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冷逸沉默的看著那個身影,一張絕美的臉上如瞬間融化的冰雪一般,帶著花開的聲音。


    扶辰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家公子似乎重新新生的容顏,隻看見他微微勾起唇角,然後對著某個身影極其燦爛的笑著。


    上官曦眨了眨眼睛,總覺得自己今日似乎沒有睡醒,或者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所以才會看見不該看見的人。


    她這幾日雖然也經常夢見冷逸,可應該還沒有到了思念成疾的地步吧,這光天百日的,她怎麽會出了幻覺呢?


    “上官姑娘!”輕柔的,僅能兩人聽見的聲音響起。


    上官曦怔了一下,整個身子如同被人定住一般怔在那裏,冷公子?他竟然來大江的皇宮看自己了!


    上官曦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兩人就出了鳳儀宮,來到禦膳房外一個偏僻的角落裏。


    “冷公子?你怎麽會進了皇宮?”這要是讓夜子寒那個腹黑的家夥知道了,還不把他給無聲無息的滅了。


    冷公子有些尷尬道,“扶辰要進宮看玉蟬,在下閑來無事,就跟著來看看,上官姑娘,你在這宮中可還好嗎?”


    “好,很好!”有夜子寒在,她怎麽可能不好,隻是他似乎不太好!


    冷逸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上官曦微微隆起的肚子,神色憂傷的讓人心疼。


    他每每想起她時,總會忘記她已經是一個有夫之婦,如今看著她隆起的肚子,他才驚覺,她已經是別人的妻。


    “冷公子,你的身體還好嗎?”他怎麽看起來又蒼白了一些,雖然更好看了,可就像從水墨畫裏麵走出來似的,讓人感覺不真實。


    “我的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隻是我最近想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到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迴來,若是我迴不來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活著。”


    上官曦看著冷逸略帶病態的臉,鼻子突然就紅了,她睜著帶著霧水的大眼睛,仰起頭問道,“很遠有多遠,遠到迴不來嗎?”


    冷逸點了點頭道,“嗯,遠到迴不來。上官姑娘,你還記得你上次說過的話嗎?你說來世會和我相遇,那時咱們不用做兄妹,也不用做父女,隻做普通人如何?”


    那樣他才可以和她相愛,然後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嗯,好,來世我一定迴去找你,可我師父說,人活一世著實不易,也許來生你便不能轉成人了,或許是隻貓,或許是棵樹,或許隻是一條蟲子,所以今生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冷逸笑了笑,嘴角卻勾出一條略顯悲憫的弧度,他何嚐不想好好的活著,隻是他這一生注定不能好好的活著,


    “上官姑娘,我要走了,以後……以後你保護好自己!”


    因為他或許再也沒有能力保護她了。


    “冷公子,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冷逸沒有說話,隻是給了上官曦一個極其燦爛的笑,他們以後應該沒有機會再見麵了吧!


    旁邊,扶辰悄悄的探出了一個腦袋來,“公子,時辰到了!”


    “上官姑娘,有一件事,在下還得拜托上官姑娘!”


    上官曦一愣,“什麽事?”


    “扶辰喜歡玉蟬姑娘,還望上官姑娘若有機會,成全他們!”


    上官曦點了點頭,想要跟冷逸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冷逸深深的,最後看了上官曦一眼,轉身朝著扶辰的方向走去。


    春風吹起他的衣袖,上官曦這才驚覺他竟然這般瘦。


    春日的陽光總是很暖和,如同一床雲被般覆在人的身上,說不出的愜意。


    上官曦躺在藤椅上,眯著眼睛看著天上的雲彩,臉上的表情怔怔的,說不出是悲還是喜,玉蟬則在她旁邊忙前忙後,一會給她蓋件披風,一會給她倒杯茶水,一會遞給她一塊剛剛做好的糕點,既怕她渴了,又怕她餓了,隻是她眉間的青色卻越發的濃重了,濃重道上官曦每每想起這抹青色就寢食難安,生怕它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黑色,那樣玉蟬就必死無疑了。


    “小姐,你還想吃些什麽?”玉蟬在一旁睜著大眼問道,她記得別人家有喜的夫人甚是能吃,可她家小姐,有喜以前還是挺能吃的,自從有了喜之後,反而懨懨的不愛吃了,著實讓人愁的慌。


    “我不餓,什麽也不吃,再不我喝些茶水怎麽樣?”上官曦忙驚慌的說道,就差點捂著自己的嘴巴了。


    她剛才剛剛被逼的吃了許多據說很有營養的東西好不好。


    玉蟬歎息了一口,沒有說話,想著照這樣下去,她家小姐肚子裏的龍嗣非要餓瘦了不可。


    “玉蟬,你說慕青現在是什麽樣?”是不是也和所有快要臨盆的女子一般,挺著大大的肚子,步伐艱難。


    玉蟬想了想,嘴角漸漸的彎起一個弧度來,這是自從扶辰走後,上官曦第一次看見玉蟬這樣笑,仿佛扶辰的走,帶走了她所有的歡樂一般,她竟然不知道這玉蟬和扶辰的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我猜慕青現在應該是被淩風扶著走吧!就是不知道萬一淩風扶的不好了,慕青會不會打他!”


