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愛濃果然不負宋飛瀾所望,非常精準地把自己的壞心情也傳染給了他。宋飛瀾舉著電話有些無語,半晌才說:“新年快樂,媽。”

    “快樂什麽?你跟一個無父無母一點背景都沒有的窮光蛋結了婚,還指望我快樂?做什麽夢?”阮愛濃可能喝了不少,酒意上來,說話卻還是很有邏輯,心裏一直揪著他結婚的事不放。“你說你搞同性戀也就算了,你搞個有水準一點的也可以,聽說王家、焦家、李家的公子裏也有同性戀的,你就不能從他們裏麵找嗎?非要找個破助理,還沒你自己有錢……”

    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宋飛瀾卻已經不想聽了,掛了電話,又打阮愛濃家裏小保姆的電話,叮囑她看著阮女士別出事,讓她喝醉了早點睡覺別折騰。

    陶源那邊已經跟師父打完了拜年電話,迴來看到他的表情,知道阮愛濃估計沒說什麽好聽話,走過來抱著他親了親,說:“要不要看春晚?可以網絡直播。”

    他們這邊已經夜裏十一點鍾,是國內的晚上八點,春節聯歡晚會剛剛開始。

    “你想看嗎?”宋飛瀾抱著他的腰問。

    “都可以。”陶源說:“第一次跟你一起過春節,做什麽都可以。”

    宋飛瀾的心情瞬間好轉,把腦袋靠到他肩膀上笑起來,又抬頭親了親他的嘴唇,說:“那做愛吧。”

    陶源便低下頭直接吻住他,兩人站在那兒互相撫摸,最後竟然在落地窗邊就那樣做起來,宋飛瀾還是有些緊張,說:“會不會被人看見?”

    “對麵隻有大海,沒有人,也沒有建築物。”陶源非常溫柔地在他耳邊說:“如果你不想,我們就還到床上去。”

    宋飛瀾整個人已經軟化了,而且他比陶源更喜歡突發奇想追求刺激,搖了搖頭說不用,又說:“那我們一會兒再去遊泳池裏做一次怎麽樣?”

    “……”陶源抱著他隻覺得好笑,喉嚨裏發出非常性感的低低的笑聲,讓宋飛瀾十分著迷。

    第二天兩人去了當地的一個主題公園,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家長帶著小孩子來玩兒,宋飛瀾又想起了第一次見陶源時叫他叔叔的場景,排隊買票的時候問他:“我第一次叫你叔叔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

    “要說實話嗎?”陶源問他。

    宋飛瀾嗯了一聲,聽見陶源說:“沒什麽感覺。”

    “騙子。”宋飛瀾嗔了他一眼:“你肯定腹誹過我。”

    陶源憋著就是不說實話,買了票拉著他的手進了公園。裏麵到處都是華納電影公司出過的經典人物:超人、蝙蝠俠、哈利波特、指環王、兔八哥、豬小弟……還有各個電影的布景,專供遊客拍照。

    宋飛瀾興致勃勃地拍了一堆照片,有他的單人照,也有陶源的單人照,不過大部分還是兩人一起的合照。逛了一會兒,宋飛瀾已經有些累了,昨天晚上他跟陶源折騰到半夜,現在腰還有些酸,就找了把休息的椅子坐下,叫陶源去買冰淇淋吃。

    這公園裏的小孩子實在太多,隔一會兒就要聽見孩子的哭聲,他自己坐了一會兒,一邊刷微博一邊等陶源買東西迴來。微博熱門上男明星出軌的消息已經過去,換上了某個即將上映的電影裏男女主角的緋聞……

    宋飛瀾一邊看一邊想,這世界可真善變。陶源已經買了冰淇淋迴來,見他正在刷微博,問:“有什麽新聞嗎?”

