公爵就對蘭列的造訪起了深深的戒備!


    “一點點的軍事援助!不要太多,一萬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就可以了!”蘭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似乎在說著一件輕鬆無比的事情。


    “你確定沒弄錯?我的侯爵大人!?”佩克隆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就算對方是即將上任的領主,就算塞爾坦的形勢很複雜,但歸根結底,組建一支領地衛隊這是屬於蘭列去領地後自行解決的問題。從來沒有從王國派遣軍隊的先例!開什麽玩笑,一萬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一百名還差不多,這還是看在對方根底淺,沒什麽家族勢力可以調用的情況下。


    “當然!”蘭列迎上對方的目光,那種初次見麵的威壓感覺再次降臨到他的身體,令他微微感到不適。


    “從來沒有這個先例!”佩克隆公爵盯著對方緩緩說道:“組建衛隊是你以及所屬領地的私人內務,王國不會幹涉,也不會提供任何援助!”


    “如果不給我一定數目的衛隊,我拿什麽去治理動蕩的塞爾坦!公爵大人你也說過,邊防協定在你眼裏連張廢紙也算不上,那麽如果邊境發生了突發事件,我又拿什麽去抵擋莫爾森王國的侵略!?隻靠我一個人一雙拳頭嗎!?”蘭列的口氣很強硬,他可不管什麽有先例沒先例,想拿他當槍使又不想付出代價,這世界有這麽好的事嗎!?


    佩克隆公爵緊抿著唇,明亮的雙眼一眨不眨的凝視著對方,似乎想看穿對方心裏的一切!


    蘭列頑強的和公爵大人對視著,他能感覺到對方散發出來的威壓越來越強烈。但他絕沒有退縮的打算。


    書房裏瞬間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公爵大人和侯爵大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


    兩分鍾過後,公爵大人忽然笑了。


    而隨著這個笑容,書房裏的氣氛變得輕鬆了許多!


    “我理解你的難處!”佩克隆公爵的聲音也相應的變得柔和起來:“我也知道你有一肚子怨氣,好吧,蘭列,我承認害你到塞爾坦去的罪魁禍首就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堅持,你的領地應該是富庶的克利亞或是有黃金之地的索格,而不是王國所有有爵位的大人們談之色變避尤不及的塞爾坦!”


    “對此,我私人向你表示道歉!”說著,公爵大人當真站起身,向蘭列微微躬了躬身。


    呃!蘭列立刻怔住了!顯然,公爵大人坦誠布公讓他很是意外,原本想好的一些針鋒相對甚至是死打爛纏的說辭頓時就卡在了肚子裏。


    “這個,不敢當!”蘭列連忙站了起來,官大一級壓死人,對於這種上位者給下位者的道歉,他是消受不起的。


    “但是,一萬名士兵的要求,我是不會答應的!”公爵大人微笑說道,他看人一向很準,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個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所以他改變了說話的方式,準備以德服人!


    “可是……!”蘭列一聽就急了。


    “聽我說!”公爵大人揮了下手,打斷了對方的話,神情和藹的說道:“塞爾坦的形勢我也知道,雖然當地平民對王國有很大的意見,但還不至於到發生暴動的地步,你要一萬名衛兵做什麽?難道是去鎮壓不會發生的叛亂嗎?而至於說邊防問題,那就更沒必要了,一旦發生戰爭,別說一萬,五萬軍隊也不夠用!做為羅加尼戰時最高統帥,盡管我很不願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在那片荒原上,莫爾森精銳駝兵是真正的戰爭之王!”


    “那要我去做什麽!?送上門去給莫爾森的什麽精銳駝騎兵蹂躪?還是公爵大人認為我有能力去改變那裏的糟糕局麵!?”蘭列用硬邦邦的語氣問道。


    “我承認塞爾坦的形勢是很糟糕,但是還遠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無可救要!”公爵大人很耐心的解釋道:“比爾死了,莫爾森王國是要內亂一陣子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邊境是不會出現什麽大狀況的!”


    很長一段時間不等於永遠沒有。蘭列心裏滿是憤悶不平。


    “一千名訓練有素的士兵,蘭列,這是我以私人名義給你的最大資助!”佩克隆公爵伸出一個手指,幹脆利落的把蘭列的要求降到了十分之一。


    “好吧,不過,我額外需要一千套裝備用來擴充我的衛隊!”見無法說動公爵大人,蘭列隻能退而求其次,最大限度的為自己多撈點好處。


    “我答應你!”公爵大人立刻點了點頭。


    這讓蘭列有點懊悔,看來自己要少了,他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底限,知道要多了對方也不會給,所以才說出這麽一個數字。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蘭列此行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他也不準備多呆下去。


    “蘭列,我還是那句話,我很看好你!”公爵大人走了過來,用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頭,神情嚴肅而鄭重:“放手去幹,國王陛下,宰相大人以及我,都期望你能創造出一個奇跡來!”


