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翔怎麽也不會想到,時隔幾十年之後,在這地府之中,居然會遇到當年那個小孩子祖衝之,而那個當年天真機靈的小孩子,竟然已經成了枉死城的主簿,一個改變了半個地府的大人物。


    謝必安見到雲翔如此吃驚,笑道:“怎麽,雲兄弟可是也聽過這人的名號嗎?說起來,這人在陽間也做了不少事情,隻不過都是在大宋和大齊內的,兄弟一向在大魏廝混,又不去研究那些雜學,居然也曾聽說過他?”


    雲翔笑了笑,也不答話,而是反問道:“謝老哥所言不錯,小弟卻是聽過這名字,說起來,此人又為何會到枉死城裏當了主簿?”


    謝必安道:“兄弟有所不知,說起這祖文遠之事,實在甚是惋惜。當年他在世之時乃是大齊名家,名聲連十殿閻羅都有所耳聞,所以他身死之時,卞城王便命我二人親自前去請他,想要讓他在閻羅殿當個判官。”


    雲翔奇道:“等等,既然是你們二人去請的人,應該帶到酆都城才對,又怎會到了枉死城?”


    謝必安道:“你有所不知,當年他原本是到了酆都城的,還當了卞城殿宋判官門下的一個小判。隻可惜,咱們閻羅殿裏的判官,自古以來招納的都是德才兼備之士,這個......對於資曆還是比較看重的,那祖文遠才剛幹了半年多的小判,就因為不敬先賢,頗受排擠。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下,他前往枉死城公幹,結果見到城中混亂不堪,便寫了一封《安魂策》送入了城主府中。結果這封《安魂策》被幽冥菩薩無意間看到,頓時大為讚歎,就親自出麵向卞城王討來了人,做了這枉死城中的主簿。


    沒想到,這才區區十來年的工夫,一個枉死城就被他搞得有聲有色,至今提起此事,十位閻羅天子還是頗為後悔,莫非這古往今來幾千年的賢人,都還不如他一個晚輩的本事嗎?”


    雲翔聽了這話,不禁喟歎道:“謝老哥,自古文人相輕,一群先賢大能湊在一起,卻總會各說各理,相互傾軋,讓閻羅天子無所適從,往往全都無法盡展才學。在這用人之道上,閻羅殿不如幽冥殿啊。”


    謝必安聽了這話,也是心有所悟,搖頭苦笑道:“閻羅殿自古就有十位閻羅天子,他們之間也時常會意見相左,又如何聽信一人?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啊。”


    說完,他也自知這話有些失言了,忙道:“行了,這些事情與咱們也並無幹係,走吧,咱們去見祖文遠,隻望他看在當年勾魂之情上,願意出麵幫咱們一幫。”


    勾魂之情?真是好特別的恩情啊。


    一行人沿著大路前行,即便是以他們的腳程,還是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來到了城市的中心地帶,謝必安指著中間最宏大的一座建築道:“那裏就是諦聽的城主府了。”接著,又一指旁邊緊挨著一座略小些的宅院道:“那就是祖文遠的主簿府,與城主府隻有一牆之隔。”


    說完,他便帶著眾人來到了主簿府外,與守門的鬼吏通報了名號,然後一行人便進入了主簿府之中。


    很快,雲翔就再次見到了久違的祖衝之,隻是時隔六十多年,一個由獸頭人身的妖怪變作了如今的年輕男子,另一個則是由黃發垂髫變成了白須老宿,二人已是相見不相識了。


    祖衝之對黑白無常還算熱情,連忙上前與二人見過了禮,隨口寒暄了幾句,謝必安卻也不好直接說明來意,要知道,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十個一路跟過來的枉死鬼呢,無論如何也隻能先將這些人交待出去再說。


    祖衝之隻道二人來此是公幹,便也擺出了公事公辦的架勢,取來一卷書冊,一一查詢了這些人的資料,為他們登記造冊,然後派人帶他們離去安置。


    到了最後,隻剩下了雲翔七人沒有上前登記了,祖衝之也露出了疑惑的目光,謝必安正合計著該如何打開話題,卻見雲翔猛然上前一步,開口淡淡地道:“還請祖主簿也為我登記造冊吧。”


    謝必安不知雲翔這是要搞什麽鬼,心中一驚,正要開口解釋,卻見雲翔迴頭遞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隻得一臉狐疑地又將話咽了迴去。


    祖衝之卻並未發覺異樣,隻是點了點頭便要查詢手中的書冊,卻聽得雲翔再次開口道:“不用查了,我還記得自己的姓名,祖主簿隻管登記便是。”


    祖衝之頓時一愣,奇道:“你竟然沒有喝忘懷湯?”


    雲翔道:“有些事情,在下實在不願忘懷,所以這忘懷湯,不喝也罷。”


    祖衝之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那忘懷湯,原本也沒什麽好喝的,當年即便是二位使君不來接我,我也是不會喝的。這位壯士,不知你姓甚名誰?”


    雲翔答道:“在下雲翔。”


    祖衝之點了點頭,一麵低頭翻閱著手中的書冊,一麵又隨口問道:“何方人士啊?”


    “荊楚地界神農山中。”雲翔仍是一臉平靜地道。


    “神農山?”祖衝之的動作頓時停住了,這個地方可是勾起了他一段難以忘卻的記憶,讓他不由得有些走神了。


    過了半晌,他才恢複了過來,自嘲地搖了搖頭,又問道:“為何身死?”


    雲翔道:“我曾為了救一對孤兒寡母,得罪了山中的一群妖怪,所以被這些妖怪生生害死了。”


    啪嗒,祖衝之猛然站起身來,手中的書冊和毛筆也掉落在了地上,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雲翔,口中喃喃道:“你......你是......”


    雲翔淡淡一笑,輕聲道:“祖文遠,當年我給你畫的地圖,可還好用嗎?我教你的計算距離和方向的方法,你可還記得嗎?”


    祖衝之搖頭驚唿道:“不可能,那可是六十多年前發生的事,而你......你到底是誰?”


    雲翔笑道:“當年的我,隻是一隻蛤蟆而已,而你,也是個隻會叫我蛤蟆叔叔的少年罷了。”


    說話間,雲翔已是暗運大衍幻術,祖衝之隻覺得自己眼前一花,便迴到了當初的那個夜晚,星空之下,聽著蛤蟆頭的雲翔正在耐心地教他如何依照星空辨別方向,而他卻隻能呆呆地看著雲翔和旁邊的母親,一時間已是老淚縱橫。


    轟,幻術散去,一切都消失一空,卻隻有蛤蟆叔叔變作了眼前的雲翔,正自笑嗬嗬地看著他。


    此時的他,心中再也沒有絲毫懷疑,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對著雲翔叩拜道:“祖文遠見過恩公蛤蟆叔叔。”


    雲翔點了點頭,心中終於鬆了口氣,沒想到當年一時起意種下的善因,今日卻能換來這樣的善果,看來佛家的話,倒也並不是毫無道理啊。而與此同時,一旁包括黑白無常在內的所有人,也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番不可思議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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