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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卻不刺眼的光芒從精致絕倫的水晶吊燈之中灑下,為大廳中的一切事物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光,令人光是看著就似乎能感覺到一絲暖意。


    這大廳十分寬闊,裏麵所有家具擺設的擺放顯然都花了心思,隻不過粗粗一眼就能讓人感覺賞心悅目,而細看之下則可發現,無論是家具還是裝飾品,甚至哪怕是那樓梯的扶手,每一件物品用料都極其考究,造型做工也無不是極盡精致卻又毫不輕佻,盡顯沉穩奢華,令人炫目。


    不過,劉淵樺對這些卻沒有任何感覺。


    ——或者說,他根本就懶得去感受這些凡人所追求的“格調”。


    看也不看周圍一眼,劉淵樺抱胸坐在沙發上,視線在右側一扇關上的精致雕花木門上停留片刻,便瞥了一眼站在旁邊扶手上的蒼炎。


    他們並沒有在二樓那間書房呆多久,簡單寒暄幾句之後就從那不斷有冷風入內的書房來到了一樓大廳,然後蒼狐就跟著顧林去右手邊那間房間裏換眼鏡去了,眼下大廳之中也就隻有劉淵樺與隱身的蒼炎在而已。


    劉淵樺坐在那套真皮沙發正中,蒼炎則站在旁邊的扶手上,他們倆之間距離不足一臂,劉淵樺這一瞥眼,便將蒼炎的神情盡收了眼底。


    雖然平時就沒多少話,但這會兒的蒼炎卻是安靜得出奇,自蒼狐離開大廳之後他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隻靜靜的看著那扇關上的門,好像能透過門看見裏麵的蒼狐一樣。


    不過劉淵樺卻知道,蒼炎的視線根本就不在蒼狐身上。


    雖然那房間布置了特殊的法術而無法看透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卻是,蒼炎的視線根本就找不到焦點。


    劉淵樺皺了皺眉。


    “小鬼,你發什麽呆?”


    由於天性不喜歡畢方,劉淵樺很少主動跟蒼炎說話,就算開口也都不會是什麽好話,此刻突然聽到他仿佛是在關心自己的話語,蒼炎即使是在發愣,也立即就迴過神來看向了他。


    雖然蒼炎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但劉淵樺並沒有漏看他眼中那一絲即將完全消散的迷茫。


    蒼炎的性子是極冷靜的,過去劉淵樺還從沒看他這麽明顯的發愣過,可剛進顧林的房子——準確的說是把差點摔下樓的蒼狐拽住——時,他就莫名其妙的愣了一會兒,等到蒼狐見到顧林之後他更是心不在焉,竟然就這麽一直發怔發到了現在。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想著,劉淵樺就輕輕一挑眉,徑直問他:“你在想什麽?”


    蒼炎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看右側的房間一眼,黑眸之中閃現出一絲迷惑,就聽見劉淵樺冷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怎麽,跟蒼狐有關?”


    短短一句話卻入耳心驚,蒼炎微微一顫,視線頓時像是受到了燒灼一般從雕花木門上移開,卻看見劉淵樺正一臉冷淡的看著他,麵上瞧不出絲毫想法,好像就隻是等著他迴答而已。


    蒼炎不禁猶豫了一下。


    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了。


    跟在蒼狐身邊暗中保護她,無條件的按照她的想法去行動,對蒼炎來說,這一切本都與平常的每一天一樣,可是當看見蒼狐因為擔心顧林而異常慌張的模樣時,不知為什麽,他的胸口突然疼了一下。


    自蒼炎有記憶開始,他就從沒有過什麽胸悶頭疼之類的病症——他是世間極陽的火精,怎麽可能生病呢?陌生的感覺讓蒼炎一瞬間感到了迷茫,等他想確定是不是自己哪裏出了問題時,那突如其來的疼痛卻已經消失不見了,正巧趕到前麵去了的劉淵樺又在叫他,蒼炎驚醒過來,便當作是自己的錯覺了。