    “我會盡力的!”蘭列敷衍著答了句,然後轉身離開了。


    望著蘭列的背影,佩克隆公爵唇角湧起一絲令人玩味的笑意。


    “狗屁的奇跡!”走出公爵府,蘭列憤憤地吐了一口唾沫,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到時候莫爾森軍隊打了過來,他第一個閃人。想拿他當擋箭牌,門都沒有!大不了不當這個窩囊領主!


    在傍晚的時候,雅菲爾公主被國王陛下叫到了身旁。


    “父親!”雅菲爾公主提前裙角向著老國王一禮。雖然在開始有些怨恨父親,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怨恨已經淡薄的幾乎沒有了。也許是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因肯特離開而悲傷的心緒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好轉。對龍騎士的思念也遠遠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刻骨銘心!


    “還有幾天,蘭列就要起程去塞爾坦了!”老國王用慈愛的目光看著自己婷婷玉立的女兒。


    “哦!”聽到這個名字,雅菲爾公主絕美的臉龐上條件反射般湧現一絲惱怒。是的,這十多天來,她隻是偶爾的想念遠走的龍騎士,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詛咒著那個東方男子走路摔斷腿,說話咬到嘴,喝水嗆到肺,吃飯撐爆胃!


    “我的意思是,做為他的妻子,你也要隨他遠行!”老國王滿臉的愧疚,眼神也飄移到別處。


    “我知道了!”雅菲爾公主先是一怔,繼而沉默了片刻,最後低聲答道。


    “你不反對!?”老國王頗感意外地望著自己的女兒。


    “反對有用嗎?”雅菲爾淡淡地反問道。


    “是父親對不住你!”老國王眼中淚光閃爍,聲音顫抖不已。


    “好了,我都說不怪您了!”雅菲爾撇了撇小嘴,“您也就不必再裝模作樣了!”


    “怎麽能這麽說呢!?父親是真的覺得對不住你!”老國王一臉的悲傷立刻變成了一臉的尷尬。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雅菲爾懶得在這個無聊的問題上糾纏下去,不耐煩地說道。


    “你真的願意去塞爾坦!?我的女兒!”老國王用略帶複雜的目光望著對方。


    “隻要能離開格爾多就好,隨便去什麽地方都行!”雅菲爾美目一紅低聲說道。


    “為什麽!?”老國王隱約猜到了什麽,顫聲問了句。


    “因為我不想看見親人的鮮血!”雅菲爾臉上掠過一抹悲傷,“我管不了,隻好躲的遠遠的。這個答案您滿意嗎!?”


    老國王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望著女兒離開的身影,老國王在頹然軟倒在王座裏。


    亞曆克和阿利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為父親的他能隨意的取舍嗎?亞曆克的陰狠性格他很清楚,但這沒什麽錯誤,甚至從成為國王這一點上來說,這種陰狠也是必不可缺的。仁慈,隻是給予臣服者,對待敵人,陰狠是絕對必要的!


    做為國王,他不是沒有考慮過繼承人的問題。他曾想過再過幾年就讓二兒子阿利斯到王國西部的領地考爾。以此來保證亞曆克順利的接替王位。


    當初他把這個意思透露給兩個兒子的時候,亞曆克與阿利斯都沒有什麽異議,這讓他很欣慰。他期望著在他老的那一天,亞曆克繼承了王位,而阿利斯則安安心心的做個領主。


    然而,幾天之前發生的刺殺事件使他的期望徹底的破滅了。


    問題不是出在沒有野心的阿利斯身上,而是出在已取得王位繼承權的亞曆克身上。


    也許是北方叛亂讓亞曆克意識到誰才是日後繼承王位的真正威脅,也許是阿利斯日益提升的威望讓亞曆克感受到迫在眉睫的危機!


    總之,亞曆克動手了!而緊接著,不肯坐以待斃的阿利斯必然要奮起反擊!


    我該怎麽做!?老國王雙拳緊握,目光閃爍不定,難道說,真的要舍棄一個才能換取王國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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