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迴到朐縣公廨,就見迎麵來了一位身材高大、身子骨頗為健碩的文官,一見麵,便立刻行禮道:“下官鄭啟年,見過伯爺。”


    難怪朱元璋最終可以奪取天下,這賢人館的英傑簡直是層出不窮,就眼前這位雖然朱振並未見過,也不曉得其姓名,但是一看他那如同老農一般,被獵獵海風摧殘的如同黑炭一般黝黑的臉龐,就知道他不是那種坐在公廨享清福的人。


    朱振見到他,心情頓時大好:“免禮,事情辦得如何?”


    鄭啟年恭恭敬敬的迴道:“伯爺關於建議從各地船廠抽調工匠支援淮安船廠的行文到了工房,李善長大人便下令執行。


    下官當即便召集手藝好、資曆深的工匠兩百一十七人,駕著這兩年建造的新式海船前來投奔伯爺。”


    朱振大喜:“有多少船?”


    鄭啟年麵對慚愧之色,拱手之後才再次說道:“有負伯爺重托,隻建造了四首新式軍艦,不過初次建造的時候,因為時下工匠難以理解伯爺圖紙的玄妙,是故大家夥走了不少彎路,甚至還犯下了不少不可彌補的錯誤,毀了一艘船,不過好在後期一切都順利,我們先做出模型船,理解了理論之後,便順風順水。”


    朱振有些汗顏……自己雖然對女王船船有些了解,但到底不是專業的,按著自己的理解和記憶畫出的圖紙,自然難免有錯誤疏漏之處,難為這些工匠拿著一個兩把刀畫出的圖紙,硬是攻克一個個難關,造出了四艘,殊為不易。


    朱振在江麵上張望了一下,問道:“船呢?


    可在船廠裏?”


    鄭啟年點頭道:“下官謹守伯爺的囑托,新式海船的一些數據和工藝、工序全都嚴格保密,因此就連新式的船帆亦未張掛,昨日晚間抵達之後,便將船隻悉數放在船塢裏,不許閑人旁觀。”


    古板的人,做起事情來就是讓人放心!朱振誇讚兩句,將常茂、朱沐英。


    劉青山、戚斌等等將領全都叫上,興衝衝直奔與港口不遠處的船廠。


    幾位將領不知自己主帥又搞什麽幺蛾子,不過聽了是新式海船,都來了興趣。


    這次出海雖然大獲全勝,但是那種老式海船的速度還是讓大家深感無力。


    若非有熱氣球在天上早早發現海盜的藏身之處然後兩頭包夾圍追堵截,說不定海盜早就跑了。


    船廠四周已經被兵卒團團警戒,這在以後將作為常態,防止有人窺視船廠得到機密的情報。


    幾個人登上船廠與港口之間的一道低矮的山梁,放眼望去,整個船廠占據了兩山之間的龐大平緩地帶。


    原本的那個廢棄的船塢也已重新修葺建築,四條身形修長的新式海船靜靜的停駐在岸邊的圍堰旁。


    朱振隻看了一眼,就壓製不住心中的狂喜。


    這就是他要的女王船!船首有突出的撞角,看起來象鴨嘴。


    有艏樓,但明顯比艉樓低。


    艉樓高聳,有四根桅杆,其中前桅在艏樓處,主桅在船中部,這兩桅都很高,裝備方橫帆。


    艉樓上有兩根桅杆,很矮,將會裝備三角縱帆。


    流暢的線條,威武霸氣!這才是風帆時代縱橫海洋的霸主!不過現在船塢中的女王船,與曆史上的女王船還有一點不同……女王船興起的時候還沒有戰列艦這個概念,船隻推崇單打獨鬥,群毆時也采取混戰。


    那時火炮的思想是要能夠覆蓋船的周圍沒有死角,船身設計的弧線大,以使得船側炮可以用一個扇形向周圍發射。


    不過這在朱振看來有些落伍。


    他在設計圖紙中將女王船的炮位全部集中在船舷的兩側,這樣當船隻橫過來的時候就形成戰列線,能夠同時集中一側的所有火力給敵人以致命的打擊。


    因為朱振就算造出來火炮,因為材料、炸藥等等原因,火炮的威力也不會太大,不會有太強的後坐力,即便是齊射也不會對船身的建造結構造成損害。


    當然,包括鄭啟年在內,誰也不知道朱振預留出來的炮位是做什麽用的……朱振指著船塢中的女王船,問鄭啟年:“可曾測試過船速?”


    一提起這個,鄭啟年頓時興奮了,黝黑的老臉似乎都能放出光來,手舞足蹈道:“當然,這船太快了!當初我們測試的時候是在晚上,看不清楚具體的行進路線,但太快了,卑職從未見過那麽快的船,說他是乘風破浪也不過分!”


