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懷抱分外的溫暖,她不由得靠了上去,汲取著那些溫暖,她不用睜開眼,光是嗅著那熟悉的蘇合香氣便知道來人是誰,她高高舉起手臂亂揮了一陣,終是緊緊攬住了他的脖頸攖。


    “小白啊……”在他懷裏蹭了蹭,感受到他正抱著她走著,她開始模糊不清地說著酒話,“駕!”


    語畢,便聽得發頂上傳來一陣輕笑聲,半是調笑半是無奈,被那些鞭炮聲掩蓋了些許,但還是被她聽到了,一時間她止不住地樂嗬起來,賴在他懷中傻笑,“小白我們去哪兒啊……”


    醉酒讓她的身子分外的沉,像是沒骨頭似的,一不注意都快從他的臂彎裏溜走,孟奕白將她抱緊了些,隨口迴了一句:“迴你的狗窩。”


    不知是不是因為暈到失去了判斷能力,葉小清一直在傻笑,就算是被說是狗窩依舊在笑,“我不迴去了!”她忽然拔高了聲音,“我要守歲呢!”


    “守歲?”孟奕白垂下了眼眸,看著懷中的爛泥,話語裏帶了些微微的嫌棄,“就你這樣還守歲?”


    “你看不起我……”她嘟囔了一句,這才皺著眉睜開了些眼睛,虧了夜裏不甚明亮,也不刺眼,視線模糊了一會她便看清了他的麵容,還有他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


    腹中忽然有些翻騰,那些灼熱的酒快要吐出來一般,讓她不適地扭了扭身子,等到那感覺消散了一些才安穩下來。


    他的步伐很穩,就算是在小路上走都不會覺得顛簸,葉小清歪著腦袋一直盯著他的下巴,忽然間想到了什麽,連忙使勁搖了搖頭,有些頹然地開口:“壞了壞了,我還沒給你買新年禮物呢。”


    “哦是嗎?”隨口漫不經心地應著,孟奕白目不斜視,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樣,“本來也沒指望你記著。”


    一手攬著他的脖頸,一手按著腦袋,仿佛天塌下來一般,葉小清滿心的愧疚,他都知道把她的兄弟請來陪她過除夕,她居然忘了要給他買個新年禮物,簡直是太卑鄙無恥下流了償!


    作為堂堂一寨之主,怎麽能如此狼心狗肺?


    “我、我……”她一臉的痛心疾首,眼睛還沒睜開,五官已經扭到一塊去了,怎麽看怎麽詼諧,她越想越愧疚,喝下去的酒都快在體內沸騰了,非得掙紮著下地要跑出去給他買個禮物。


    感覺到懷中人開始亂撲騰,慢慢地有些管不住了,孟奕白將她攬緊了一些,繞過一道拱門之後停下了步子,本想低頭去看看她究竟在撲騰些什麽,沒料到她忽然拽著他頸後的衣裳撐起了身子。


    她的嘴唇,連帶著她的牙,重重卡在他的下巴上,好似能啃掉一層皮一般兇狠,那刺痛來得突然,他皺著眉吸了一口氣,剛想說些什麽,可她先一步開了口:“給,新年禮物!”


    她說得高亢激昂,孟奕白則頭疼萬分,她在他懷中扭著身子還想往上爬,他沒法騰出手去按住她亂竄的身子,隻能看著她湊到他麵前,像模像樣地吻在他唇上。


    未曾料到她會如此,他的身子頓了頓,任由她柔軟的嘴唇細碎地吻著他,沒多長時間她手臂便沒了力氣,嘴唇滑到了他的下巴,輕輕啄了一下剛剛被她啃過的地方。


    頭腦中依舊暈著,葉小清周身沒什麽力氣,整個人又軟軟地滑到他肩頭,鼻尖貼著他的脖頸,唿吸吐納都輕輕的蹭著他頸間,像是草葉輕撫過,又輕又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滿意地咧嘴憨笑一聲,聲音近在他耳畔:“新年快樂……”


    …………


    大年初一一大早,旭日漸漸升起,人們都悠哉樂哉的,不必早起,也不必急促,他們穿上嶄新的衣裳,麵帶喜色的走親訪友,送上一些薄薄的禮品,稚童們還能拿到他們心心相念一年的壓歲錢。


