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慨於安南國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老天爺下起了連綿細雨。


    河內城勉強還算是有些繁華的城市內,昔日裏那些高傲的官僚們表情都略顯壓抑。


    因為在河內,對於安南人來說非常有意義的城市裏,一群表麵上非常和善的外來者,正在逼迫他們簽署喪權辱國的協議。


    安南國世子殿下陳有年看著整整齊齊擺放在自己麵前一式兩份的國書,有些哭笑不得。


    “伯爺,說實話,在下對您真的是佩服到五體投地,一份國書協議而已,還要配上文案,各自認同,永不反悔。”


    陳有年頂多也隻是揶揄朱振一下子而已,反正事已至此,大勢在朱振,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此地得罪朱振根本沒有意義。


    朱振卻笑著說道:“你們以為是災禍,是奴役,是不是對於本國百姓,乃至於對於你們本國王族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最起碼身為本伯的近鄰,你們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朱振這番話確實是實話,君不見滿清晚期,列強逼迫滿清簽訂各種條款之後,如何幫助統治者欺壓百姓,鎮壓起義的。


    當然,也有很多侵略殖民,確實給當地的百姓的各種產業帶來了十足的發展。


    朱振心裏很清楚,以華夏的文化而言,即便是他們的行動帶有一定程度的殖民意圖,但是手段也會相對溫和。


    朱振將其定義為新殖民主義,即剪刀差的方式來截取利潤,雖然對於安南國與華夏而言,確實是一種不平等的關係。


    但是一方落後,一方先進,這便是他必須承受的。


    但另外一方麵來說,作為華夏的下遊國度,肯定也會享有很多其他國家享受不到的福利。


    不要以為狗腿子是誰都能打的,也要看機緣,看你聽不聽話的。


    簽字、畫押、蓋章、用印……雙方大佬坐在寬闊的靠背椅上,上述的具體操作自然有文書官們來操辦。


    安南國會安排專門的大臣隨淮安水師前往應天,將這兩份條約呈交給吳國公,將國公印璽之後,便可以正式生效。


    對於安南國的國主與應天的吳國公簽署一份不平等協議,是否感覺到憋屈暫且不說,單說朱振的心情此時便很不錯。


    出人意料的朱振起身與陳有年拱手行禮。


    對於淮安乃至華夏來說,這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但對於整個民族來說,絕對是驚天動地的一大步。


    海外屬於自己的港口,長期駐軍權,治外法權,通商口岸。


    以安南人的性格,自己勢必會成為大魔王一樣的存在吧。


    陳有年見朱振對自己拱手行禮,也有些懵。


    他認為這不是這些時日高高在上的伯爺應該做的事情。


    但這個男人的表情卻是頗為誠懇。


    這讓陳有年的表情非常恐慌,莫非這朱振就是一頭餓狼,我安南已經貢獻出那麽多好處來了,他依然不滿足?


    見到陳有年臉上浮出的恐慌,朱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華夏兒郎,講究文明與禮儀,我如何會真的欺壓與你們?


    說到底,他隻是想打造一個屬於我們華夏文化的圈子罷了,你可以叫他華夏文化圈,我們應該緊密的團結在這個圈子裏,互通有無,互幫互助。


    這樣我們才可以互相成就,互相偉大。


    陳兄有時間去我們華夏走走,就會明白很多。”


    若是條件允許,誰願意窩在安南這個小地方,他也想去繁華的江南看看,甚至他想親眼看看,這個淮安行省是如何變得如此強大的。


    可惜的是眼下他父親身體如江河日下,便是太醫都說,老人家已經是油盡燈枯了,這種情況下,他哪敢離開半步。


    以現在淮安的情況來看,或許他前腳剛一走,後腳就有野心家造反了。


    淮安可經不起任何動蕩了。


    他心裏很清楚,別看眼前的協議簽的讓朱振非常舒服,他也給了自己很多所謂的保障,可是對於淮安來首,他們真正關係的是港口貿易的權利以及遠洋補給的順暢,若是換一個國王,依然對他俯首帖耳,朱振肯定是非常歡迎的。


