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懾妙歎羅漢,其實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雲翔從來沒有奢求這個牆頭草會對自己有什麽忠誠度,隻需要他保持住適當的畏懼,然後老老實實為他所用,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事實上,他不但不會懲罰對方,還不介意賞給他一些好處。


    智慧勝佛在西天主管人事,他的印信本身就代表著極大的權利。比如,每年職正果以下的神佛都要向佛祖提交一份“功德簿”,決定著大家是否能有升遷的機會,而這“功德簿”就必須要智慧勝佛核實蓋印才能生效。


    如今印信既然在雲翔的手中,幫妙歎羅漢蓋那麽幾下倒也費不了多少事,當然,印信都是蓋在空白經頁上的,至於到底有什麽功德,就需要妙歎羅漢自己努力編造了。就這麽簡簡單單一下,卻已是讓妙歎感激涕零,據他自己說,至少能讓他少奮鬥二十年。


    打發了妙歎羅漢,雲翔便徑直來到了枉死城的城主府中,見到了此行的目的——諦聽。


    諦聽見到雲翔,也是大喜過望,抖著一身肥肉就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他,大笑道:“雲兄弟,你可是迴來了,哥哥我還以為你真的栽到北荒了呢。”


    這樣發自內心的喜悅,倒是讓雲翔心中一暖,笑道:“老哥真是說笑了,以您老的本事,難道我的下落還能瞞過你不成?”


    諦聽苦笑道:“你是不知道,為了你這小子,我都被文遠逼著施展過多少次地聽大法了,隻可惜,哥哥我本事有限,三界以內的事情都未必能盡數得知,出了三界,可就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了,也就是去年才聽說你迴來的。”


    雲翔恍然道:“原來如此,不知老哥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諦聽道:“還不是聽金秀那小子說的,你當年養的那兩個小鬼,如今正跟著他廝混,消息倒是靈通得緊?若是有暇?你倒不妨去見一見他們。”


    兩個小鬼?雲翔疑惑地一皺眉,方才醒悟過來?他說的應該是精細鬼和伶俐蟲。


    這兩個山鬼當年被他安排在了鳳凰身旁?後來鳳凰去投了胎,本以為他們也跟著去了?卻沒不曾想到,他們二人居然投靠了金秀。


    不過?想想倒也正常?雙叉寨裏都是妖族,自己和鳳凰不在,他們兩個鬼物實在是格格不入,跟著金秀辦些地府的事?倒也算是條好出路。


    雲翔稱了聲是?又問道:“對了,老哥,這些年我不在,雙叉寨那邊與你可有來往?”


    諦聽點頭道:“來往自然是有的,雖然兄弟你不在了?但雙叉寨畢竟是你創下的一份基業,哥哥我也不忍心就這麽看著他毀了?這些年來,幽冥殿幫你手下那些人煉製了不少法寶?至今還有好幾個在孤寂地獄裏修煉呢,你那些小家夥倒也識相?有了什麽好東西也會送過來?與你在時並沒有什麽區別。”


    雲翔由衷道:“如此便要多些老哥關照了。”


    諦聽笑道:“多少年的交情了?說這些作甚?正好你迴來了,可以將那些小家夥好好收攏一下,重整旗鼓並非難事,依我看,那些人可都還念著你的好呢。”


    雲翔歎道:“早晚總是要見他們的,眼下卻不是時候啊。”


    諦聽也讚同地道:“這倒是,你小子惹來的麻煩太多了,那些小家夥裏雖然有幾個好苗子,眼下卻派不上用場,且讓他們自己再玩耍些時日吧。對了,烈河增裏那位,你可得幫我想想辦法啊。”


    雲翔立刻便明白他說的乃是江棘,忙問道:“他怎麽了?”


    諦聽搖頭苦笑道:“倒也沒怎麽,隻是待在烈河增的中央不肯出來,然後烈河增裏的水流就變得越來越暴烈,已然傷到了不少人,連我也近身不得,若是再不想想辦法,遊增地獄裏的烈河增可就廢了啊。”


    之前聽無支祁提過,江棘的情況如今極不穩定,肉身根本控製不住神魂,如今看來,情況其實還更加糟糕。隻可惜,要破解那邊的局勢,就需要定海寶物,自己手裏可一件都沒有呢,便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他隻得道:“實不相瞞,其實小弟一直在著手解決江兄的麻煩,就因為這個,如今連無支祁前輩也被人抓了去,眼下卻實在是無可奈何啊。不過,老哥也無需心急,小弟已然有了計策,早晚定會解決此事的。”


    諦聽理解地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江棘之事,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解決的,還需要等待時機才行。便道:“兄弟,看你此次匆忙來找我,可是還有別的事情?”


    雲翔點頭道:“正是,我想確定一個人的身份,還想勞煩老哥施展一番地聽大法。”


    諦聽笑道:“原來是這事,舉手之勞罷了。不過話先說清楚,三界中的許多地方,尤其是那些絕頂大能的居住之地,便是我也無法窺探,如果你想確定的人與那些地方有關,我便是聽也是白聽。”


    雲翔搖頭道:“這倒不會,我隻是想知道,那金山寺中的玄奘和玄讚,誰才是五年前被拋在江瀆中的嬰孩?”


    諦聽也不問這二人的身份,便拍著胸脯道:“原來是凡間之事,兄弟你且在外麵等候,容我聽上一聽。”


    雲翔知道規矩,便依命出了房門,在外麵等候了十來分鍾的工夫,便被諦聽喚了進去。


    不等他問,諦聽已是主動開口道:“兄弟,你找的人可是陳光蕊與殷嬌之子,本名叫做陳禕的?”


    雲翔點頭道:“正是。”


    諦聽道:“那便不會錯了,我已聽得真切,那孩子眼下正是在金山寺裏,喚作玄讚的就是了。”


    “玄讚?”雲翔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道:“哥哥不會聽錯了吧?難道不是玄奘?”


    諦聽道:“自然不會聽錯,玄奘乃是陳禕的乳母之子,年齡比他大了足足三個多月,身量也要略高一些,要是這個都能聽錯,我這一雙耳朵切下來給你下酒。”


    雲翔聽得這話,便也沒了疑心,隻是更加奇怪,為什麽金蟬子是玄讚而不是曆史中的玄奘?難道說,西遊記裏居然出現了如此巨大的錯誤?


    忽然間,他的心中閃過了一絲明悟,冥冥間,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已經給他指明了前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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