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在殺戮中變得興奮起來, 他並沒有在加爾文麵前掩飾這一點。


    當加爾文側過頭望向他時, 這個有著翠綠色眼睛的男人朝著加爾文咧開了嘴, 露出了整齊的白色牙齒。


    他的笑容燦爛, 而他的眼睛閃閃發光——雖然他那張白皙而英俊的臉,現在已經有一小半都被敵人喉管中噴射出來的血液染紅了。


    “唔, 我覺得他們應該更專業點。”


    加爾文聽見裏德小聲的嘀咕道,他的聲音裏蘊含著一種興致盎然, 但正是這種興致盎然讓他顯得格外扭曲和古怪。加爾文必須得承認,這一刻的裏德身上甚至沒有那種惡人應該有的邪惡亦或者嗜血, 事實上, 在麵對這場單方麵的殺戮時候,裏德表現得就像是一個驕縱的孩童終於找到了讓他不至於打哈欠的有趣玩具。


    而似乎聽到了裏德那過於傲慢的要求, 在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 某樣沉重的東西劃出完美的拋物線,直接從已經被打碎的玻璃窗扔進了休旅車的車廂。


    那玩意在車廂的底部撞擊出了悶響,隨即一股白色的煙霧嗤地一下滾滾而出。


    裏德和加爾文都是臉色一變——那是瓦斯彈。


    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商量或者溝通,他們兩人在一眼瞥見瓦斯彈的瞬間便同時拱身,齊齊朝著車廂外一躍而出。


    而在他們身後,翻滾的白煙宛若實質一般翻湧著從窗口的空隙撲向他們的背脊。


    當然, 對於裏德和加爾文來說,這個時候需要考慮的絕不是已經不成威脅的白煙,而是從一開始就等候在車外的埋伏圈。


    在躍出休旅車的同時,兩人便早有準備的縮起了肩膀然後蜷縮起身體,在盡可能地縮小自己身體麵積的同時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另一邊滾去。


    “嗤嗤噗——”


    消音橡皮子彈幾乎是擦著他們的臉頰直接射入了潮濕的泥土之中。


    加爾文在躲過子彈的同時抓住間隙從地上猛然跳起, 抬手朝著黑暗中影影綽綽的人影摳動了扳機。


    “砰——”


    數聲槍響,帶來兩聲悶哼。


    但緊接著,有人已經直直地朝著他撲過來。


    “唔!”


    加爾文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來人便已經憑借著體重優勢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用力踩住了加爾文的頸椎和腰部,幾乎完全壓製了加爾文的所有動作,隨即他便抓住了加爾文的手腕,冰涼的金屬拷在了加爾文的腕上。


    這些人是要活著抓住他。


    加爾文非常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一片泥濘中露出了一抹稍縱即逝的冷笑。


    那名按住了加爾文的男人幾乎快要成功地將加爾文的兩隻手都拷在背後了,可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發現他掌心之下的瘦弱男人變得有些……古怪。


    是的,在那短暫的刹那間,那個男人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這個單詞。


    他覺得他抓住的仿佛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而是某種爬行動物——某種類似蟒蛇的古怪玩意兒。因為那個人肌肉活動的方式是那樣的超乎常理,簡直就——


    男人的思維凝固在了這一瞬間。


    因為加爾文的雙腿已經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角度用力地纏住了他的膝蓋。


    那個男人在猝不及防中倏然摔倒在地,而加爾文也同時一躍而起,跳到了男人的背後。隨後加爾文雙臂卡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再用力一個扭動。


    男人的頸椎發出了一聲“哢嚓”身,高大的身體瞬間軟倒。


    這一切都發生得異常迅速。


    正朝著同伴而來的另外一名男人發出了一聲悲唿。


    “不——”


    加爾文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將沉重的鐐銬投擲了出去,正中那個人的牙齒。


    幾顆白色的牙齒伴隨著大量的血水從那個人的口中噴射出來,而一個鬼魅般的聲音瞬時滑到了他的身後,匕首在男人的喉結上輕柔地一劃。


    空氣中再一次彌漫起加爾文已經很熟悉的鐵鏽味。


    隔著噴泉一般鮮紅的血花,加爾文與裏德遙遙對視了一瞬。


    也幾乎是在同時,加爾文感受到了自己與裏德之間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聯係被再一次地加強了。


    怦怦——


    怦怦——


    怦怦——


    加爾文的心跳非常快。


    但這絕非是緊張和驚慌,而是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極度興奮。


    裏德的情緒與加爾文本身的思緒完全的交纏在了一起。加爾文甚至懷疑自己也已經被裏德那種病態的思維感染了。


    他發現自己的肢體前所未有有的靈活,每一塊肌肉的運作都到了近乎完美的境地——也正是因為這樣,在剛才他才得以那樣輕鬆地使用那種叫做“柔術”的古老體術輕鬆地絞殺那名降臨派派來的追捕人員。