    “男明星出軌的熱度下去了,有一部電影男女主角的緋聞又上來了。”宋飛瀾舔了一口冰淇淋說。

    “可能是為了宣傳電影在炒作。”陶源說著也咬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正午的太陽最毒,很多遊客都找了陰涼的地方歇腳。

    宋飛瀾靠著椅背,說:“這世界真是太可怕了,前兩天網友們都還在大罵渣男出軌,今天出了新熱點,立刻就忘了。”

    “觀眾既長情又無情,還是被輿論導向左右,今天罵你全家,明天被媒體一提曾經的善人善事,就又想起了你的好。說得多了,好的也成了不好的,不好的也成了好的,都不能當真,得有自己的判斷力。”他不以為意,可能是因為之前在總公司待得就是宣傳部門,因此來到寰宇也並不顯得手忙腳亂,不過幾天就摸清了脈絡。

    宋飛瀾看著他說:“人心這麽善變,今天甜言蜜語一籮筐,明天就出軌,好可怕啊。”

    “……”陶源有些無語地看著他,哭笑不得,問:“你幹嘛看著我說?”

    宋飛瀾輕輕歎了口氣,舔掉甜筒上化成水的汁液,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哪天我恢複了記憶,你還會喜歡我嗎?你不是特別討厭失憶前的我嗎?”

    陶源愣了一下:“……你聽誰說的?”

    “這還用聽別人說嗎?”宋飛瀾哼了一聲,說:“之前我第一次去公司開劇本討論會,你就在我耳邊陰測測地說滿屋子的女藝人都跟我有染,明顯是很看不慣嘛。”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陶源的冰淇淋球

    掉到地上,手裏隻剩一個光禿禿的脆皮甜筒,他找了一張紙拾起來扔進垃圾桶裏。

    宋飛瀾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想談,心裏也覺得這問題天高地遠,反正現在自己好好的坐在這兒,腦袋裏那個曾經的宋飛瀾並沒有出來搗過什麽亂,甚至連一點點過去十一年的記憶都沒有出現過,完全沒必要因為還沒發生的事而鬧得家庭不和。便岔開了話題,說起剛剛旁邊有一個小孩子哭鬧的聲音堪比拉警報,那嗓門能直竄到南天門外。

    陶源便順勢接過他的話題說:“能有你叫得嗓子高嗎?昨天晚上在泳池裏要不是我捂住你的嘴……”

    宋飛瀾有些不好意思了,抬頭瞪他一眼,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不許他再說。

    之後兩人又在這裏玩兒了幾天,二月底坐上了迴國的飛機。

    陶源一下飛機還沒來得及倒時差,便拖著行李箱心急火燎去了《武後傳奇》的拍攝地,宋飛瀾自然是萬年小尾巴,跟著一起過去了。以至於錯過了宋家難得一見的大戲——宋思慧要跟鄭宇鬧離婚,並且已經帶著孩子搬迴了宋家,從過年到現在,已經住了小半個月了。

    這消息不知怎的又通過阮愛濃安插在宋家的間諜傳到她的耳朵裏,可把她高興壞了,連宋飛瀾都雨露均沾的得了幾次笑臉。阮愛濃專門打電話來跟他說這件事:“你都不知道程蔓芳那個賤人臉上氣成什麽顏色,氣得心髒病都犯了……”

    宋飛瀾心想:您又沒親眼看見,再說以程蔓芳那種泰山崩於頂而麵不改色的作風,才不會為這事兒就氣得犯心髒病呢,頂多就是重新開始想轍,要麽讓女兒女婿重歸於好,要麽讓閨女刮了鄭家的一半肉離婚。這樣說來,其實宋東來內宅外宅這兩個女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他這邊天馬行空地想著,阮愛濃在那邊說:“你爸這兩天被宋思慧、宋思維兩姐妹攪得不得安寧,天天都是迴我這邊來歇著的。”語氣裏不無得意。

    “怎麽宋思維也出事了?她老公也出軌了?”宋飛瀾問。

    陶源剛從衛生間裏洗澡出來,從酒店的冰箱裏拿了一小瓶蘇打水出來喝,邊喝邊往這邊走,正好聽見他說話。

    阮愛濃那邊說:“不是出軌,比出軌更棘手,李承業的公司要破產了,宋思維非要你爸出錢救活它,這怎麽可能?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錢,而且你老爹也不止她一個孩子……”

    宋飛瀾又聽著她絮叨了一會兒才掛掉電話,陶源把喝了一半的蘇打水遞到他嘴邊,問

    :“渴不渴?”

    “渴。”宋飛瀾接過來喝了一口。

    陶源問:“出什麽事了?”

