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幾眼,忽然覺得他隱約有點眼熟。

    難道是在哪裏見過?溫故忍不住逗他,“副導演,不知道要怎麽樣稱唿你呢?”

    男生臉一紅,估計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正兒八經地叫副導演,連連擺手道,“你叫我洛子言就行。”

    這三個字一出口,就想一個結一樣,把之前溫故升起的那一點斷斷續續的熟悉感連了起來。

    溫故心中頓時翻起驚濤駭浪。

    洛子言!五年後,人們聽到這個名字,第一個反應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中國電影!

    天才導演洛子言,就像一個奇跡一樣,在某一天忽然崛起,以黑馬之勢壓倒眾多同期的名家作品,豔驚影壇。從此往後一路順風順水,一路凱歌,一部比一部賣座,一部比一部成功,甚至闖出國際,成為中國電影的金字招牌。

    在溫故重生之前,洛子言剛剛獲得了國人導演從未獲得過的獎項,報紙上鋪天蓋地的都是洛子言的報道。溫故見到他的最後一眼,還是在新聞聯播上。

    但與他的名氣不符的是,他本人十分低調,很少在公眾麵前露麵,所以溫故剛才差點沒認出他來。

    現在,這個將來的殿堂級導演,這個未來腳踩梁導,拳打穀輪的洛子言,正紅著臉,羞澀地站在溫故麵前。

    溫故表情都快裂了。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上,暈乎乎地想,剛才洛子言是不是給他鞠了三個躬啊……這是尤辭都要跪的大神啊!三!個!躬!

    溫故手一抖,感覺洛子言的萬千影迷正麵目猙獰地拿著三米長刀,謔謔謔地對著他。

    他咻得一聲站起來,關切地問道,“你要不要坐一下?”

    洛子言:“啊?什麽……?”

    溫故笑得慈祥,“喝水嗎?我這裏有水。”

    “……不用!我,我自己有。”

    哐當一聲,門被推開了,張姐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揚著手機喘著氣,“搞定了,我問了之前《問仙》劇組的那位化妝師,她現在就在隔壁劇組,可以臨時過來幫一下忙。”

    她完全沒有感受到氣氛的詭異,自顧自地感慨道,“幸好她對你印象不錯,要不然就隻能求尤影帝的化妝師了,到時候還要欠人家一個人情。”

    溫故轉過頭,慈祥的表情還沒切換過來,把張姐嚇了一跳,“別用這種表情看我!再看我就強吻你了!”

    溫故:“……”能不能矜持一點!

    張姐眼睛一轉,忽然發現化妝室多了一個人,她目光一定,好奇地問道,“這位是?”

    “劇組的副導演,”溫故心裏默默補充,第一個獲得金可樂獎的華人導演,傳說中上過新聞聯播的男人。他忍不住帶上一點“你懂的”的語氣,“他叫洛子言。”最後三個字咬得特別重。

    “副導演?”張姐語調上揚,顯然情緒有了波動。

    溫故一悚,疑惑道,“你認識?”

    張姐深吸一口氣,雙手叉腰,醞釀了一下情緒。她轉向洛子言。一張嘴,劈頭蓋臉一頓罵,“副導演是吧?知不知道我們溫故剛才等了多久?知不知道這浪費了我們多少時間?知不知道我們的時間特別寶貴?知不知道這樣劇組損失了多少?知不知道!”

    事情發生得太快,溫故來不及阻止。他靈魂都要升天了,腦中循環彈幕:我的經紀人罵了洛子言……我的經紀人罵了洛子言……

    一個又一個問題砸得洛子言頭暈眼花,他急急地張嘴,“啊!這個……”

    張姐打斷他,氣勢洶洶道,“不好意思,副導,請問化妝師沒有及時趕到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解釋呢?為什麽不提前告知我們呢?如果不是我們認識的化妝師剛好在附近,不知道你打算怎麽解決呢?”

    洛子言羞愧地低下了頭,“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

    溫故腦中的彈幕一變,換成:洛子言在我的經紀人麵前低下了頭……洛子言在我的經紀人麵前低下了頭……

    溫故咽了口口水,用看勇士的目光瞻仰張姐。

    他決定要挽救一下自己的經紀人,故意引開話題道,“張姐,不知道化妝師什麽時候能到……”

    張姐瞪了他一眼。化妝師不能按時到達,還沒有人來通知他們!這可是很嚴重的問題,可能會直接拖慢劇組進度的。不說清楚的話,被別人貼上軟包子的標簽,下次再出錯怎麽辦?

    她雙手叉腰,繼續噴射火焰,“我們溫故好脾氣,但好脾氣不代表可以受欺負。有些事情還是要有個交代的,副導你說呢?”

    洛子言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一聽見張姐的問話,頭立刻點得飛快,“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保證下次一定會處理好的!我現在就給你們換一個化妝師。”

    張姐這才勉強滿意,露出一點笑臉,“副導工作忙我也能理解,我們相互體諒就是了,大家都

    是為了劇組著想嘛!”

    洛子言鬆了口氣,忙道,“對對對,您說的很對!”

    溫故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厲害了,我的張姐!

