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通房?


    忍冬和萱兒都敏感的覺察到了主子心情的波動,因不能打擾主子看信便暫時沉默著。林湘然接下來看信的速度稍稍加快,看完之後,又從頭再看了一遍。


    萱兒是完全猜不出信裏說了什麽讓林湘然心緒不寧,而這時候忍冬身為林家家生子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他向主子挨近了一點,低聲道:“林主子,信裏可是提到了四小姐什麽?”


    林湘然蛾眉微蹙,將信捏在手中,道:“……四姐要上京了,預備參加春闈。”


    萱兒知道這個“四姐”是林湘然繼母的四女兒,和林湘然並非血親,此時不免有些想歪。忍冬瞥了萱兒一眼,又道:“四小姐是要住到三皇女府來麽?”


    林湘然點頭,“母親要我幫這個忙……”


    忍冬握拳,斬釘截鐵的道:“林主子別擔心,您現在是皇女側夫,四小姐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再欺負您了!”


    “我曉得,可是我看到她就不舒服……”林湘然苦笑,又重新看起了信。


    萱兒算是看明白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剛才想的那樣。忍冬對他道:“萱兒,我告訴你四小姐是怎樣的人,你心裏也有個數,四小姐從小到大常常欺負林主子,小時候是動手或者惡作劇,大了就是冷嘲熱諷,總之,她對林主子很不好。”


    萱兒還有一個疑問,“那林員外沒發現麽?”


    “我母親……是極好的人。”林湘然放下信紙,麵上不自禁的現出孺慕之情。


    “在第一次被四姐推到地上、受傷流血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個拖油瓶……母親狠狠的懲罰了四姐,四姐大病一場……自那之後她便學乖了,欺負我都是偷偷摸摸的,我不好向母親告狀,也不想告狀……”


    為什麽不想告狀?他不說,忍冬和萱兒也明白。萱兒歎了一口氣,林主子從前活得真不容易……林主子根本不想見到自己的四姐,但不知情的林員外希望四女兒借住皇女府一段時日,這種小事林主子又怎能拒絕呢?


    忍冬咬了咬牙,道:“能否推說要避嫌?春闈是禮部主持的,殿下又在禮部任職……”


    林湘然沉吟道:“不可……殿下雖在禮部,卻同春闈毫無幹係,不至於不能讓上京趕考的親戚暫住家中。若說要避嫌,母親一聽就知是借口,恐怕反而會為我憂心……”憂心的自然是他不受寵,連這點小事都不能如願。


    萱兒道:“林主子既是要看在林員外的麵子上幫這個忙,那麽待她入府時您與主子見她一麵也就是了,今時不同往日,她見到您心虛還來不及呢!指不定她根本不會來。”


    林湘然也想到了這點,微微一笑,自己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日子過得太舒坦,被筱彥嗬護得太幸福,以至於連這點事都慌了?


    被生母當成複仇的工具,這種痛苦自己都經曆過,和一個陰陽怪氣的四姐見麵,與此相比算的了什麽?


    想開了也就不糾結了,林湘然長出了一口氣,將信折好放入信封內。忍冬問道:“家主可說了四小姐何時到京?”


    “大約五六天後吧。”正好那時候妻主也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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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主子,您的藥。”小眉將盤上的一碗藥放到程靈雁麵前。


    程靈雁一動不動,無精打采的盯著黑黑的藥湯,半晌道:“你們說,等殿下迴來了,我該如何同她交待哪……”


    歐筱彥去槐州後沒兩天,程靈雁因著涼鼻疾犯了,肖管家得知後便請了一位太醫來三皇女府。


    程靈雁其實早就想讓太醫來給自己看看,當初為了鶴兒,他不管不顧的放棄了那個孩子,至今一直無孕,他有些懷疑自己因那次落胎身子受了損,卻又不敢跟歐筱彥說起,這事完全是他理虧,倘若他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他該如何麵對妻主?


    這一次他生病的時候歐筱彥正好在外地,他不由感到慶幸,自欺欺人的想:能晚一日告訴她就晚一日告訴她,又或許,自己無孕隻是機緣未到呢——可是鄒太醫的話碾碎了他的幻想,他的懷疑是真的!