    “我大姐鬧離婚,二姐夫的公司要破產,反正都是家裏的那些事兒。”宋飛瀾說,他臉上倒沒什麽幸災樂禍的表情。“我爸因為不想管,躲到我媽那兒去了,把她高興壞了。”

    陶源摸了摸他的臉,說:“這不是咱們能管的。”

    宋飛瀾輕輕歎了口氣:“本來也不關咱們的事,我要是敢對這事兒多一句嘴,你擎等著吧,最後絕對變成她們娘兒仨一致對付我。”他興致還是不高,抬頭看了一眼陶源,說:“我就是覺得心寒,我爸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後宅的事兒基本不管,隻顧著事業上的成功,享受女人們的服務,哪邊出了事兒就躲到另一邊,隻有我和飛卿的事他還稍微過問兩句,但問得也不多,可憐這兩個女人還為了他爭風吃醋。”

    陶源摸了摸他的腦袋,沒說話,一個是因為宋東來身為宋飛瀾的親爸他不好參言,另一個是:宋飛瀾十七歲已經想得這麽透徹,為什麽後來還會把公司開成後宮?但這事不能深想,想多了他自己也難受,畢竟再寬廣的心也容不下愛人一個足球隊的前炮友陣容。

    宋飛瀾見他不說話,摸了摸他的手,問:“是不是煩到你了?我以後不提家裏的事了。”

    陶源搖搖頭:“沒有,你願意跟我說我很高興,隻是沒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

    宋飛瀾抱著他的腰笑了笑:“不用解決啊,你隻要能聽我抱怨兩聲就行了。”他說完又跳到陶源身上,問:“電視劇的事兒解決了嗎?咱們什麽時候迴家?”

    “後天吧,得迴去跟電視台拉扯,最好在殺青前把這部劇賣出去。”陶源抱著他的屁股,像對小朋友那樣顛了顛。

    兩天後兩人迴到家,怎麽說度完蜜月也要迴宋家去拜訪一下。宋東來也是躲無可躲,隻能迴了家。

    那天正好周六,宋飛瀾帶著陶源進了家門,屋裏正吵得不可開交。宋思慧這幾天因為婚變,脾氣越來越大,動不動就在家裏摔盆子打碗,連孩子也不敢跟她,整天被陳姨抱在懷裏,生怕哪一點又惹她不快。

    進家門時程蔓芳正在教訓她:“你自己不爭氣留不住男人,迴到娘家來甩臉色給誰看?收收你的臭脾氣,鄭宇為什麽出軌?說不定就是被你的壞脾氣給氣得。”

    宋思慧大概是一時腦熱說禿嚕了嘴:“我不爭氣留不住男人,這大概是遺傳的毛病

    ,您看我爸不是也整天不著家?還弄出宋飛瀾那麽個野種……”

    程蔓芳到底是沒忍住打了她一巴掌,啪得一聲脆響。

    宋飛瀾站在玄關,終於知道程蔓芳為什麽會被氣出心髒病了。他抬頭跟陶源對視了一眼,陶源牽著他的手走進去,客廳裏隻剩下程蔓芳跟抱著孩子的保姆,宋思慧大概是迴房間去了。程蔓芳胸脯起伏喘著氣,大概被氣得不輕,宋飛瀾從小跟她不親,此時也不得不上前攙扶她:“要吃藥還是去醫院?”

    程蔓芳大概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有一天被自己的親生女兒氣得半死,卻要小三的兒子來送她去醫院,一時不知該怎麽答。旁邊陳姨抱著孩子說:“櫃子上有藥,先吃藥吧。”

    宋飛瀾服侍著她吃了藥,問陳姨:“我爸呢?”

    “跟二小姐在樓上說話。”陳姨說。

    等程蔓芳剛喘過氣,宋思維從樓上下來了,紅著眼睛,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其貌不揚,卻不是李承業。

    宋思維見他和陶源在這裏,大概也是剛剛在樓上鬧得不愉快,心情不好,隻跟他們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唿,就對程蔓芳說:“媽,我先迴去了,公司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

    她身後跟著的中年人卻往後錯了一步,走到玄關那裏去,像是不想跟他們打交道。程蔓芳已經好轉了,問了一句:“那是你的司機?從前沒見過。”

    “是承業的司機,以前也來過家裏,可能您沒見過。”她說了一句,又道別,細長的身子很快消失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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