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井先生,”麵前一身素色和服的少女,微笑著伸出四根手指:“今年也是一樣。”


    “啊,是小櫻呐。”


    街邊賣煙火的中井一見到少女,立刻從愁眉苦臉變為和善地笑:“今年也來買仙女棒嗎?”


    中井一邊說著,一邊從箱子裏拿出四對仙女棒遞了過去。


    中年男人在村子裏賣煙火已經有十幾年了,九櫻來買過許多次,加上又是村子裏私塾唯一一個女學生,嬌小可人,麵容精致,隻可惜……不會說話。


    見她低著頭要拿錢,中井趕忙擺手,說道:“小櫻,這次就不收你錢了,這些仙女棒是我送給你的。”


    九櫻一怔,不解地比劃:“中井先生?”


    中井已經能夠看懂她的手語了。


    他遠遠望著天邊的下沉的夕陽,笑得有些苦澀:“今年……是我最後一次賣煙火了。”


    九櫻微微一愣。


    “你們的私塾……發生那件事之後到現在也有兩三年了,村子裏的人都陸續搬走了。這裏,也很快會淪為天人的地牌。”


    中井苦笑,低垂著眼:“時代已經改變,這裏早晚都是那些混蛋的天下。隻怪我不能上戰場,隻能在這裏賣賣煙花。現在祭典也沒有了,節日也沒有了……我,也該離開了。”


    九櫻安靜地聽著,用手輕輕攏了攏在脖子上裹著的米色圍巾。


    “呐,太陽要下山了,我也該走了。不嫌棄的話,這些煙花全都送給你好了,反正,也沒剩下幾支了。”中井笑著,眉宇間已有些疲憊。


    “以後……就再也不見了。小櫻,好好照顧自己。”


    九櫻接過他遞過來的小箱子。


    末期的攘夷戰爭,因添了新的戰鬥力而進入了空前白熱化階段,天人的勢力從中央開始漸漸快要波及到這個村子。買煙火的人越來越少,中井先生裝煙火的箱子也從以前的很大隻變成了現在這個小小的箱子。


    看著中井先生跛著腳一瘸一拐離去的背影,夕陽的餘暉變得傷感非常。


    村子裏從幾年前開始就沒有祭典了,因此箱子裏裝的都是些小型煙火,她一個人爬到山坡上,對著暗下來的天空燃盡了所有的煙火,最後坐在樹下點燃了兩支仙女棒。


    耀眼的火光在手中閃動,九櫻拿著仙女棒,在半空中畫了個圓。


    ——好美。


    九櫻垂下眼瞼,思緒仿佛迴到了那個時候,被桂在夜晚拉出來跑到村子裏,看到銀時和高杉在等她。


    星光下揮舞的仙女棒,還有一起喝的那杯定情酒。


    昔日故人,今在何方?


    一個,被捆住手腳架住脖子跪在地上,望著那人的背影悖哭。


    一個,為了那人而徹夜鑽修劍道,幾次累到昏倒,醒來之後仍然拋下疲憊咬著牙繼續。


    更有一個,嘴角含笑,雙目卻空洞無比,用很輕很輕地聲音問她:“你不是,能預知未來嗎?”


    那三個人,至今仍一起在戰場的最前線廝殺。


    隻為奪迴……還在獄中的老師。


    ……嘛。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重新揚起笑容。


    總會迴來的,他們。


    而她,隻要守好了老師留下的私塾就可以了。雖然那裏已被大火燒得隻剩一個大門,也依然要盡她所能守護好。


    因為,那裏是他們的“家”。


    依然是……他們可以依賴的地方。


    啊咧?為什麽又想哭了。


    九櫻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迴去的路走。突然,街上傳來一陣熟悉的三味線奏樂……


    時而激揚,時而平緩,時而沉靜,時而蒼涼。


    這曲子!這曲子!!這曲子……隻聽一次就會永遠記住。


    她跟著聲音的方向尋去。


    ——是晉助在啞巴婆婆那裏彈的那首!


    他迴來了?!


    有了這個想法,少女的腳步加快,在街上跑了起來!


    終於,九櫻在一家樂器店前停住了腳步。


    眼前躺著三個屍體。


    貓頭,狗頭,老鼠頭……這三個天人渾身都是鮮血,身體被幾根鋼線死死纏住,勒出一道道血痕,露出皮肉之下的骨頭來。


    九櫻惡心得幹嘔起來。


    三味線的聲音還在繼續,一個聲音從房頂傳來:“哦?沒來得及逃走的人嗎?”


    聲音不大,但很清晰。九櫻抬頭,房頂上正坐著一個戴著耳機的少年,看起來最多十七八歲,手中正拿著撥片彈奏著三味線。想必,之前聽到的音樂正是他彈出來的。


    九櫻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個天人的屍體,死相十分淒慘。但少年的刀還在背後背著,並未出鞘,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死法?這個少年甚至沒有用刀,僅是用幾根鋼絲就讓他們死在這裏。話說迴來,這些鋼絲是怎麽纏到他們身上的?


