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連連叩首:“……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雯婕長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氣,按了按眉心:“嬤嬤,起來吧。我不是在怪你。”


    許嬤嬤卻不敢起身:“殿下讓老奴陪伴縣主出席宴會,原本就是讓老奴要替縣主多多掌眼,老奴卻忘了縣主頭上那步搖……”


    許嬤嬤這話說得,相當到位。


    那鸞鳳銜珠的步搖,是雯婕長公主耐不住鄒思靖磨來磨去的,最後應允的。這真算下來,其實是雯婕長公主不察。


    但許嬤嬤卻一力將這事又攬在了自己身上。


    正如先前她在桓白瑜麵前,也將這事攬在了自個兒身上一樣。


    雯婕長公主捏了捏眉心,雖說許嬤嬤把這事攬在了自個兒身上,但這事其實隻是代表了桓白瑜的一個態度。


    那就是,他已經對雯婕長公主府不滿了。


    這個不滿,雯婕長公主那是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出來,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


    難道真如先前所猜測的,是那個姓阮的?


    雯婕長公主心下悚然。


    若是這樣……她真得好生囑咐北漳一番,讓她先遠離那姓阮的!


    她下了決心,喚了身邊的大丫鬟,低語幾句,讓她去鄒思靖的院子傳話。


    許嬤嬤跪在地上,垂下頭沒吭聲。


    囑咐完了那邊,雯婕長公主的視線又落到了許嬤嬤身上。


    “許嬤嬤。”雯婕長公主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緩緩道,“你既然替北漳認了這個錯,那這個錯,就必須是你犯的,北漳全然不知情。我這邊若是不對你施以懲戒,怕是還會落人把柄……你懂我的意思嗎?”


    許嬤嬤咬了咬牙:“老奴甘願受罰。”


    受罰總比送命強!


    雯婕長公主點了點頭,顯然對許嬤嬤的忠心很是滿意:“好,許嬤嬤你放心,這懲戒是給外人看的。到時候你就挪到後頭的偏院去好生養傷,養完了傷,還迴本宮這伺候。”


    許嬤嬤連聲應是。


    “來人,許嬤嬤大意不察,竟給縣主戴了逾製的首飾。念在許嬤嬤是長公主府老人的份上,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吧。”


    許嬤嬤臉都白了,二十板子?!


    她這年紀了,原以為頂多就是十板子了,那還能撐一撐。可眼下竟然是二十板子!


    她是曉得長公主的性子的,為了做實這事,在打板子的時候,她一定不會使人留手……


    那……


    這二十板子下去,她哪還有命在啊!


    可是都到這一步了,她總不能再反悔吧?那樣隻會死得更快!


    許嬤嬤慘白著一張臉,顫著腿跟人出去,領罰去了。


    ……


    今兒的生辰宴,雖說都是珍饈,但阮明姿其實並沒有吃多少。


    畢竟那種場合,還是不太自在的。


    綺寧倒是很有經驗的樣子,在柴火灶上放了口大鐵鍋,慢慢燉著一隻老母雞。阮明姿一迴來,他便用那老母雞湯,給阮明姿做了一碗雞湯麵。


    往那筋道可口的麵條上撒上一把蔥花,配上香醇金黃的雞湯,阮明姿不帶停頓的,直接把這雞湯麵給吃完了。


    終於渾身都舒坦起來。


    綺寧這才去忙自己的事了,他今兒給自己訂的目標,還沒有寫完。


    阮明姿想著先前設計那月華裙的事,又順手拿過紙筆來,在軟塌上的小幾上寫寫畫畫的,開始畫起了旁的衣裳畫稿。


    直到月上柳梢,兩人這才從充作書房的正廳裏離開,各自迴了屋子,準備安歇。


    隻是阮明姿洗漱完了,衣服都褪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先前醃在院子裏的鹹菜,今兒該開壇加另一味佐料了。


    阮明姿糾結了會兒,還是重新又穿上了衣服,又披上了件鬥篷,這才去了院子,準備把壇子搬去灶房加佐料。


    誰知,她做完這些,剛走出灶房,就見著院子圍牆上,躍下來一個頎長的身影。


    阮明姿心都提了起來,這會兒她都要就寢了,左臂上纏著的弩弓早已解下,懷裏的種種藥也都分門別類的歸置好了,這下可怎麽辦?


    她正要掉頭往灶房跑,突然就被人拽著胳膊,拉進了懷抱。


    阮明姿渾身都僵了,胳膊下意識都掄起來了,正要打人的時候,她就著月光,發現了這個月夜闖入她家院子,還摟抱她的人,竟然是桓白瑜!


    阮明姿心跳飆升起來,耳朵都有些轟鳴。


    “你……”


    阮明姿正要說什麽,卻聞到了淡淡的酒味。


    阮明姿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她推了推桓白瑜,咬牙切齒的低聲道:“你這是做什麽。”


    她是萬萬沒想到,平日裏冷漠得不會多說一個字的桓白瑜,這會兒喝了酒竟然還敢直接跑來她家院子摟她了!


    出息了啊!


    這要不是喝醉了就怪了!


    桓白瑜摟著阮明姿的腰,眼神沒了往日的清冷,隻帶著一層隱在雲翳中的迷茫。


    果然是喝醉了。


    他定定的看了她許久。


    興師問罪的阮明姿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作為一個顏狗……


    不,不行,她不能就這樣被美色迷惑!不能屈服!


    阮明姿咬了咬後槽牙,低聲問道:“你來這,到底想做什麽?!”


    她原本不指望一個喝醉的酒鬼能聽懂她的問話。


    可桓白瑜像是聽懂一般,低聲喃喃道:“他們都有,隻有我沒有。”


    這話,阮明姿倒是聽不懂了,她壓了壓快要擰起來的眉毛:“你說什麽?什麽東西?”


    說話的同時,她又覺得她桓白瑜挨得太近了,渾身都有些發燙,太難受了。阮明姿推了推桓白瑜的胸膛。


    桓白瑜那雙手,卻緊緊的箍住阮明姿的腰,任由阮明姿推著他,半點都不肯鬆開。


    “絡子。”桓白瑜低低道,原本冷漠的聲音,也染上了一分茫然,“他們都有,為什麽我沒有?”


    “……”阮明姿哪裏想得到,桓白瑜這醉酒了還要過來質問她,竟然隻是為了個絡子?


    阮明姿繃起臉:“旁人有,那是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你為什麽沒有,你心裏沒數嗎?”


    “朋友?”桓白瑜素日裏冷淡得猶如高山之雪的臉,這會兒卻帶上了幾分迷離之色,他俯下身,在阮明姿肩頭蹭了蹭,聲音低低的,卻讓阮明姿的耳朵都紅炸了。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謝謝大家的理解包容,超感動,這是今天的四更。明天繼續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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