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公爵府後的溫莎公爵輕車簡從,隻帶著管家一人,換上一身非常普通的棉布衣服,從公爵府後門乘上一輛外表破舊的馬車,緩緩駛向了堪培拉城內。☆→,


    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和平時並沒有太大不同,但是如果細看的話,就會發現街上分明要比平時冷清了一些。


    以往在街上不停吆喝叫賣的聲音,這個時候要少了許多,願意在街上駐足圍觀的人群自然也少了很多。


    往街道兩邊看的話,原本密密麻麻的商鋪此時也關閉了不少,其中甚至有幾戶商鋪似乎是走得匆忙,連大門都沒關嚴實,可以看到裏麵空蕩蕩的,隻有幾個流浪漢躺在其中,把這裏當做自己的臨時居所。


    看到這副情形,溫莎公爵忍不住微微皺眉。


    “裏肯,你說這是為什麽?就算其它地方因為那個該死的新飛商會而增添了商機,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南部行省完全沒有錢賺啊,為什麽這些商人們會直接關了這裏的店離開這裏?”


    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就是溫莎公爵口中的裏肯,和其他人麵對溫莎公爵時的恭恭敬敬甚至是戰戰兢兢不同,這個理論在溫莎公爵麵前卻神情淡定,雖然依然算是恭敬,但卻沒有什麽敬畏的樣子。


    聽到溫莎公爵的問題,裏肯默然片刻,然後一揚手中的皮鞭,讓馬車轉了個方向。


    溫莎公爵大小和裏肯一起長大,知道他性情一向如此,對他的問而不答並不在意。


    不過看到裏肯轉了個方向。溫莎公爵就知道他心裏一定有答案。於是也沉默下來。一邊觀察著街道兩旁的情形,一邊坐著馬車向城外慢慢駛去。


    馬車帶著溫莎公爵和裏肯兩人晃晃悠悠地駛出了堪培拉城的西城門,再向西行駛了兩、三公裏的樣子,便看到一個大概有著上百戶人家的大村落出現在麵前。


    此時正值深春時節,加上南部行省靠近大陸南方,道路兩旁的麥田裏已經出現了零零散散的金黃之意。


    原本這時候應該是收割之前的最重要時刻,農戶們理應每天下田對即將成熟的麥田多加嗬護才行,可是溫莎公爵一眼掃過去。卻隻是在麥田裏看到零零散散的幾名農戶,半點兒沒有繁忙的意思。


    溫莎公爵忍不住再次皺眉。


    “這幫懶惰的農戶,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卻還在偷懶!他們難道不知道馬上就要到春收了嗎?”


    裏肯別過頭看了溫莎公爵一眼,搖搖頭:“老爺,不是他們偷懶,而是他們本來就沒什麽人了。”


    溫莎公爵一愣:“什麽意思?”


    裏肯指了指遠處的田間:“您看,這田裏的都是一些老年人,看不到什麽年輕人。”


    溫莎公爵定定神,向周圍的田裏認真看了一圈,發現的確如此。不由更加驚訝。


    “這是為什麽?村裏的年輕人呢?難道一個個都偷懶去了?還是出什麽事情了?裏肯,你知道些什麽?”


    裏肯搖頭不答。而是把馬車駕著駛到了一塊農田邊,跳了下去。


    這塊農田裏正有一個看起來至少接近六十歲的老農正在彎著腰檢查田裏的情況,聽到聲音後,抬起頭來,然後便看到裏肯從馬車上跳下來走了過來。


    “這位老哥,為什麽就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裏,你家裏人呢?兒子媳婦他們呢?怎麽沒來?”


    老農掃了裏肯一眼,雖然看出對方可能身份和自己不同,但說話語氣以及神態都十分可親,也就放下了戒備,笑眯眯地道:“他們啊,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我這個老頭子和老婆子在家裏照顧這點兒田。”


    “打工?”裏肯臉上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在哪裏打工?連田都不種了嗎?”


    “他們說是去一個叫什麽……什麽尼爾的城市裏,說是新飛……”剛吐出這兩個字後,老農忽然臉上掠過一絲驚懼,用力咳了兩聲,把後麵的話給咽了迴去。


    裏肯卻像是根本沒看到老農的動作一樣,眨了眨眼睛繼續問道:“您說的是新飛商會是嗎?那個什麽尼爾的城市,應該是薩蘭尼爾城吧?那地方可是在圖拉爾行省,距離這裏可是有點兒遠啊。”


    聽到裏毫無顧忌地說出了“新飛商會”這個在南部行省裏幾乎變成禁語的詞,老農的神態瞬間放鬆了一些,笑著搖搖頭道:“遠一點兒算什麽,能掙到錢就行了。到那裏去一個月保底都能掙到五枚金幣,多一點兒甚至可以掙到十枚金幣,不比在家裏種田強多了。如果不是我和老婆子兩個身體不好,又不太願意離開這裏,隻怕就和兩個兒子們一起去打工了。”


    “哦?一個月能掙到十枚金幣?那還真是不少啊。”裏肯抬起頭看了周圍一圈,又問道:“我看到田裏的都是像你這樣的老人,是不是村裏其他人家裏也都像你們家一樣,年輕人跑出去打工了?”