    加爾文甚至察覺到了一絲愉快。


    他沒法否認這個。


    地上那兩具軟綿綿的屍體上都掛著降臨派那令人作嘔的標誌,而光是看到掛著這種標誌的人變成屍體,一種電流般的感覺在加爾文的五髒六腑中竄動。


    保持著這種興奮的狀態,加爾文與裏德以驚人的默契共同對抗著那些人。


    大多數的人都死在了裏德的匕首之下,綠眼睛的男人總是可以以近乎藝術的方式割開他們的喉管,放出他們身體裏那些鮮紅的血液。


    也有的人死於加爾文的雙臂,他們的頭顱被加爾文從頸椎上扭下來,鬆鬆垮垮地掛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後倒下去。一些運氣更好,或者說,更加不好的人,偶爾也能在加爾文與裏德的“雙人舞”之下逼近他們的身邊。


    就好像是此刻那個男人,他的顴骨與額頭上都有紋身,上麵刻著加爾文與光之子的一些圖像和銘文。


    他的肌肉隆起,結實過頭的身體就像是混入了熊的血液一樣。


    當他直直貼上加爾文時,加爾文的眼睛隻能看見他的胸口。


    “為了光之子的光輝……”


    光頭的男人咆哮著,朝著加爾文撲過來。


    加爾文的瞳孔縮成了細細的一點,他甚至沒有在意來人的恐怖,他的注意力停留在了那個人身上的刺青之上。


    他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緊接著,他的翅膀輕輕地簌動了一下。


    時間仿佛在忽然間,被異常強大而不可描述的偉大力量拉長了許多。


    在現實中顯得格外迅速的光頭男人,在此刻的加爾文眼中,卻笨拙而遲鈍地像是快要沒電的木偶。


    加爾文冷酷地凝視著光頭男人扭曲的麵龐。


    他的翅膀再一次簌動了一下,然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變得格外的輕盈……輕盈到一陣夜風吹來,他便能隨風飛舞一樣。


    在然後,加爾文注意到,自己已經可以俯視那個光頭男人的臉了——後者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在緩緩地發生改變,從最開始的猙獰,變成了迷惑與茫然。


    加爾文眨了眨眼睛,他抬起手,十分默然地將槍對準了那個光頭男人的頭。


    “砰——”


    腦漿與血花四處噴濺。


    裏德發出一聲驚叫,充滿嫌棄地往旁邊跳了一步,避開了一顆彈出的眼珠和一小塊稀爛的下顎。


    “加爾文!”


    “抱歉。”


    加爾文揮動著翅膀,腳尖緩緩落地。


    他注意到了裏德投射過來的視線……那是迷戀且狂熱的,宛若幽暗的火焰在有毒的沼澤之上緩緩燃燒。


    加爾文從容地迎接著裏德的注目。


    他的翅膀在他背後優雅地從伸展的狀態變為收攏。


    而裏德的目光,毫無疑問,正是因此而來。


    “……第一次飛起來,有些不太熟練。”


    加爾文看了一眼地上那有些過於猙獰的屍體然後說道。


    “你的第一次飛行,讓這個夜晚有了光。”


    裏德以沙啞的聲音迴應道。


    然後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加爾文眼睛下方一小滴飛濺上去的血液。


    加爾文沒有迴避他。


    他覺得自己正處在一種難以形容的玄妙狀態……在這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那些可怕的殺戮,若是正常的他大概會覺得難以接受也無法承受。


    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


    就好像他因為一朵新綻的玫瑰露出微笑,因為一隻夜鶯的歌喉而側耳傾聽一樣。


    他也會因為降臨派的這些追捕人員自然而然地舉起手中的槍和任何可以殺死他們的武器……然後,收割他們的生命。


    而降臨派在這一次派來的人也比加爾文預想的要更多一些,隨著第一批先遣人員的消亡殆盡


    第二批人員也抵達了灌木叢的邊緣。


    “加爾文,小心。”


    裏德猛然一把扯住了加爾文。


    某樣東西擦著加爾文的肩膀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那是一種仿佛被放大了幾百倍的蜘蛛網一類的東西,在接觸到地麵的瞬間便開始收縮,它甚至抓起了一大團草皮和泥土,然後牢牢地將那些東西困在了自己的的內部。


    那是一種專門用於活盜野外保護動物專用的□□,在張到極限後,會在瞬間縮到最緊,完全控製住被抓捕者的所有動作,要是操作不當,甚至會將被困獵物直接勒斷肋骨窒息而死。


    加爾文的目光在觸及到彈力網半透明的彈力繩後,瞳孔倏然縮緊。


    “真他媽的該死——”


    一聲粗野的詛咒從灌木叢後傳出,加爾文臉色冰冷地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持彈力網發射槍慢慢從樹叢後麵走了出來。


    “我可愛的天使,要知道,我原本不想用這種手段對付你的。”


    那名高大的男人遠遠地停住了腳步,然後對著加爾文說道。


    灌木叢簌簌輕動,另外幾名男人也露出了自己的身形。而與之前那群人截然不同的是,這些人的手中都端著同樣的□□發射槍,而他們的槍口,都對準了站在包圍圈最中心的加爾文與裏德。


    作者有話要說:  qaq我就知道我一旦不日更就會瞬間斷更……


    下個月無論如何還是要恢複日更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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