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秀拉,辛芸和東方皇領著福太郎離開了現場。身後跟著已經變迴大黃狗模樣的變形獸和依然在為沒有吃到秀拉而委屈的小屍狼。


    隨著夜色漸濃,村前的這片草地已經成了食腐者的天堂。福太郎開始還揮著工兵鏟拚命驅趕,可惜,很快就趕不動了。已經嚐到了血肉滋味的食腐者紅了眼,甚至開始試圖攻擊福太郎。


    就算是這樣,福太郎也不願離開,後來是被東方皇強行擰走的。


    “扔掉它!扔掉!”看到小屍狼還跟在身後,福太郎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之前它啃食秀拉的一幕,哭著喊著要辛芸他們把它扔了。


    “它的身上已經染上了人類的味道,狼群已經不會接納它了。如果你要扔掉它的話,不如直接殺了它。”東方皇說著,甚至把之前從他手裏搶過來的工兵鏟也還給了他。


    他說的沒錯,剛剛那群屍狼估計應該就是小屍狼之前的狼群,小屍狼也曾試圖加入進去,可惜,被頭狼毫不猶豫地拍飛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接住了它,不死也得重傷。對於一隻失去了狼群的幼年體孤狼來說,直接被一工兵鏟拍死,才是對它的仁慈。


    福太郎眼淚汪汪地舉著工兵鏟,終於還是沒有打下去。小屍狼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才鬼門關走了一遭,看到福太郎停下腳步,竟然還傻乎乎地走過去蹭了蹭他的腿。


    福太郎一腳將它踹飛,抱著身旁大黃狗模樣的變形獸哇哇大哭。


    小屍狼又開始委屈地哼哼唧唧,辛芸看它可憐,一把將它抱了起來,一臉認真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吃了我吧!”


    “嗷嗚……”這蠢貨果然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歪著腦袋一臉茫然。


    “哈?”倒是身旁的東方皇被辛芸的話嚇到了。


    辛芸一臉坦然:“反正總有一天會死的。”


    “歐幾醬!你們看到歐幾醬了嗎?”哭了一會兒,福太郎忽然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向了二人。


    辛芸搖頭。她剛剛仔細找過了,屍體中並沒有老村長。


    “說不定他逃走了。”東方皇好心提醒。


    福太郎卻是拚命搖頭:“不會!歐幾醬不會丟下我跟秀拉!”


    “我要迴去找歐幾醬!”說完,他竟轉身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可惜,還沒跑出幾步就被東方皇一把拽住了。十歲的孩子哪裏是成年人的對手,他漲紅了臉掙紮了半天也掙脫不開。


    “放開我!混蛋!我要去找歐幾醬!”


    見福太郎還在掙紮,辛芸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村子已經被燒成廢墟了,你要到哪裏去找?”


    剛剛那場大火已經燒毀了整個村子,老村長如果逃了出來不可能再迴去,如果沒逃出來,就算迴去找,也不過隻是麵對滿地的焦炭而已。


    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小家夥再度淚流滿麵,摟著變形獸抽泣了起來。


    “這孩子你打算怎麽辦?”趁著福太郎哭得不成人形的機會,東方皇低聲問了辛芸一句。


    “先帶著吧。”辛芸想也不想便答。


    中立者沒有兌換係統,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才會聚在一起,好相互照應。現在的福太郎就像是離了群的小屍狼,如果放著不管,注定隻有死路一條。


    雖然自己的命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他們救的,但老村長好歹給了她不少幫助,反正追殺者也不會襲擊中立者,帶在身邊也沒什麽妨礙,辛芸決定順便帶上他,說不定路上還能再遇到其他中立者的村落。就當是還了老村長的人情。


    不過在此之前,有件事情必須了結!


    想起屠村的服從者那殘忍的手法,辛芸忍不住又是一陣氣血翻湧,她皺了皺眉,走到福太郎跟前,抓著他的肩膀,表情鄭重地問出了一句話。


    聽到她的話,原本還淚流滿麵的福太郎忽然奇跡般地安靜了下來,一雙原本還有些迷茫的眼睛裏刹那燃起了灼灼的光芒,就像是迷途的孩子突然找到了歸途,沙漠中的旅人忽然發現了綠洲。


    她問的是:“你想報仇嗎?”


    “想!”福太郎瞪大眼睛望著她,短暫的停頓後,頓時點頭如搗蒜。


    “等一下!你想幹什麽?對方可是服從者!”福太郎滿懷期待,東方皇卻有些急了。那表情仿佛生怕辛芸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


    “那又怎樣?”辛芸對他的過度反應嗤之以鼻。


    “什麽那又怎樣?”東方皇哭笑不得,“你難道忘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嗎?戰士跟中立者不得傷害服從者!”


