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大軍在江州城中待了半個月,收集了一大堆劉洪這些年來的罪證,才再次開拔,返迴長安城而去。


    玄奘倒是個十足的孝子,每日裏就是陪伴在殷嬌左右,將這位瘋母親照顧得無微不至。


    雲線看在眼中,也是心中感慨,像殷嬌這樣的毒婦,落得如此下場本就是大快人心之事,卻還能有兒子找上門來照顧,不由得讓人感歎世間之不公。


    然而,他真正留意的,卻還是望海菩薩這些天來的行為。


    說來也是奇怪,這位向來行事狠辣的女菩薩似乎忽然轉了性,整日裏就寸步不離地陪伴在殷夫人左右,不但每日裏為她誦經平複情緒,甚至還親自照顧她的起居,這般行徑,哪裏還像是一位菩薩,簡直活脫脫就像是個兒媳婦。


    難道試這望海生了凡心,想嫁入陳家不成?連雲翔都一度產生了這個荒唐的念頭。


    發生了這樣反常之事,若是沒有陰謀才是有鬼,要知道,望海眼下可算不得清閑,尚有要事在身,居然還有心思在這瘋女人身上耽擱,足以見得圖謀絕對不簡單,而且可以確定,這陰謀定然就著落在殷嬌的身上。


    之前雲翔曾有過疑心,以為望海是打算利用這個瘋老娘來拖住玄奘的取經大業,不過事後一想,卻又覺得不太可能了。


    要知道,玄奘取經之事,可是經過了玉帝、佛祖、太宗三重確認的,哪裏是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別說是多了個瘋老娘,就算他自己瘋了,估計也要想辦法把他抬到西天去,所以,望海的計謀,絕不會是這麽簡單。


    隻可惜,這迴程之路上,即便是雲翔打起了十二分小心,卻仍是一無所獲,讓他也更加覺得迷惑了。


    這一日,大軍途徑洪江,殷鬆對玄奘道:“殿下,據那劉洪同黨招供,當年正是在此地殺害了你的父親,你身為人子,便去江邊憑吊一番吧。”


    玄奘點頭道:“正該如此,母親,不如與孩兒同去江邊憑吊,以慰父親的亡魂,如何?”


    那殷嬌望著滾滾洪江發了會呆,目光閃爍,似是想起了什麽,邁步便自行朝著江邊走去。


    不料,那江邊的地麵上盡是碎石,極不平坦,方才走出了幾步,她卻是身形一扭,便要摔倒在地。


    玄奘驚叫一聲,想去扶她,卻已然來不及了,所幸雲翔也距離不遠,便一步邁出,身形一閃,抓向了她的肩膀。


    然而,就在這關鍵之時,隻見白影一閃,那望海卻飄然而至,搶在他的前麵將人扶住,還將雲翔直接擋在了身前,臉上盡是戒備之色。


    咦,不對勁,這望海就算想照顧殷嬌,又怎會謹慎到如此地步?


    雲翔心念一動,忽然發覺了些不對,細細想來,這些天望海陪伴在殷嬌身旁,似乎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提防著自己,根本不讓自己接近殷夫人三尺之內,難道說,她是怕自己謀害殷嬌不成?


    想及此處,他有心驗證自己的想法,便笑道:“河邊道路不平,還是讓末將來扶著夫人吧。”說著,他身形一閃,便已繞到了殷嬌的另一邊,探手便朝著她的胳膊抓去。


    果然,望海見狀臉色大變,閃身仍是擋在了他的麵前,已是捏起法印朝著他的手上輕輕一彈,口中仍是淡淡地道:“男女授受不親,還是讓貧僧來扶著夫人吧,雲將軍自管去護著殿下便是。”


    奇怪了,她身為東天的細作,不去想辦法擄走玄奘,卻要防備自己謀害殷嬌,這可有些說不過去啊。就算自己是妖族出身,可從來沒有傳出過什麽隨便害人的名聲,又有什麽理由謀害殷嬌,竟會讓她如此防備?


    雲翔連忙收掌後退,雙眼死死地盯著望海的臉龐,而望海臉上的戒備之色卻是再也不加掩飾,狠狠地瞪著他,似是在警告他不得再向殷夫人出手。


    忽然間,一道閃電劃過了他的腦海,多日以來的疑惑似乎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點頭道:“菩薩所言甚是,雲某已然明白了。”


    “明白了?”望海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泄露了一些重要的消息,神色瞬間轉冷,淡淡地道:“將軍明白就好,尚請好自為之。”


    雲翔不再說話,轉身便跟在了金蟬子身後,朝著洪江之畔走去。


    好個望海菩薩,果然智計不在自己之下,這一次,差點就被她騙了過去。


    此次玄奘迎母,望海知道自己一定會百般戒備,所以根本就沒對玄奘設什麽埋伏,而她的目的,其實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殷嬌。


    她為什麽如此害怕自己謀害殷嬌?或者,換個說法,她為何會認為自己想要謀害殷嬌?這也許便是計謀的關鍵所在。


    自己殺殷嬌的理由是什麽?當然是因為殷嬌會阻礙玄奘西行之事。


    雲翔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殷嬌與劉洪的關係。


    玄奘眼下身為大唐第一聖僧,唐王新認的禦弟,母親殷嬌則是當今鄖國公之妹,父親更是當年的狀元陳光蕊,再加上劉洪冒名當了十幾年的知府,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無疑會引來極大的轟動效應。


    可是,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揭開了殷嬌勾結盜匪,謀殺親夫之事,會有什麽後果?甚至於,玄奘的生父是誰本就不清不楚,如果證明他的生父並非陳光蕊,而是那水賊劉洪,又會有什麽後果?


    開玩笑,父親是一個水賊,母親卻是殺夫棄子的毒婦,這玄奘無疑會成為世人口中的野種,這樣的人物,又有什麽資格代表大唐,前往西天拜佛求經?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已是天理不容。


    至於用什麽辦法來證明這些,看看望海現在的所作所為,一切已是再清楚不過了,這世間還有比殷嬌更合適的人證嗎?她既然能讓這瘋子寫血書,就一定有辦法讓這瘋子按要求說出該說的話。


    恐怕到了那時候,不管是太宗還是玉帝,都不會再承認玄奘取經人的身份,即便是佛祖有心引他前來,也會失去了最大的護身符,東天再想對他下手,無疑就容易了太多了。


    不錯,定是如此,這才像是望海會使出來的手段。


    隻可惜,她輸給了自己太多次,總會下意識地以為自己早已窺破了一切,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地保護殷嬌,反倒讓自己看出了破綻。


    當然,也許她並不怕自己窺破這個計謀,因為這本來就是陽謀,她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而已,就是守好殷嬌,保證她活著迴到長安城。


    那麽,自己又該如何破解這般不利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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