    過了一會兒,之前《問仙》劇組的化妝師匆匆趕到。幸好溫故一向不需要太多修飾,化妝師三兩下就完事了。她也沒有接受報酬,掐了兩把溫故的臉,又要了幾個簽名就走了。

    洛子言一直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一見化完妝,趕緊把溫故帶到拍攝現場。

    今天要拍的是室內戲,從少年顧祖報案的一幕開始。

    風雨交加的淩晨,警局裏隻剩下零星幾個值夜班的人。燈光昏暗,任嘉平看似隨意地坐在位置上,姿勢舒展。他的動作看上去普通,卻能輕而易舉地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忽然,一團黑影推門而入。任嘉平在內的幾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望向門外。

    進來的人渾身濕漉漉的,黑發像蛇一樣黏一樣他蒼白的臉上,豆大的水珠不斷從他的衣擺滴落。少年抬頭,眼眶通紅,神情迷茫而恐懼,像一頭迷路的小鹿,“我媽媽……我媽媽出事了!”

    任嘉平一震,與他的同事對視一眼。任嘉平走近少年,放柔語氣道,“什麽情況?你別怕,慢慢說,有警察叔叔在。”

    少年拚命搖頭,忽然一把抓住任嘉平的手臂,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迴家,迴家後就發現……”他捂住嘴再也說不下去了,隻露出一雙涼水浸過般的眼睛。

    任嘉平扶著少年在椅子上坐下,他的同事遞來毛巾,為少年裹上。少年垂著頭,天鵝般白皙纖長的頸脖虛弱地顫抖,水珠不斷地從他的發梢滴落,在地上脆弱地碎開。

    片場的角落,場務小聲地喊,“洛子言!”

    他數聲都沒有得到迴應,不耐煩地撞了洛子言一下,洛子言才迴過神來,“啊?什麽事?”

    場務不滿道,“你剛剛看得也太入神了吧?我叫了你幾次,你都沒有應我!”

    “哎……”洛子言不時往溫故那個方向瞟,心不在焉道,“不好意思……”

    “算了……他們演得特別好,對吧?那個溫故,對上尤辭氣勢也不弱嘛,看來最近他爆紅還是有道理的。”場務指了指片場中心的兩人。

    洛子言皺了皺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勉強咽下去了,問道,“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哦——道具組出了一點問題,你快去

    看看!”

    洛子言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片場中心,應了聲好,無奈地跑去道具組幫忙了。

    片場中心,穀輪屏住唿吸,緊緊地盯著溫故和尤辭。

    任嘉平看著少年,心裏頓時升起憐愛之意,他輕聲問道,“發現了什麽?”

    “發現……媽媽倒在地上……都是血……血……”少年眼神漸漸失去焦距,機械地迴憶道。

    任嘉平心裏一緊,知道少年已經臨近崩潰地邊緣。他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你的爸爸呢?我通知他過來好嗎?”

    少年抓他的力度陡然加重,抽泣聲頓止。他啞聲道,“他工作很忙的……你們不要找他……”

    任嘉平一愣,工作忙?忙到什麽地步連妻子出意外了都顧不上?

    他意識到其中必有隱情,但此刻不是過問的好時機,“好,我們先不找他。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眼含水光,“顧祖。”

    任嘉平用眼神示意同事快點去查一下顧祖的情況,通知隊員,一邊披上外套,抓住少年的手,“別怕,你家在哪?警察叔叔現在就過去。”

    顧祖忽然抬頭,精致的臉映著昏黃的光,有種捉摸不透的虛幻。他反握住任嘉平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卡!很好!”穀輪高興地叫了一聲,示意這場可以過了。

    張姐趕緊上前給他換上新的毛巾,送上薑水,以免他到時候感冒了。

    穀輪滿意地迴放剛才拍攝的鏡頭,示意溫故自己來看,“演得不錯,繼續保持。”

    尤辭摘下警帽,笑道,“很厲害啊,小朋友!後生可畏。”

    “不,我還要向前輩多多學習才是。”溫故謙虛道。

    穀輪拍了一下他,“別說客套話,是怎樣就怎樣。”

    溫故的下一場戲也是要保持這個狀態出場,所以不能把濕衣服換下來。他裹著毛巾坐在位置上,等工作人員換場景、布置燈光。洛子言正好路過,溫故馬上叫住他,“副導演!”

    洛子言一頓,紅著臉道,“啊?你叫我洛子言就行了,有什麽事嗎?”

    溫故笑道,“好,洛子言。你剛才有看到我們拍戲嗎?你感覺我演得怎麽樣?”

    洛子言驚訝地指了指自己,“你問我?”

    “對啊!”溫故點頭,“我很想聽聽你的看法。”

    洛子言搓了搓

    手,猶豫道,“你要不還是問穀導吧?我就是個打打下手的……”

    “……”溫故覺得自己無法正視“打下手”這個詞了。他期待道,“沒關係,你隨便說一下感想吧。”

    “哦,”洛子言擺正臉色,開門見山道,“我覺得你演得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腦殘小劇場:

    這三個字一出口,就想一個結一樣,把之前溫故升起的那一點斷斷續續的熟悉感連了起來。

    溫故心中頓時翻起驚濤駭浪。

    洛子言!

    ……

    這不是配角欄裏出現過的人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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