    也是,服下化胎散自行落胎,之後又一路奔波,焦心勞累,他的身子怎麽可能不受損?萬幸的是他是習武之人,體質較一般男子強健,雖受損卻並未到特別嚴重的地步,經過調理還是完全可以再孕的。


    鄒太醫給程靈雁開了方子,程靈雁不敢懈怠,老老實實的開始吃藥。而他的身子不易有孕這件事,目前除了鄒太醫和他自己,就隻有一等小廝小眉和巧兒知道了。


    然而此事不可能永遠藏著掖著,這不,再過兩日歐筱彥就要迴來了。


    “程主子,還是實話實說罷,主子對您是極上心的,定然舍不得怪您,您且放寬心,將身子調養好了,一舉為主子生個大胖女兒,多好啊!”


    小眉樂觀的畫著大餅,巧兒在旁點頭附和,程靈雁苦笑一聲,道:“但願如此吧。”認命的端起藥碗喝了起來。


    巧兒道:“說到主子……主子這次去槐州怎麽就帶上溫菱了呢?溫菱不就是荷苑的一個粗使小廝麽,又不是……通房小廝。”說到“通房”,巧兒的臉不禁紅了,他畢竟隻是個未出閣的十四歲少年。


    程靈雁默默垂下眼簾。小眉瞪了巧兒一眼,道:“程主子,您別聽巧兒瞎咧咧。這溫菱嘛,主子要看上早就看上了,哪還能等到今天?他是頗有姿色不假,可主子見過的美人多了去了——主子就不是個貪花好色的人,至今也隻有三位側夫,那什麽通房小廝,從來沒有。”


    小眉講的程靈雁也知道,別說歐筱彥是三皇女了,就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沒有一個通房的都屬罕見,自家妻主是相當潔身自好了。然而那個舞伶出身的溫菱……他能感覺得出妻主對溫菱沒那個意思,可溫菱於妻主而言又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且溫菱絕不是一個老實安分的人——自個跑到正院求見歐筱彥,之後歐筱彥就決定了帶他同行,老實安分的人能做得到嗎?她平時用的小廝一個沒帶,就帶了溫菱一個,溫菱那天究竟說了什麽?這是否與他的“特殊”有關?


    程靈雁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決定等妻主迴來後問問她。他輕輕一笑,道:“先是‘溫菱公子’,然後是粗使小廝,接下來再看看他是什麽……”


    巧兒不敢瞎猜,隻在心裏嘀咕:指不定主子已經在槐州之行中收了溫菱呢,那個狐媚子……


    小眉卻說道:“程主子,奴婢認為,比起溫菱,您更該關注的是那位上官公子。”


    程靈雁有些詫異,“哦?小眉何出此言?”


    小眉侃侃而談:“退一萬步來講,溫菱就算成功勾引了主子,一個別人送的玩意兒頂了天了也就是個小侍。而上官子燁……”


    巧兒困惑的撓了撓自己的下巴,道:“上官以後肯定是個側夫啊,又不比程主子高。”


    “可是這個上官有點不一般。”小眉望了望早已關上的門,神神秘秘的道:“剛聽說一事,正要告訴程主子您呢——上官子燁幾個月前曾經掌摑過主子,且主子不予追究!”


    程靈雁和巧兒大吃一驚。程靈雁問:“掌摑?他為什麽對殿下動手?!”


    “不知道。當時隻主子和上官二人在房裏。肖管家可能知道緣由,守在門口,又叫了兩個侍衛過來,這其中一個侍衛便是小眉的表姐的遠房表姑,她過去的時候剛巧聽到上官在叫‘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你家主子’!然後上官就走了,表姑進房裏就瞧見了主子臉上的五指山!”小眉一口氣說道。


    程靈雁倒吸了一口涼氣,皺眉道:“此人竟如此大膽?!你那表姑瞧見……那個之後呢?”


    “之後肖平樂就讓她們走了。我想主子定然是抹了冰凝膏,指痕消了之後才出來的。”


    一股嫉恨之情油然而生,程靈雁用手指絞著帕子,低聲道:“‘忍不住殺了你家主子’……聽這話,殿下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麽,憑他什麽事,也不能對殿下動手,殿下也是糊塗,竟容他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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