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陳渡的話,白修年一愣,在印象中男人好像從未用如此嚴肅甚至帶著怒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若是平常白修年肯定會笑著解釋清楚,隨後嘲笑一番對方死腦筋。

    可是不知為何,對方說出來的話讓白修年心裏頭十分憋得慌,就好像你所有的努力得到的還是對方的不理解,就像現在,為什麽一個玩笑對方都要這樣死死抓著,為什麽不能笑著翻篇。

    似乎壓製許久的怒氣也被帶了出來,理智極力掙紮著,卻還是沒能攔住出口的話,“陳渡你怎麽迴事,一來就擺臉色,你是想給誰看呢!還有,你理解我嗎?理解我說出口的話的意思嗎?”

    瞪著坐在身旁悶不吭聲的陳渡,白修年僅存的理智都沒有了。

    “我沒有把你當做什麽樣的人,因為你是怎樣的人我心裏清楚!”從座位上站起來,白修年的腦袋像是被塞滿的棉花,輕飄飄的卻又脹得厲害,連帶著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哎,年哥兒你去哪?”這邊的事故發生的太突然,等白修年黑著臉站起身離開的時候,桌上的其他人才反應過來,譚阿麽著急的看了一眼,陳渡,搖著頭慌忙地追了上去。

    陳渡有些遲疑,但目光一直追隨著白修年,媳婦兒的話確實讓他有些傷心,這個世界沒有與同一個人舉辦第二次婚禮的可能,所以他自然以為白修年不想要他了,心中一急說出的話語氣確實是重了些。

    原本想改口低頭道歉的陳渡,被白修年的怒氣傷得無話可說。

    也不去追,陳渡就坐在原地散發著冷氣,一旁想上前詢問的譚叔趕緊閉上嘴巴,巴巴地後退了一步,其他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人敢上前。

    “年哥兒,你們怎麽了?剛剛不是好好的嗎?”譚阿麽顧著和自家的準兒媳婦兒套近乎了,注意力也沒多放在他們兩口子身上,所以兩人的話他是沒聽著。

    “譚阿麽,我沒事,就是有些悶,來後院透透氣。”平複好新奇,白修年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不了解陳渡的一根筋,可是今天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句句話往最戳心的說,誰聽了都要難受,特別是那隻呆頭鵝。

    譚阿麽聽對方這麽一說,趕忙湊到白修年麵前,“哎呦年哥兒,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這麽蒼白,陳小子那個傻大個竟然沒看出來。你也真是的,這麽不注意身體,快快迴去坐著。”摸了摸白修年的額頭,發現溫度正常之後還是不放心,問道:“你哪不舒服啊,要不叫大夫來看看?碰巧他

    今個兒就在這喝喜酒。”

    “不用了,就是胃口不太好,最近天氣時冷時熱的,可能受不住了。”白修年擺擺手,這大喜的日子多不吉利,反正自己也沒多覺得難受,就是一會兒可能吃不了什麽東西。

    “那行,迴去多休息休息,別累著。”

    從後院往屋子裏走去,經過廚房的時候,白修年突然問道一股腥膩的味道,霎時間捂住嘴巴,“這在弄什麽?”

    “哦,魚啊,聽說是掌櫃的從他們酒樓青來的,聽說燒魚的手藝鎮上都聞名了,這味道聞起來果然香。”

    “香?”白修年搖搖頭,對譚阿麽的話表示很難讚同。還要說些什麽之後就一個惡心反胃,差點吐了出來……

    於是重新衝迴後院……

    “還說沒事,這都要吐了,你有事別想瞞著,說出來大夥一起解決。”心疼地拍著白修年的背,譚阿麽十分悲觀。

    “我真的沒事,可能早上吃多了,吐出來就好多了,你別擔心。”見譚阿麽還是一副看著似乎隱瞞病情的自己,白修年哭笑不得,隻好鬆口,“要不等結束後我讓大夫看看?”

    “這才像話,好了,你先坐在這休息一下,一會兒就開始了,禮成之後吃點東西。”這裏的禮節沒有那麽講究,拜堂之後給長輩敬上一杯茶,隨後就飯菜上桌,新人敬酒之後就可以放開吃了。

    “新人來了,新人來了!”不知是誰呦嗬了一聲,坐在座位上的人立馬站走到院子兩邊,等著新人進門。

    “我們去看看吧。”白修年再三確實自己沒事之後,譚阿麽才鬆開了扶著白修年的手,兩人擠到人群中看著牛大爺與林念遠中間的林阿秀。

    今日他們三人都穿了喜慶的紅色,隻是作為陪襯的牛大爺和林念遠選擇的是暗紅,而林阿秀穿的則是繡著花紋的大紅色,十分養眼。

    喻識淵同樣是一身喜慶的大紅色,他急匆匆地走出來,站在屋子門口等著慢慢向自己走近的林阿秀。

    兩人雙手交握的一瞬間,彼此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牛大爺被安排在大堂的主位上,含著淚看著攜手的二人,不住地點頭。