    “沒忘!沒事的!”看他這麽關心自己,說實話,辛芸還有點小感動。


    敷衍完東方皇,她拿出之前老村長畫的地圖,開始確定東皇城的位置。既然要報仇,那肯定得先把兇手找出來。幸運的是,服從者比戰士好找得多,大部分都住在東皇城裏。


    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戰士不得傷害服從者,服從者也不得傷害戰士,也就是說就算戰士大搖大擺地在服從者的聚居地附近走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不知道如果想進城會不會有什麽限製。


    畢竟,服從者的聚居地不可能遭受追殺者的攻擊,進了城也就等於免疫了攻擊。這世上不可能有這麽好的事。


    不管怎樣,先過去再說吧!


    “走吧!去東皇城!”收起地圖,辛芸伸手直指東皇城的方向。


    “你真要去?”


    “當然!”


    “服從者十分仇視戰士。雖然不能親自對戰士做什麽,卻有辦法引來追殺者。過去太危險了!”


    “你知道的可真多。”辛芸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等於刷新了她對服從者的看法。既然有辦法引來追殺者,那麽服從者在這個世界的角色應該不隻是米蟲那麽簡單。


    東方皇的破綻已經多得跟篩子一樣了,連他自己都懶得再掩飾了:“我們剛剛穿越過來時麵對的追殺者難度之所以遠超往常,就是服從者在搞鬼。你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總之,你做什麽都可以,千萬別去招惹服從者!”


    “我沒有招惹他們,是他們來招惹我!來而不往非禮也。”就算知道了服從者不好惹,辛芸也不想就這麽放棄。


    “嗬嗬嗬……的確,來而不往非禮也!”空氣中忽然響起一個清冷的男聲,辛芸循聲望去,在不遠處的樹枝上發現了一名金發碧眼的白人男子。


    男子一身中世紀騎士打扮,身著金光燦燦的鈑金甲,手持長槍,高高地站在樹上,配合著他那張絕對算得上英俊的臉,月光下聖潔得仿佛天使降臨。


    然而,辛芸在看到他手中長槍的一刹那便明白了他的真實身份——那個屠村的兇手!


    她之前還在奇怪死者的傷口為什麽都這麽獨特,原來兇器竟是如此超出她想象範圍的東西。騎士長槍,她還以為隻有在動漫裏才有人拿這當武器。


    想到剛剛有人一直悄無聲息地隱藏在暗中,她立刻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就算明知他是服從者,不可能對身為戰士的自己怎樣,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也沒有消減分毫。


    “是你?那個兇手!”辛芸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拔槍的衝動。


    “對!是我!”那家夥答得幹淨利落,仿佛承認的不是殘忍的暴行,而隻是一樁簡單的小事,“聽說,你讓我的幾個小朋友很不開心。所以,我就隻好讓你更不開心!”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仿佛清風拂過麵頰,舉止更是彬彬有禮,依舊讓人不自覺地想到天使。但辛芸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那種感覺甚至比當初麵對追殺者時還要強烈。原本就算麵對追殺者也平靜無波的心髒竟加速了跳動。


    “那幾個小朋友稱唿你為瘋子,我還以為是怎樣一副尊容呢!沒想到還挺合我胃口的。”他靜靜打量了辛芸片刻,忽然微笑著眯起了眼睛,“隻要你乖乖砍了左手,答應做我的奴隸,我就饒你一命。別擔心,我跟那幫糙貨不同,我很溫柔的!”


    溫柔?辛芸的腦海中閃過秀拉那被擰斷的脖子,下意識地擰緊了拳,能夠毫不猶豫對三歲小孩下手的人根本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既然不是人,那就更加不配使用人類的形容詞了。


    “這是什麽表情?不相信?那我就表現給你看好了。”他微微一笑,忽然從樹上一躍而下。


    等到辛芸反應過來,他竟已收起了長槍,站在了她的麵前。果然是一等一的強者,辛芸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被他捏住了下巴。這家夥近看也精致得仿佛天使,然而他身上的危險氣息卻並沒有因此而消減。


    “服從者不得傷害戰士!”無法掙脫,辛芸隻能用這個世界的規則來壓製他。


    “隻是一個吻而已,算不上傷害。乖一點,我可不想因為一個吻,害你被抹殺。”言下之意,分明在提醒辛芸不要反抗。


    他說完,長長的睫毛一垂,竟然真的要吻下來。


    這種情況下正常反應應該狠狠抽他一記耳光才對,然而令人鬱悶的是,辛芸卻根本無法確定抽耳光到底算不算傷害。為了防止出現最壞的狀況,她隻能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比起被抹殺的結果,一個吻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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