    正想著,九櫻腳邊的一個屍體突然動了一動。


    “你……你這混蛋,我們的援軍就要來了,你……你逃不掉的!”


    還沒死?九櫻一驚,抬頭正對上少年的眼神。


    ……誒?看他的樣子,像是什麽都沒聽到?……難道是因為他戴著耳機嗎?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天人一邊掙紮著一邊從地上起來。


    九櫻沒有動,手握緊了掩在和服裏的刀。


    老鼠頭的天人一個躍起,她剛要拔刀,隻聽一個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眼前的天人噴出紫紅色的鮮血,老鼠頭從他的身體上掉落下來,甩出了幾米遠。


    抬眼,隻見少年懷中三味線的其中一根弦正連著那個天人的腦袋。


    那聲音再次傳來:“在下記得,這街上的人早就走光了。少女,你是敵是友?”


    少年的頭沒有低一下,銳利的目光卻隔空投在她的身上,那種眼神像是在警告她,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她的下場將跟這些天人一樣。


    可是一般人會對一個穿著可愛和服的漂亮少女有如此戒心麽?


    九櫻覺得,他大概不是壞人。於是舉起手來,輕輕指了指少年懷中的三味線。


    弦音止住。少年撫了撫琴身:“原來你是被弦樂吸引來的。”


    “我的一個朋友,曾經彈過這首曲子。”九櫻的眼神變得有些柔軟,胸口處


    少年卻輕輕一笑:“這首《月夜》麽?真是淒涼又悲壯的曲子啊。主公在夜下城池獨對蒼月鎮靜彈奏,城外強敵環伺,侵略如火,而不動如山……”


    他的話並不像在迴答她,而好像在自說自話一樣。


    九櫻隻有一瞬間的愣神,接著微笑起來。


    “是嗎,原來是這種意思嗎。那個人彈奏的時候卻不是這麽複雜的原因呢。隻是為了讓某個快要離去的故人開心才去彈的,而且那個人……在被挑釁的時候,也很難不動如山。”


    “是個急性子呢,心裏像是有一隻野獸,隨時準備衝籠而出。”


    思緒像是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了,那個少年,再不是他牽著她的手一路走迴私塾的時候了,現在,連他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九櫻的眸色一沉,不再理會戴耳機的少年,而是慢慢往迴私塾的路走。


    “算啦,反正你也什麽都聽不見吧。”


    而在少女漸行漸遠之後,坐於房頂的少年忽地一笑。


    “野獸麽?哈,總覺得跟在下的拍子會很合,有緣一定要見一見。”


    就在這時,少女來時的方向燃起了火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跑了過來。


    “跟上!吉田鬆陽那些苟延殘喘的弟子就在前麵了!”領頭的驢頭天人在路過樂器店的時候,號召士氣般地朝著隊伍喊了起來。


    接著,一群驢頭便響應號召地高唿。


    “吵。”一個聲音不耐煩地從頭頂斜上方傳來。


    領頭驢頭尋著聲音找了找,終於在房頂看到那個少年,少年望了一眼眼前的天人,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耳機,示意他們吵到他聽音樂了。


    “你是誰?!”他打量著少年,皺眉道:“還戴著刀,武士麽?”


    “大人!”一個驢頭在喊,聲音有些顫抖:“這裏……有屍體……”


    領頭驢頭往地上看了一眼,臉色立刻變了,警惕地看向房頂的少年武士:“你想怎麽樣?滾下來!我沒時間跟你耗!”


    少年笑了。


    他慢悠悠地從房頂上站起來,地上的驢頭們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少年笑得更厲害了。


    “就這點能耐麽?領頭的,你剛才說什麽來著,‘滾下來’?在下也沒有時間陪各位耗,那麽就看看是我下地獄……還是你們下地獄吧!”


    說完這句,他以疾速飛馳下去,速度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在幾秒內便拔出刀來,劈手斬殺了一個小嘍囉!


    他一個旋身,周圍的天人陸續倒下。


    領頭的往後退了兩步,滿臉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驢頭一個個地噴著鮮血死掉了。少年背身而立,刀尖淌著那些天人肮髒的血液。


    接著,森冷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


    領頭驢頭匆忙後退幾步,聲音顫抖:“你……你是何方神聖,報上名來!”


    少年冷冷一笑,兩手握刀朝著驢頭徑直衝去。


    “在下,河上萬齊。”


    作者有話要說:攘夷時代開篇


    關於女主為啥會說話 請讓我告訴你這絕對不是bug~


    p.s 明天我休息一下=w= 25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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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真·水吟歌爹”的地雷~我會繼續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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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白7醬 修改了一下 寫十五章的時候是太早之前了ojz 想來想去晉助是不會咆哮的o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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