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定北將軍衝入敵軍陣營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地,牧族士兵沒有一個能擋得住他,而那唿延曦的表情也越來越差,他望著定北將軍狠狠眼見著已方先鋒軍已經快被定北將軍殺光了,宛若戰神降臨的實力讓牧族士兵士氣大降,已經有士兵開始向後退縮想要臨陣脫逃了。

    牧族士兵都是好男兒,不會因為敵人的強大而逃跑,也不會畏懼死亡,可若敵人不是人呢?這樣的戰鬥力,有誰能說,定北將軍不是天上,而是地上凡人?

    唿延曦當初就是用著這樣的實力震懾夏軍的,然而鎮北侯沒有退縮,他用自己和親人的命重創唿延曦。可是現在,麵對同樣強大的定北將軍,牧族的士兵和將領卻退縮了。

    肖六將軍望著眼前幾乎要逃跑的大軍,微微一笑,彎腰揮刀,含著強大內力的刀風直衝馬腿而去。牧族前鋒營全部都是騎兵,馬對他們而言不僅僅是坐騎,還是兄弟、戰友,沒有了馬的牧族,就宛若被折翼的蒼鷹,再也無法在草原上翱翔。

    而定北將軍這一刀,竟是直接橫掃前鋒營所有馬腿,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將一排甚至兩排的馬腿全部斬斷。真的被他成功了,那這場仗也不要打了,牧族不僅僅沒了士氣,還會被夏國的援軍趕迴草原深處,三五十年內是無法恢複元氣的。

    不能讓他這一刀斬過來!

    電光火石間,唿延曦前壓住還未好的內傷,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腰刀來不及拔出,便甩出手中的長鞭,鞭影遇上定北將軍的刀風,兩股巨力相撞,讓唿延曦和肖錦意全部都倒退兩步,定在原地,望著自己此生的宿敵。

    唿延曦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就要吐出來。然而這時被壓得抬不起頭來的牧族士兵開始吼起來——

    “塞北王,塞北王!”

    身後的聲音讓唿延曦知道,自己這口血要是真的吐出來,那就完了。無人可擋的定北將軍被自己擋了下去,給了絕望之中的牧族士兵士氣,就算硬咽下去,血也絕對不能吐出來。

    他這邊想吐血,皇後也是胸中氣血翻湧,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從未有人讓他如此狼狽。這是這個世界能夠容納的武功的巔峰,他和唿延曦都在巔峰之上,不分伯仲!

    這個人,絕對不是玩家!

    難道他真的是博士,自己此次任務的目標?

    皇後微微皺眉,他的視線落在那四個高高掛起的竹竿上,落在那四張隻能勉強看清容貌的臉上。那是他的父兄,擁有相同

    血緣數據的親人。而他身後,是他深愛的人,和深愛的人最重要的國家。

    是愛重要,還是任務重要?

    他想起自己來之前曾經被叮囑過,博士和其讓玩家不同,其他玩家有全息頭盔,死去時腦電波數據會被頭盔迴收。而博士卻沒有頭盔保護,若是他認識不到自己是現實中的人,那麽全息世界死亡的博士就會腦死亡。除非在博士死亡之前,將道具激活並放在博士身上,這樣道具就會喚醒博士,帶著他的腦電波儲存在皇後現實中的頭盔中,隻要在皇後醒來後,將這個頭盔帶在博士頭上。

    他不能殺了博士,可身為定北將軍,為了他父兄和心上人深愛的國家,他必須殺了唿延曦。

    那麽……活捉唿延曦,將道具放在他身上喚醒博士腦電波後,再血祭漠北英魂!

    皇後緊握長刀,唿延曦與他的武功不分伯仲,想要活捉,還真是難啊。

    胸中翻湧的氣血平複後,皇後長刀一斬,刀鋒從唿延曦臉側劃過,唿延曦竟是躲過了他雷霆般的一刀。

    看來是不必留手了,這人死不了。皇後在現實中便身經百戰,當下便毫不留手,全力出刀。

    兩位絕頂高手交鋒,真是飛沙走石,方圓一裏內無法不受波及,原本靠得很近為唿延曦助威的牧族士兵,在被皇後的刀風掃死十幾個後,果斷後撤,離得遠遠地,在兩裏地外加油。

    倒是漠北城中的人城牆的保護之下看得很清楚,肖錦書一邊盯著皇後的身手,一邊咽了口口水,顧不得禮數,問道:“陛下,這人……當真就是我認識的那個,我家的肖錦意?”

    景仁帝微笑點頭,眼中是化不開的濃情。

    肖錦書:“……”

    要不是定北將軍那張與自己與家人足足有六七成相似的麵容,他一定會認為景仁帝為了奪取肖家的兵權,找了個人假冒肖家並不存在的幼子,他一個殘疾人無法承爵,這個人可以繼承鎮北侯之位,並利用鎮北侯之子的身份收服軍心。

    可是景仁帝如此篤定,那這個武功高的好似妖怪一般的肖錦意,就是他那個身為皇後的妹妹肖錦意?親……妹妹?

    “臣記得……肖將軍他……幼時身體很是瘦弱。”肖錦書艱難地說。

    “愛卿也說是幼時身體瘦弱了,”景仁帝不在意地道,“長大了自然長開了。”

    這種身材,這種武功,是能長開的嗎?他妹妹要怎麽長才能長這麽這麽一個五大三

    粗的漢子,啊?

