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自然是會水的,隻是先前中了毒,原本身子就畏寒,這會兒乍然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一時之間身子木了。


    她在湖水中微微掙紮著,直到那躍入湖水中的人,將她抱著往外遊。


    阮明姿沉浮中,瞧見那人的側臉。


    哪怕頭發濕漉漉的,也難掩那人的清雋絕世。


    不是桓白瑜,又是誰?


    阮明姿隻覺得一顆心立即定了下來,將大半個身體重量都靠在了那人身上,任由桓白瑜摟著她往外遊。


    桓白瑜將渾身濕漉漉的阮明姿抱上了岸。


    蘇一塵立刻送上了一襲披風。


    桓白瑜冷著一張臉,用披風將阮明姿裹得緊緊的。


    而此時,小廿小滿跟那幾人的纏鬥,也在蘇一塵帶來的人幫助下,迅速有了個結果。


    與她們纏鬥的那兩人,被捆了個結結實實的,像死豬一樣扔在地上。


    小廿看出樓蘭娜那個身手極好的侍女,並非是普通侍衛,她又利落的往那個侍女口中塞了個麻核,免得對方咬舌自盡或是服毒。


    這會兒,聽到了動靜匆匆趕來的甘二夫人及眾多千金小姐們,甚至都顧不上給桓白瑜行禮,驚駭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


    阮明姿頭發都濕漉漉的,正被神色極為難看的豐親王裹著披風摟在懷中。


    而不遠處的湖水中,那號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西域明珠樓蘭娜公主,正在冰涼的湖水中浮浮沉沉。


    甘二夫人結結巴巴道:“殿下,這……”


    桓白瑜疾言厲色打斷了她:“找一間幹淨暖和的屋子。”


    甚至能聽出幾分強行抑住的怒火與冷意。


    甘二夫人如夢初醒,甚至不敢多看桓白瑜的臉色,忙喏喏道:“是,是……”


    她走了幾步,突得又想起來一件事!


    甘太後特特囑咐過的樓蘭娜——


    方才還能看到人在湖水裏撲騰,但先前突然出現的豐親王給她的震撼太大了,這會兒已經在湖水裏看不見頭頂了!


    甘二夫人神色大變,顫聲道:“你們愣著做什麽!快救人!”


    然而幾個丫鬟嬤嬤卻麵麵相覷,支支吾吾的:“奴婢,奴婢不會水啊!”


    甘二夫人簡直絕望,大吼道:“湖邊當值的婆子呢!”


    甘府這麽大,小主子也不少,湖邊時常有會水的婆子候著,以防萬一什麽的。


    ——但甘二夫人此時還不知,樓蘭娜先前,已然使人把湖邊當值的嬤嬤都給支走了。


    此時,自然是無人應她。


    這算是甘府的大紕漏了。


    甘二夫人臉色越發白了,從旁邊林子裏顫巍巍出來個歪眼斜嘴朝天鼻的醃臢下人,他似是也知道自己這副尊榮會嚇到在場的諸多小姐,舉著袖子半掩著臉,支支吾吾道:“夫人,小人是倒夜香的,小人會水……”


    甘二夫人咬了咬牙,不管怎麽說,總不能讓樓蘭娜這個西域使團的公主,淹死在甘府!


    她忍怒道:“別墨跡,趕緊下去救人!”


    那倒夜香的漢子,得了甘二夫人這話,當即“哎”了一聲,敏捷的跳到了水裏。


    後麵的事,阮明姿便不知道了。


    她被桓白瑜抱著,去了離這湖邊最近的一個園子。


    她們這些千金小姐出來參加宴會,大多都會多備著一套衣裳。


    桓白瑜讓人燒了熱水,小廿飛快的取來了備用的那套衣裳,幫著阮明姿洗了個熱水澡,又換好了衣裳。


    小廿幫阮明姿擦頭發的時候,桓白瑜在外麵敲了敲門。


    小廿小聲道:“姑娘,是殿下。”


    阮明姿渾身有點沒什麽力氣,點了點頭:“你去幫殿下開門。”


    大概是聽到了阮明姿的聲音,桓白瑜徑直推開了門。


    不是隻有他一個,後頭還有那位田院判。


    阮明姿還有些驚:“田院判?”


    田院判顯然一路小跑,跑得有些急,帽子都歪了。


    他喘勻了氣,把帽子正了下,這才苦笑著跟阮明姿道:“阮姑娘,又見麵了。恰好老夫在甘府給甘老太爺請平安脈,倒沒想到,又碰上了阮姑娘病了,這一路小跑老夫差點沒被殿下給催死……”


    桓白瑜隱忍的看了田院判一眼:“田太醫,勞煩你先請脈。”


    “是是是,殿下說的是。”田院判一迭聲的應著,趕忙拿出脈枕,讓阮明姿搭上手,開始三指切脈。


    田院判皺著眉。


    阮明姿倒放鬆的很。


    她覺得自己除了身上沒大有力氣,倒也沒旁的不適應。


    然而桓白瑜顯然不這麽想。


    桓白瑜渾身都繃得緊緊的,臉色也尤為鄭重。


    半晌,田院判收迴了手,桓白瑜幾乎是立時問:“田太醫,她身體如何?”


    聲音繃得極緊。


    田院判愣了下,忙道:“殿下不必過度緊張……阮姑娘的身子還是先前落下的毛病,寒症入體,身子虛,小心將養便是……方才臣皺眉,是原本阮姑娘的身子,一個冬天將養的也差不多了。可這一落水,寒氣入體,把先前將養的差不多的毛病又給全激發出來了……臣這估摸著,阮姑娘又得吃好長一段時間的藥來調養身子了。”


    桓白瑜猶有些不放心的追問:“好生調養後,能恢複如初嗎?”


    田院判斬釘截鐵道:“自然。阮姑娘身體底子還算不錯,又年輕,隻要好好將養著,自然能恢複如初。”


    聽得田院判這樣打了保票,桓白瑜那冷峻的神色,才堪堪緩了一分。


    阮明姿倒是聽得忍不住直皺眉。


    “又得吃好長一段時間的藥?”阮明姿苦兮兮的,隻想歎一句倒黴。


    不過她也不是那等任性,嫌藥苦就不吃藥的。


    總不能讓關心自己的人擔心啊。


    這點輕急緩重,阮明姿還是分得清的。


    她已經沉痛的做好了長期吃那苦的要死的藥的準備。


    然而,阮明姿這不嬌氣,也不矯情,桓白瑜看著阮明姿這般懂事,反倒越發心疼得很,鄭重其事的問田院判:“……做成藥丸的話,能保證藥效嗎?”


    田院判愣了下:“能倒是能,隻是做成藥丸,還要保證藥效,最起碼要多浪費數倍的藥材……”


    桓白瑜斬釘截鐵道:“無妨。藥材孤府中有得是,若是沒有,孤哪怕懸賞萬金也會尋來。”


    此時,門外傳來了蘇一塵的低聲詢問聲:“殿下,甘府那邊來了人,說想請田院判,給樓蘭娜公主去把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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