    茹太素皺著眉頭道:“可搜集具體的數據,你這般形容,還是讓我難以想象。”


    鄭啟年明顯聽過茹太素的名頭,對於這位朱振身邊兒的幹吏也頗為敬佩,當下說道:“此船實在是太快了,我們尚未來得及測量,就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而且以為初次操作,還有些不清楚的地方,等到水卒培訓之後,才能發揮他的最大威力。


    另外這船最大的優點還不在於它的快,而是他的帆!這種一整套的帆具是由伯爺設計,簡直巧奪天工,裝上這種帆,無論順風逆風皆可航行!”


    朱振笑而不語,這跟什麽帆其實沒多大關係,隻是一個簡單的空氣動力學原理而已,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流體速度增加,壓力就會減低”的原理,當初跟鄭啟年的長官解釋了半天都說不明白。


    最後朱振使出了封疆大吏的威壓,以及朱元璋的手書,才強行推廣開來。


    簡單粗暴,但是很好用。


    一旁的劉青山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你可別扯了,迎風撒尿都能濕了褲腳,船隻迎著風豈不是被吹著倒退迴去?”


    在他的認知裏,船隻在大海上航行主要靠的是帆,風吹著船帆帶來動力,推著船隻前進。


    可若是迎著風,那作用力就是反著的,怎麽可能往前走呢?


    鄭啟年對茹太素客氣,那是因為茹太素乃是朱振身邊出名的文臣,雖然勳爵不顯,職務不高,但功勞成就擺在那裏,麵對劉青山就不那麽客氣了。


    這個五大三粗的家夥是誰呀?


    沒見過……因此鄭啟年毫不客氣的說道:“世間萬物,皆有至理,所以要格物而致知,礦石可以變成鋒銳堅韌的兵器,水可成冰,雲可化雨,為何船隻就不能逆風航行?”


    “這個……”劉青山被噎得直翻白眼,卻想不出反駁之詞。


    朱振指著船塢中的帆船說道:“何用爭執?


    船就在那裏,咱們拉出去溜一溜,不就真相大白?


    不過既然劉千戶不信,鄭主事卻是信誓旦旦,二人各不信服,不如打個賭如何?”


    這可是黑科技啊,今天定然要黑劉青山一迴。


    茹太素當即點頭:“這個可以。”


    看熱鬧的自然不怕事兒大……楊勳嗬嗬一笑:“賭錢傷感情,也俗了一些,不若就賭一隻烤全羊,誰輸了今晚誰就負責架火燒烤,其餘人坐享其成飲酒歡聚,如何?”


    朱沐英和常茂二人,麵無表情:“某讚同。”


    劉青山瞪眼不悅道:“怎地你們就料定某會輸?


    某還就不信了,如果帆船能迎風前進,還不如說大江倒流、日出西方,賭就賭!”


    朱振笑嗬嗬問鄭啟年:“鄭主事意下如何?”


    廢話,明擺著贏定了的事情,鄭啟年其會拒絕?


    所以鄭啟年繃著一張比黑炭還黑上三分的老臉,伸出連根長滿老繭短粗的手指頭:“要烤兩隻才行。”


    劉青山氣得哇哇大叫:“這位大人,莫要囂張,若是當真能迎風航行,那我們淮安水師擁有此等神器,就將無敵於大海之上,便是給你烤一輩子羊又能如何?


    休要在此賣弄唇舌,速速登船升帆,輸贏立判!”


    聽了這話,鄭啟年才一改對劉青山的不屑之色,伸出大拇指讚道:“不愧是軍中好漢,為了軍中能有犀利之神器,在戰場上無往而不勝,任何懲罰都心甘情願的承受,當得起軍山軍人這個稱唿!今晚無論勝負,請與在下同飲三杯!”


    先前鄭啟年怪劉青山質疑他的話語,是以覺得劉青山粗俗無禮,此刻見到對方確實心向著水師,看法立刻大為感觀。


    劉青山大笑道:“既然如此,咱倆就不醉無歸!哈哈哈,論起喝酒,某怕過誰?”


    不過一斜眼就看到旁邊朱振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茹太素、常茂、楊勳、朱沐英的一臉嫌棄,頓時幹咳一聲,想起了之前大勝之勢,被灌得東倒西歪的樣子,頓時臉紅道:“那個啥,伯爺自然是不算數的,人家是伯爵啊,又是主帥,咱跟他喝酒,於理不合對不對?”


    幾位戰友都對劉青山做出從朱振哪裏學來不久的一個手勢——齊刷刷的豎起中指,對劉青山的無恥表示鄙視。


    劉青山鬧了個大紅臉,惱羞成怒道:“你們那麽奇怪的眼神看著某做什麽?


    沒錯,論酒量某遠遠不如伯爺,可是那根你們有什麽關係?


    不服?


    不服來戰,將你們一個個統統放翻!”


    嘴裏說的囂張,心中卻暗暗後悔自己說錯了話。


    自詡酒量驚人的他前不久才被朱振放翻在地,喝得他天昏地暗五迷三道,自此再也不敢在朱振麵前吹噓自己的酒量如何厲害雲雲……這位伯爺那是真能喝啊!想想朱振的酒量,劉青山都心裏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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