    肖錦書隻覺得自己的指尖都在顫抖,好在僅剩的一絲神智讓他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些事的時候,己方有人能戰勝唿延曦,不管他是誰,都足以定軍心,他甘願奉他為主將!肖錦書閉嘴不言語,低頭看向城外,然而這麽一低頭都沒看到那二人,四下望去,才在半空中看見兩人的身影。

    這兩人身周,飛沙走石,動作快得肉眼無法捕捉,隻能通過兩人身邊的沙石走向方能看出誰占了上風。唿延曦這等武力,自己的親人死得不冤,四條命能夠重創他已經相當不易了。可是再想想能夠與唿延曦戰得不分伯仲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妹妹……

    肖錦書覺得,幸虧自己坐在輪椅上,不然可能會腳軟站不住直接跪下。

    視線落在景仁帝身上,見這不太一樣的帝王麵露微笑,眼中充滿柔情,顯然是對肖錦意充滿信任和深情。那雙眼睛像是再看千嬌百媚的美人,可是……

    肖錦書連忙從城樓出拿起一桶水大口大口地喝,壓下自己心中的疑問。不管怎樣,等這場仗打完再說。

    看城下的戰鬥,肖錦書才知道什麽叫做一力降十會。在這樣可怕的戰鬥力前,所有謀略全是空談,他們和牧族一樣,都隻能等待這兩人分出勝負。

    肖錦意不怕久戰,他身上沒有傷,不需要用內力強壓傷勢,而再等一會兒,己方大軍就會到來,到時候有多少個唿延曦都不夠看的。而唿延曦則不同,他拖不起,不僅是身體,還有牧族士兵。

    壓下胸口的甜意,唿延曦在空中猛地轉身,一把抓住鎮北侯的人頭,直接提著人頭迎上定北將軍的刀。肖錦意暗道一聲卑鄙,卻不能直接將刀刺入自己親生父親的頭顱中,在刀勢正猛時強行撤刀,而唿延曦眼明手快,才肖錦意收刀的瞬間拔出腰刀,向著肖錦意的心口刺去。

    肖錦意心知躲閃不過,身體向上一跳,迎著腰刀而上,一把抓住鎮北侯的人頭,將人頭從唿延曦手中奪了過來,並肌肉用力,將刺入自己肋骨的腰刀生生卡住,不讓唿延曦故技重施。

    見肖錦意中刀,景仁帝一直從頭的表情緊繃起來,肖錦書忍不住道:“陛下莫要擔心,肖將軍用肋骨上的肌肉卡住了腰刀,沒有傷到內髒。而腰刀隻要不拔出來,就不會流太多血,這種傷……並無大礙。”

    迎著景仁帝越來越黑的臉色,肖錦書都快說不下去了。然而不管眼前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他都敬重他,感謝他。肖將軍明明有機會殺掉唿延曦,隻要

    一刀透過鎮北侯的頭顱就可以刺穿唿延曦的胸口,可是他不僅沒有這麽做,還為了奪迴鎮北侯的屍身,甘願自己受傷。

    正想著呢,突然肖錦意的手向後一拋,鎮北侯頭顱便恰恰好飛入城牆中,落在肖錦書的膝上。明明是那麽大的力道,可落在肖錦書肩膀上時卻十分輕,仿佛羽毛一樣感覺不到重量,這便是肖將軍的巧勁兒了,他絕對是故意將頭顱丟迴來的。

    肖錦書一把抱住自己父親的頭顱,將他放在城牆上,讓他看著牆下的肖錦意。

    “不能讓肖將軍一人孤軍奮戰了。”肖錦書沉下臉,冷靜道,“取強弩來。”

    士兵聽令取來強弩,漠北城工匠不分日夜趕製出來的區區十把強弩,射程足有數千米,隻要眼力足夠好,足以射中遠處的牧族士兵。

    景仁帝視線落在肖錦書身上,見他撐著殘缺的腿,讓親兵將自己從椅子上抬下來,幾乎是半趴在城牆上,對著自己父親的頭顱叩首。

    三個重重的響頭後,肖錦書頂著額上鮮血,堅毅道:“父親,錦書不孝,無法為兄弟收屍了!”

    說罷他坐迴到椅子上,對舉著強弩的士兵冷冷道:“箭上塗磷粉。”

    景仁帝一下子明白他想要做什麽,想要阻止,但看到城樓下苦戰的肖錦意,終究是沒有阻止。

    暮色降臨,城樓上點起火把,火光恍惚中,肖錦書的麵容仿佛透著一絲陰狠。他望著遠處牧族士兵的火把,還有三個人頭,三根竹竿,果然為了讓己方看清人頭,每個竹竿下都燃著火把,在黑夜裏看得一清二楚。

    肖錦書深吸一口氣道:“瞄準三位將軍的人頭。”

    弓弩手隊長的眼淚流出,忍不住對肖錦書道:“軍師……”

    “放箭!”肖錦書厲聲道。

    弓弩手放箭,塗了磷粉箭矢在劃過強弩的滑道時燃起了青白色的火焰,十道青白色光芒衝著竹竿飛去。

    “不好!”唿延曦一下子明白了夏軍的意圖,想要迴身擋住火箭,可是卻被肖錦意攔住,分不開身。

    強弩速度極快,看守竹竿的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有三四道箭射到自己身上,竹竿上。

    雖然隻有十支強弩,但箭雨一波一波襲來,三個竹竿很快就被磷火包圍,磷火遇到可燃之物飛快地變成明黃色火焰,劇烈地燃燒起來。

    火舌吞沒了三位將軍的頭顱,將那三雙安詳緊閉的眼包裹在其中。

    肖錦書的眼中流出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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