    “阿秀真的是熬出頭了,以後日子會更好的。”譚阿麽笑著說道,阿秀這麽溫柔善良的人值得擁有這麽好的。

    “誰說不是呢。”扔掉錯的,才有機會擁抱屬於自己的,所以該扔則扔,該斷則斷。

    禮成之後,

    做好的飯菜就一盤盤端了上來,不愧是鎮上酒樓裏的廚子,做出來的菜聞著味道就是不一樣。

    隻是這些味道之中夾雜著讓白修年很不舒服的魚腥味,今天怎麽迴事啊,以前碰見魚也沒這麽大反應,難道真的是著涼了?白修年跟著譚阿麽迴到座位,已經坐下並正在左顧右盼的陳渡一看見白修年就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容。

    傻子。

    白修年低聲罵道。

    譚阿麽見兩人這架勢鐵定是和好了,於是樂嗬嗬地繼續去和未來兒媳婦兒套近乎去了。

    “修年……”可憐巴巴的瞅著白修年,把周圍一圈吃瓜群眾看得夠嗆,還是他們這桌比較見多識廣,經得起考驗。

    “行了,剛才是我說話太衝了,你別放在心上啊。”從桌子底下抓住陳渡的手,悄悄往陳渡身邊蹭,低聲說道:“還有啊,我那句話的意思你理解錯了,你知道我可舍不得把你放走。好了有什麽話迴家說,現在吃飯!”說完之後,白修年一遍遍強迫自己不能臉紅不能臉紅、不能慫!

    正直地坐著,仿佛一座雕像。

    一番酒水之後,大夥兒也開始吃吃喝喝了,白修年拿起筷子,值得慶幸的是,那盤魚離他最遠。

    勉強吃了半碗飯,白修年就覺得已經到了極限了,放下碗筷。

    坐在一旁時刻關注著白修年動靜的陳渡,把嘴邊的碗放了下來,疑惑道:“修年你怎麽不吃了?”

    “吃飽了。”

    連手中的筷子都放了下來,陳渡可憐巴巴的說道:“修年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啊,今天沒什麽胃口,你別瞎想,你快吃,不然該涼了。”陳渡若有所思地拿起碗,吃飯的速度比之前明顯慢了下來。

    “你看著我做什麽,我的臉又不能下飯。”白修年輕笑出聲,轉過頭把陳渡抓個正著。

    “沒、沒有。”慌忙轉過臉,筷子猛扒飯。

    “你菜都沒了,怎麽吃白飯?”

    ……

    “年哥兒!”這飯菜剛吃完,譚阿麽如鋼鐵般的手就抓住了白修年的胳膊,無奈轉頭,對上的就是譚阿麽一臉來,我們去看病的表情。

    “譚阿麽你這是做什麽,我又不會遛。”白修年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身子不舒服自然不會抗拒看病,隻是覺得若是被陳渡知道了,肯定又得受好一通嘮叨。

    “譚阿麽這是怎麽了?”陳渡

    不解地望著兩人問道。

    “年哥兒啊身體不舒服也不知道看大夫,剛才在後院都吐了,真是不懂得心疼自己的身體。你也是,怎麽就不好好說說他。”聽譚阿麽這麽一說,陳渡的目光立馬就落在白修年身上,急忙擠到白修年身邊。

    “修年你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吃壞了什麽?還是著涼了?”陳渡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又是心疼又是自責的,他情願自己生病都不願修年不舒服。

    “行了行了,瞧瞧你們一個個的,我又不是要死了……”

    “不許你這麽說!”“可別這麽說!”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接下來就是對白修年口無遮攔的教育時間……

    等白修年被帶到大夫身邊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大夫,您快給年哥兒看看。”

    “是你啊!”這一家人很自己還真有緣分,“哪不舒服。”

    “這幾天都沒什麽胃口,之前聞見魚腥味還吐了,是不是著涼了?”

    “是不是著涼了我探一探就知道,把手伸出來。”白修年乖乖伸手。其實心中早就有了定論,大概就是感冒了。

    老大夫眯著眼睛一臉高深莫測,摸著白修年的脈搏,不住地點頭輕笑,這讓圍在他身邊的三人很是不解。

    “大夫,我是不是沒什麽問題啊?”瞧著這一臉輕鬆的模樣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應該是不要吃藥的。

    “問題自然是沒有,不過有一個喜訊不知道你們要不要聽。”收迴手,老大夫笑得一臉春風得意,看來又得添一樁喜事了。

    “喜訊?”譚阿麽最先反應過來,快速會議白修年的一係列反應,對啊!他怎麽就沒有想到,“天哪!恭喜你們了哈哈哈,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啊!我這就去告訴他們哈哈哈!”接著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啊?”“啊?”

    毫無這方麵經驗的兩人一臉懵逼。

    怎麽突然就雙喜了?

    “大夫,譚阿麽他……”是不是應該被看看……

    “你們啊!”大夫臉上的笑容瞬間變成一臉看智障的表情,視線在白修年和陳渡臉上掃來掃去,讓兩者備受壓力。“你媳婦兒懷孕了你都不知道,還有你,身體不對勁也不知道看大夫!哼!”

    “懷孕!”“懷孕!”

    同樣的話語卻孕育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白修年仿若被雷擊中一般……這、這就懷上了?

    “修年!”陳渡一個大個子此時仿若吃了糖的孩子一般,在原地蹦了幾蹦之後小心地把白修年摟在懷裏,因為怕把對方傷著,胳膊因收著力不斷顫抖著。

    愣愣地靠在陳渡的懷裏,白修年慢慢走出自己的情緒,耳邊是陳渡亂跳的心跳聲,彎起嘴角。

    好像也不是很難接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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