    甚至若是有人願意提出更高的價碼,朱振可能會更開心一些。


    經曆了此事,陳有年變得越發成熟,對於國事,那真的是沒有任何感情可言,隻有赤裸裸的利益。


    *****細雨之中的峴港椰樹婆娑,海浪陣陣。


    兩條山脈的餘脈一南一北延伸到海裏,形成兩道天然的防波提,將一汪港灣緊緊環抱。


    港灣內諾大的海麵隻有緩緩的波浪,不懼狂風的侵襲,最是天然的良港。


    經曆了友好協商之後,朱振渾身都是疲憊,畢竟千裏迢迢來到安南,水土不服,氣候不服,饒是朱振的身體相對年輕,長期下來,也有些吃不消。


    最簡單的便是,每日睡覺感覺泡在水裏一樣。


    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必須請隨行的軍醫給自己拔拔火罐,消除體內的濕氣。


    所以他直言拒絕了陳有年為期準備的酒宴,搞得陳有年自己不住的擔心,是不是什麽地方做的不夠好,又觸怒了這位伯爺。


    他哪裏知道,朱振迴到港口之後,便在陸地之上新搭建的營房裏,琢磨新港口未來的規劃。


    在他的構思之中,這是淮安攻略海外的第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這裏不僅僅是淮安水師海外的一處基地所在,更是淮安與海外諸國商貿的中轉站。


    隻要淮安水師保持這裝備、兵員素質上的領先,那麽此地就永遠都不會失去。


    自己一定要走到,哪怕有朝一日帝國覆滅,這裏依然是漢人的疆土。


    辦法很簡單,隻要自己將這裏打造成財稅重地,就沒有任何一個王朝可以輕易忽視它。


    而隻要漢人的王朝保持重視,至少在一千年之間,就沒有人能從漢人手上將這顆明珠奪走……所以,現階段的重中之重,就是建設!“伯爺,這恐怕有所不妥吧?”


    盛庸算是個文武全才的人,將來肯定可以放出去獨當一麵,所以很多事情朱振也願意讓他參與。


    此時他看著朱振遞給自己那份宏大的策劃書,眉頭緊鎖問道。


    按照朱振的構想,整個港口的建設將交給他手下的商業團隊來建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朱元璋的錢袋子簡直跟漏風一樣,哪裏能指著他掏出一文錢來支援自己港口建設。


    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怕是目光也不會那麽長遠,畢竟天下還未統一,誰願意花這份看不見的冤枉錢。


    有這份錢,多修修武備,他不香嗎。


    盛庸苦笑著說道:“伯爺,您雖然執掌淮安水師,又是帝國伯爵,有相當的自主權,可畢竟接受海外領土的事情,影響實在是太大了,應天那邊兒肯定有不同的看法,現在又用您自己的錢建設它,卑職以為大大不妥。”


    眾所周知,朱元璋雖然也參了些股子,但說到底是為了他的政治利益,是為了應天整體謀福利的,但是朱元璋本人對商人並不是如何感冒。


    朱振擅自與海外國家通商本身就犯了應天的機會,更何況自己用自己商業團隊的錢來經營軍港。


    這跟之前的沈萬三幫著朱元璋修城牆又有什麽區別?


    朱振想要用商業團隊的錢財修建軍港,這是萬萬不可行的,別看朱振身為帝國伯爵,可商業組織就是商業組織,可以為在背後服務,但是不能搬到台麵上來。


    士農工商流傳了數千年,可不是說著玩的。


    朱振聞言愣了愣,連盛庸都這般想,可想朝中大佬們的反應了。


    可是安南的港口都非常落後,周圍連人家都沒有多少,想要大規模建設,人力和財力都是不可或缺的。


    當然,此地建成之後肯定會成為應天的財源,單單是拿銀子就能拿到手軟。


    可是這銀子又進不了應天大佬們的口袋,他們憑什麽讚同?


    給公家做飯,用自己家的米,那是犯忌諱的。


    輕一點的,人家會認為你是傻子。


    重一點的,便會認為你是包藏禍心。


    朱振看著自己山精竭慮寫出來的策劃案,心情就莫名的煩躁。


    要用什麽樣的渠道來修築港口呢?


    正在鬱悶的時候,胡德濤優哉遊哉的走了進來。


    這位老鐵自從船隊進入安南之後,便仿佛迴到了故鄉一般,整日裏不是與舊友酒宴,便是遊山玩水。


    就連朱振率領大軍征戰的時候,都沒見到人影。


    “呦嗬,這不是胡兄嗎?


    我以為你又做迴安南人了呢。”


    朱振開口明顯有怨氣。


    你有本事,你是胡家繼承人,平時老子養著你,讓你隨便逍遙,可是真的到了打仗的時候,你玩消失是怎麽迴事兒?


    胡德濤對於朱振的刻薄,早就見慣不慣了,也不見外,很是隨意的坐到椅子上,自顧的斟滿了一杯茶水,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迴到故地,自然要到處走走。”


    見這廝一臉迴味的神色,朱振好奇的說道:“這些天你到去了哪裏?


    可有什麽想與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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