    可是當他一抬頭,看見蒼狐急急忙忙衝進二樓的背影時,那疼痛卻又一次出現了。


    而且與之相伴出現的,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焦躁,不安,苦悶,甚至……還染著些許黑暗。


    蒼炎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但是那份明明白白的黑暗卻讓他一下就慌張了起來。


    跟著蒼狐處理了那麽多惡念,蒼炎十分很清楚,惡念幾乎都誕生於黑暗的感情。


    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有生出黑暗的情緒的一天。


    他是不是哪裏不對勁了?


    這擔憂一出現便難以消失,於是蒼炎的思緒便不受控製的一直在跑偏,他時不時就會陷入沉思,心情一片混亂,一直追隨著蒼狐的視線更是頭一次的主動移向了別處。


    他不敢去看蒼狐,因為那染著黑暗的莫名情緒讓他忍不住心生愧疚,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看見蒼狐的身影,他的心口就會劇烈的疼痛。


    比他曾經受到的任何傷,都要來得痛。


    從來淩駕於任何妖之上,不懼任何妖鬼的火之精靈,頭一次感到了害怕。


    為什麽他會出現這樣的變化?是因為他的修煉出了問題?還是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受到了惡念的侵蝕?


    蒼炎本想自己獨自想個透徹,可是任他想得頭都痛了,也依然找不到答案,此刻見劉淵樺主動向他詢問,猶豫片刻之後,他便簡單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蒼炎其實很清楚,拋去自己和劉淵樺八字不合不談,心高氣傲的劉淵樺也絕不是個好的聽眾,但此刻他心中鬱結,胸口的痛苦之感越發明顯,難受得他直想大喊大叫發泄一通,隻是基於理智明白決不可這樣做才壓了下來,思前想後,還不如直接說出來,能否得到劉淵樺的幫助還在其次,至少說了之後他也會感覺輕鬆一些吧。


    聽了蒼炎簡短的描述,劉淵樺麵上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卻是忍不住暗暗心驚。


    他本隻是打發時間隨口一問,沒想到卻問出了這麽一個驚人的消息。


    這小鬼,莫不是……


    看看低著腦袋苦惱不已的蒼炎,劉淵樺卻也不敢就此貿然下定論,想了想,他便問蒼炎:“小鬼,你是怎樣看待蒼狐的?”


    “……怎樣?”蒼炎困惑的看著他,顯然不理解這問題的意思。


    “那我換個問法。”頓了頓,劉淵樺又道,“你為什麽要跟著她?”


    這次蒼炎答得毫不猶豫。


    “她救了我,知恩圖報,我自然要保護她。”


    “還有呢?”


    劉淵樺接得極快,蒼炎下意識的愣了一下,跟著目光深處便慢慢浮上一層罕見的沉重。


    “……還有,我想讓她再也不會有那時候的神情。”


    顯然是想起了什麽,蒼炎的神色變得從未有過的肅然,看著他堅定的目光,劉淵樺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透出明了的光芒。


    這下,他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了。


    ——不過有些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於是劉淵樺冷哼了一聲。


    “我當是什麽呢,不過是與我一樣罷了。”


    蒼炎一愣:“與你一樣?”


    瞥了一眼右手邊的房間,劉淵樺不屑的勾了下唇角:“你我陪在她身邊多久,與她一同經曆了多少,這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可她卻對區區一個人類如此在意,這要將你我置於何地?因此而感到不快,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看著劉淵樺真切的不悅之色,蒼炎卻感覺有些困惑。


    是這樣的嗎?


    即使他並不像劉淵樺那樣厭惡人類,也會擁有這樣的想法嗎?還是說,隻不過是他自認為自己不厭惡人類而已呢?


    蒼炎想不明白,甚至越想越模糊,這時,卻突然聽見右側的房間內傳來帶著些許怒意的聲音。


    “你到底怎麽迴事?!”(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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