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到高太尉沒有表明任何態度,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可又能夠怎麽辦?難道拉著高太尉的袖子硬逼著他寫下什麽自願承擔醫療風險的同意書,這位杏林高手可沒有後世那些死皮賴臉的同行們幸運。或者說在這個時代一個行業精英在一名掌權者的眼裏比一隻螞蟻高貴不了多少。

    躺在床上命懸一線的高衙內這個時候也用眼睛的餘光看到了高俅坐在自己身邊,抽搐的臉頰有了反應,使用自己迴光返照的力氣微微轉動著脖子,眼含淚水的看著高俅。對於高俅,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花花太歲還是有著一種特殊情感的。

    高俅本身沒有一個孩子,據傳說這是高俅自己生理上的原因,不然年紀不大卻高官顯赫的高太尉早就三妻四妾,子孫滿堂了。而高衙內原來是高俅的一個族弟,也是一個出身破落戶的京城混混,屬於開封府裏抬不起頭做人的人渣。後來高俅傍著宋徽宗一路高升,成為中/央朝廷當中的顯貴,這個高衙內就立馬哭天抹地的找到高俅那裏認親。

    也許是高俅從小就被人看不起,也許是這個時候高俅已經孑然一身,所以高俅很快就認了這個族弟作為自己的養子。如果高俅是一個門庭顯貴的士大夫,擁有官場傳統文化的權謀之心,或許看不起自己這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玩/弄婦女,絲毫沒有能力才幹、官場權術的養子。但是高俅從來沒有嫌棄這個養子,始終使用自己寬厚的權力羽翼照顧包庇這個養子的荒/淫生活,陷害林衝奪取張氏就是這一類的典型。

    高俅的這種行為頗讓同殿為臣的蔡京一流不甚感冒,因為後者幾乎是努力督促和培養家族子弟在中央和地方出任官員,培植自己親信的政治集團。但是明白高俅底細的人或許明白,高俅雖然被民間稱為禍害徽宗朝的四大奸臣之一,但是高俅實在是一個另類。如果用性質劃分,高俅應該算是一個通過奇技淫/巧而獲得皇帝寵幸的弄臣,無論是文治還是武功都與朝廷大員的基本水準相差甚遠,所以宋徽宗才迫不得已的讓這位球場知己充當進入門檻不高的武官。

    也正由於高俅特殊的出身背景,所以才會縱容自己養子的行為。因為高俅自己對於人上人的觀念並不是傳統忠臣的揮斥方遒,開天下太平,也不是傳統奸臣那種的權傾朝野,唯我獨尊,更不是傳統武將的黃沙百戰穿金甲,而就是像高衙內一樣,每天無憂無慮,不問凡事庶政,縱情聲/色,鬥雞遛狗,完全沒有誌向,隻是發泄人性當中本能的欲/望。所以當高俅官居殿帥府太尉的朝廷高官而不能完全實現一個破落戶最原始理想的時候。讓自己最親近、最貼心的養子實現這種理想,也就變得理所當然,這就好比今天中國的父母讓自己的子女實現自己這輩子未能做到的理想一樣。

    因此高俅對這位養子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厚,或者說相對於官場上的爾虞我詐而言,感情更為純粹。當下高俅看到自己的養子這幅境況,不由得眼神迷離,幾乎早已幹枯的淚腺漸漸濕潤,內心湧出一股幾年未曾感覺到過的悲涼,甚至不亞於當年自己在東京街頭走投無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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