    本應是一個喜氣洋洋的早上,葉小清卻不覺得怎麽喜氣洋洋,昨夜她喝酒喝得有些多,頭疼得快要炸開了一般,多虧了婢子趕忙上了些醒酒湯給她喝了,這才輕鬆一些。


    但頭疼還是其次,她早上彎著腰準備用清水洗洗臉,腰酸的都快直不起身子,以往她練武也從未這般勞累過,再者說,練武也不怎麽需要腰……


    待到洗完臉,她拿著幹淨布巾擦了擦臉,隨即惡狠狠地盯著坐在桌邊悠哉樂哉地泡著茶的罪魁禍首。


    紅泥小爐煮的水沸了好幾遭,蜷縮的茶葉遇到沸騰的水逐漸展開了葉片,清香的茶葉味道彌漫了整個內室,孟奕白坐在桌邊,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垂著眼眸的模樣頗為賞心悅目……


    不,麵目可憎。


    對於昨晚的事她還零零星星記著一點,若是上天給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她定是不會引狼入室。


    一想到她自作聰明給他的那不像樣子的“新年禮物”,她就覺得十分的丟人,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其實也怪她,昨夜在小清樓內室她一時犯迷糊,隨口問了他一句“你又來逛青樓啊”,沒料到那廝有些不要臉,理所當然的應了一聲“是”,然後便來熟門熟路地剝她的衣裳。


    她馳騁江湖多年,就算是頭暈的要命,但也有些憂患意識,有了上次的經驗,下意識不想讓他剝她的衣裳,還拽著他的手腕,一臉嚴肅地說了句:“不行,疼。”


    當時她感覺她渾身上下都是浩然正氣,但是偏偏腦子不怎麽好使,孟奕白說了句“不疼”之後她居然傻乎乎的相信了,到了末了她叫得都快掀了小清樓的房頂,一直罵他是騙子也沒什麽用了。


    這下她守歲沒守成,覺也沒睡好,還落了一身酸疼……


    在心裏將孟奕白那王八蛋罵了十幾個來迴,葉小清惡狠狠地將布巾甩進銅盆裏,咬牙切齒地迴過了頭,罵人的話就卡在嘴邊都快說出來了,緊閉的房門忽然推開了,驚得她趕忙將話吞進了肚子裏。


    她看向房門,穆九正有些氣喘地站在房門外,以往他不是這般莽撞之人,不敲門便進來更是前所未有的,定是有什麽極其重要的事。


    這點葉小清都看的明白,更別說是孟奕白了,見得穆九慌亂的模樣,他將手中的茶杯擱在桌上,起了身便走到了房門處,穆九立即湊到他耳旁,低聲說了些什麽。


    孟奕白斂眸思索了一陣,好半晌才迴頭,看了看一臉茫然的葉小清,勾起唇角朝她笑了笑之後,安慰一般道了句:“我去處理點事宜,一會差婢子給你送早膳。”


    說罷斂去了笑意,轉過身去抬步離開了小清樓,穆九在他身後緊緊跟著,她伸了腦袋出去看,一會兒就看不到他們的背影了。


    初一一大早都不得閑,看來做個王爺也沒什麽好的,至少小老百姓還能享受幾天清閑……


    將布巾在清水中洗了洗,搭在了銅盆邊上,葉小清伸了個懶腰,看了看窗外的晴空萬裏,唏噓不已地歎了口氣,也沒多糾結,歡快地踏著小碎步出了門。


    待她走到王府正門前時,果不其然看到了早早等在那的於高遠和譚陽,宿醉讓他們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雖說他們來陪她過了個除夕,但也不能耽擱太久,都是有家室的人,初一還是得迴寨子。


    馬車提前備好了,車裏塞了些年貨,高頭大馬站在王府外的長街上不停地打著響鼻,車夫也整裝待發,就等著他們二人上馬車出發。


    看到葉小清一路小跑上前來,於高遠立馬揮了揮手,熱情地打招唿:“寨主!”說著上前了幾步,熟絡地抬起手臂搭在她肩上,兄弟一般使勁拍了拍,“昨晚喝的實在太多了,今早起來頭真暈。”


    於高遠的手勁不小,被拍了幾下,葉小清有些七葷八素的,隻得應了一句:“那些酒好得很,你們帶上點啊。”


    一聽這話,於高遠來了興致,一揮手便想說話,但是譚陽輕咳了幾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做山賊做多了,他們有個習慣,就是看到什麽好的東西,喜歡往山上帶一些,但是打劫時那叫戰利品,而如今來王府作客,這就叫沒出息。


    經譚陽提醒,於高遠也覺得不合適,隻得嘿嘿一笑,撓了撓頭。


    “寨主,我們這就得迴寨子了。”譚陽整了整衣袖,看了一眼天色,“若是再晚一些,到了寨子得入了夜了,山裏難免會不好走一些。”


    自己的寨子還是自己清楚,華陽寨易守難攻,入了夜根本看不清那些陡峭的山路,馬車甚至都無法進入,隻能靠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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