    “是啊,出去打工一個月就能掙好幾枚金幣甚至十枚金幣,一年下來就有一百多金幣呢。留在這裏種田的話,一年到頭,交完租糧後剩下的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別說金幣,連銀幣都沒幾個。讓你選,你怎麽選?”老農反問道。


    裏肯嗯了一聲,點點頭:“換我我也這麽選。不過跑那麽遠的地方去打工,真的靠譜嗎?萬一出個什麽意外……”


    “切,能有什麽意外。”老農撇了撇嘴。“反正我們這些人都是賤命一條,能有掙到貨真價實金幣的機會,當然就要抓住了。再說了,那邊的幾個工廠好像是新飛商……”


    說到這裏,老農依然神情一頓,所有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續道:“好像是和新飛商會有關係的。新飛商會你總知道吧?人家那可是多有錢的大商會,才不會騙我們這些人呢。”


    裏肯有些奇怪:“你對新飛商會好像很了解的樣子?你怎麽知道這個商會的?”


    老農的反應更加奇怪,他一臉詫異地瞅了裏肯一眼,然後再次看看左右,這次卻忘了壓低聲音,直接反問道:“你這話問得也太奇怪了吧?我憑什麽不能知道新飛商會?新飛商會的東西那麽好用,而且還便宜,我要是連這都不知道,那也太沒見識了。”


    “哦?你又是從哪兒知道新飛商會的東西好用又便宜的?”


    “之前新飛商會還有其它那些什麽商會不是來過一次嘛,帶來了很多好東西,另外在總督大人發布禁令前,也有其他不少商人帶了不少東西進來的,現在我們村裏還有不少呢。比起堪培拉城內那些奸商們賣的,新飛商會的這些東西不管是什麽都特別好用。”


    說到這裏,老農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麽,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問道:“其實之前我聽說新飛商會來的那次,是打算在我們堪培拉城裏投資建些工廠的吧?你說要是後來總督大人不發那個什麽禁令,讓這些工廠建起來,那我的兩個兒子們就不需要跑到圖拉爾行省那麽遠的地方打工了……”


    “這麽說……你不同意總督大人的禁令了?”


    “是啊,這條禁令一點兒好處都沒……”老農忽然雙眼一等,警覺地看著裏肯,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什麽都沒說,你可別亂猜。總督大人頒布什麽禁令那是他的事,和我們這些人沒關係。”


    裏肯點點頭,也沒繼續追問下去,轉而和老農聊起即將開始的春收的事情。


    對於馬上來臨的春收,老農心中也有些憂慮。


    以往每次春收的時候,家裏勞力盡出,卻也要忙足了一個月才能勉強把他們家名下的十幾畝田收割完畢。


    現在兩個兒子和兒媳,連帶著已經是半大小子的大孫子都一起離開了,光靠他和他的老婆這兩個老頭老太太,恐怕最多隻能收割起兩畝田裏的糧食。


    “不過也無所謂了。現在兒子他們過得好了,我們兩個老家夥收點兒自己吃的糧食就行了,也不需要那麽累。”


    “那租糧呢?”裏肯追問。


    “租糧?大不了買點兒糧食來上繳。反正大兒子上迴來信說,從斯坦丁公國過來的大船還運來了很多便宜的糧食,憑他們現在的薪水,一個月能買幾百斤呢,足夠交租糧了。”


    裏肯一時無語。


    老農又歎了口氣續道:“唉,其實我聽上次來我們家的親戚說,新飛商會不是有那什麽農田魔力機械嘛,據說用那個東西收割一畝田連半個小時都不需要。要是總督大人沒有這個禁令該多好,弄點兒農田魔力機械進來,我們也就不用發愁這田裏怎麽辦了。”


    裏肯和老農一起看著一片片綠油油中帶著一點點金黃的麥田,沉默半晌,然後向老農揮手作別,迴到了馬車旁。


    溫莎公爵一直透過馬車的窗簾看著裏肯和老農對話,因為距離不遠,將兩人所有的對話內容都收入耳內。


    裏肯迴來後,溫莎公爵又看了一會兒麵前廣闊的農田,這才放下窗簾,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過後,溫莎公爵忽然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裏肯,交給你一件事情。”


    “請姥爺吩咐。”


    “我聽說蘭帕裏王國內有一個坎通納商會,專門負責農田收割的,你去聯係一下他們。”


    裏肯瞅了溫莎公爵一眼,點頭應下。


    溫莎公爵掀開窗簾盯著田裏的那名老農看了一會兒,又發出一聲輕歎,示意裏肯發動馬車離去。(未完待續……)


    ps:(昨天居然忘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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