    上官曦被玉蟬這話逗的直樂,這慕青和淩風倒真是一對冤家,可偏偏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竟然也十分的恩愛。


    不遠處,夜子寒麵無表情的走過來,他睨了一眼坐在藤椅上的上官曦,然後順手端起玉蟬給上官曦倒的茶就喝了起來。


    “你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夜子寒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上官曦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沒有!”


    她要跟他說什麽,說他餓了,渴了嗎?他是皇上,若是他餓了,恐怕王公公早就把大江最好的東西捧到他麵前了。


    夜子寒皺了皺眉毛,漫不經心道,“你確定沒有?”


    上官曦道,“沒有!”


    “那你呢?”正在給夜子寒斟茶的玉蟬突然發現夜子寒這話竟然對著自己說的。


    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然後看著夜子寒道,“皇上讓我說什麽?”


    夜子寒睨著這兩個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的忘記了的兩個人,著實有些頭疼。


    “朕聽說前些日子,你們見了什麽人?”


    這幾日,他一直等著她們兩個向他坦白,可誰料到,這兩個人竟然一起裝傻。


    玉蟬這才知道夜子寒所指何事,她嚇的連忙磕了個頭道,“皇上恕罪,此事是奴婢不對,是奴婢讓扶辰來看奴婢的。”


    後知後覺的上官曦眨了眨眼睛,想著自己要不要也給皇上解釋解釋什麽的。


    誰知她還沒有想好要說什麽,夜子寒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嚇得上官曦忙道,“皇上,我也看見冷逸了,他似乎病的很厲害,可能……可能沒有多少日子了!”


    夜子寒掃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答複並不滿意,上官曦想著應該再說些什麽,可是又想不出該說什麽,於是便順口道,“皇上,你說咱們大江有沒有什麽好的大夫能給冷公子瞧瞧?”


    或許能瞧好了也說不定!


    玉蟬一聽上官曦這話,嚇得臉都白了。


    夜子寒無語的盯著她,著實不知道她的小腦袋裏到底都裝了什麽,明明冷逸已經對她存了非分之想,可她卻依然把人家當成朋友,也不知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皇上,你說到底有沒有?”上官曦將小臉湊到夜子寒麵前,極其認真的說道。


    “冷逸的病,朕以前就讓人看過,他的身體裏毒素頗多,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意外了。”


    上官曦皺了皺眉毛,一雙眼睛怔怔的看著天外,神色有些憂傷。


    夜子寒睨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可是想冷逸了?”


    “嗯,我在想他那樣好的人,老天爺為什麽不讓他好好的活著呢?”、


    師父一直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為什麽這話偏偏到了冷公子這裏就不靈了呢?


    夜子寒陰陰的盯著,一張俊俏的臉上是風雨欲來的架勢,嚇得玉蟬在一旁隻恨自己不是慕青,沒有功夫保護小姐。


    “你可知那冷逸對你存了非分之想?”她倒好,竟然還巴巴的想著人家。


    “隻要我對他沒有非分之想就好了,我早就告訴他了,我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即使來生,我也隻和他做兄妹,還和皇上做夫妻。”上官曦搖著自己的藤椅,悠悠哉哉的說道。


    玉蟬驚奇的發現,皇上的臉竟然陰轉晴了,貌似還在繼續燦爛著。


    可上官曦卻絲毫沒有發現皇上的變化,還繼續搖著她的藤椅,心裏想著她今生會不會真的再也見不到冷逸了。


    “你今日可想喝酒?”夜子寒突然漫不經心的問道。


    上官曦一喜,忙站了起來,“可以喝嗎?”


    她自從那次喝了果酒之後,可就再也沒有喝過任何跟酒有關的東西了。


    “可以少喝一些。”


    上官曦看見夜子寒心情不錯,忙趁熱打鐵道,“皇上,你說咱們能不能明天就去看慕青,萬一她提前了呢?”


    “朕已經派了太醫前去將軍府候著,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有人來通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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