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心裏這般想,嘴上雖說沒說什麽,但平陽侯老夫人搭眼一掃,多少也能猜到苗氏是個什麽想法。


    平陽侯老夫人心裏冷笑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就聽得舒安楠已是有些錯愕的開了口:“就這?……不是,母親,就為了這事,您興師動眾的把我們都給喊過來?”


    說完,還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不就是個小丫頭……”


    話裏的不滿,清晰可見。


    平陽侯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她冷聲道:“我話還沒說完!”


    舒安楠被平陽侯老夫人這話裏淡淡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


    平陽侯老夫人看向旁邊的某處:“你來。”


    一名侍衛從暗中走出,他先向平陽侯老夫人與老平陽侯行了禮:“侯爺,老夫人。”


    這正是先前老平陽侯遣去宜錦縣調查的幾名侍衛之一。


    平陽侯老夫人淡淡的點了點頭:“你同他們說一說,你去宜錦縣調查到的事。”


    那名侍衛抱拳應是,這才轉向眾人,神色平靜的說道:“在下去了宜錦縣,調查發現宜錦縣榆原坡在三十多年前,有個姓趙的婦人,在河裏撿到了一名順水漂流而來的男嬰,正巧那時候她不小心摔死了自己的長子,生怕婆家人責怪,便將那男嬰充做自己長子阮安盛撫養長大。”


    平陽侯老夫人不是頭一次聽這件事了,但她聽到這裏,還是難免心潮起伏。


    舒安楠聽得不明所以,他一時還沒明白過來,好端端的,這侍衛在這裏說男嬰什麽的是要幹什麽?


    倒是苗氏,她敏銳的察覺到了侍衛口中“三十多年”這個時間點,一個荒謬的念頭浮現了起來。


    三十多年前,平陽侯府世子被人擄走,最後夭折!


    這念頭隻是從苗氏腦海中一閃而過,苗氏臉上便徹底變了顏色。


    難道說……


    隻是還不等苗氏腦海中的念頭成型,那侍衛又繼續說了下去:“……而後,男嬰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後病死。唯一能證明身份的,是這麽一個銀鐲子。”


    侍衛從懷裏拿出一個銀鐲子,又讓人帶了一對夫婦上來。


    這對夫婦顯然有些局促,雖說走了出來,但卻是一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好的模樣。


    阮明姿乍然一看,隻覺得有點怪。這對夫婦她雖說不認識,卻又覺得有一點點眼熟。


    阮明姿屏氣凝神想了想,卻是從原身的記憶中,認出這對夫婦好像是先前趙婆子她娘家侄子跟他媳婦。


    在原身的記憶中,這對夫婦好像早在好幾年前就因著走商,去別的地方定居了。


    阮明姿自打重生在這個年代後,還沒見過這對夫妻。


    侍衛看了那對夫婦一眼,同眾人介紹道:“這對夫妻,是趙婆子的娘家侄子與侄媳婦。這個小小的銀鐲子,是他們的兒子出生時,趙婆子送的。後來,孩子生病,他們把這銀鐲子給當給了當鋪。也是巧了,後頭正好一位客人很喜歡這鐲子上花紋的紋樣,就買下了它。”


    平陽侯老夫人先前就看過那銀鐲子,這會兒再見,依舊是有些鼻酸難忍。


    她的一句話,讓廳堂裏的人都為之嘩然。


    平陽侯老夫人緊緊攥著椅子扶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些:“沒錯,這鐲子,正是三十多年前,侯爺特特尋了工匠,將平安經紋刻其上,送給康安的滿月禮!”


    苗氏臉色一青。


    茅若雯跟舒詣修,皆是變了神色。


    就算是酒意尚在的舒安楠,這會兒也迷迷糊糊的察覺出不對來。


    他舌頭都大了——倒也不全是酒意,更多是驚的:“康康康康康安?!”


    平陽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的看了舒安楠一眼。


    她突然冒出一句:“你可知當年我為何在族中那麽多人裏,選了你過繼?”


    舒安楠不知道平陽侯老夫人突然來這麽一句是個什麽意思,他這會兒被驚的是徹底沒了酒意,隻是舌頭還有些不利索:“不不不不知……”


    平陽侯老夫人垂下眼眸,神色淡淡的:“因為你名字裏,也有個安字。”


    舒安楠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就因為這?


    就這?


    平陽侯老夫人又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這才對那侍衛道:“你繼續說。”


    那侍衛朝平陽侯老夫人拱了拱手:“是,老夫人。”


    侍衛繼續道:“……在下一路追查,最後查到這對夫妻身上,這對夫妻是除了趙氏婦人,離這銀鐲子淵源較近的。所以,便將這對夫妻請到了京城。”


    侍衛問那對夫妻:“當著我們侯爺老夫人的麵,兩位,我再問你們一遍。這銀鐲子,確實是當年趙氏婦人送給你兒的節禮?”


    那對夫妻自打進了京就有些暈暈乎乎的,這會兒又當著這麽多大人物的麵……


    兩人隻覺得局促極了,手跟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合適。


    若非侍衛許諾,隻要他們進京作證,便給他們一百兩銀子,他們是說什麽都不會來的!


    最後還是這對夫妻中的婦人,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開了口:“沒,沒錯。那個趙氏婦人,是,是俺男人的小姑。俺記得那鐲子,給俺們的時候,都,都變黑了!俺廢了好大力氣打磨,記著呢!……俺,俺還跟我男人私底下罵過,說他這姑姑,若是這鐲子不黑成這樣,怕也舍不得拿出來送給俺們家娃……這上頭刻著平安經的地方,反麵有一處被俺家娃踩過一腳,陷下去了,修複的匠人也說不大好修複。你們可以看看……”


    平陽侯老夫人早就細細看過那鐲子了,這會兒頷首道:“確實如她所說。”


    侍衛拱了拱手:“所以,能證明康安少爺的銀鐲子,確實是從趙氏婆子手裏流出來的。”


    三十多年前,趙婆子撿了一個男嬰,得了原本舒康安身上的銀鐲子。


    ——這足夠說明,趙婆子在河裏撿到的那男嬰,就是大難不死的舒康安!?


    當年的男嬰,現在雖然早已經去世,但他卻留下了兩個孩子,便是阮明姿,阮明妍!


    換言之,阮明姿阮明妍,確實是平陽侯老兩口的親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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