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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腰上,幻陣消失的地方。


    看著空無一物的地麵,劉淵樺和蒼炎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明明就在前一刻,那裏還趴著一隻被燒得隻剩一層皮的妖的屍體,可是眼下那裏卻什麽都沒有了。


    當看見一動不動的屍身突然就如同煙霧一般緩緩消失時,劉淵樺和蒼炎立即就采取了行動,可無論他們怎麽做,那屍體卻都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就這麽在他們眼皮底下緩慢而堅定不移的消失得幹幹淨淨。


    屍身莫名其妙的沒了,理應冒出來的魂魄卻是連個影都沒有,就連空氣中的妖氣都突然消散一空。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仿佛那隻妖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一妖一靈不禁皺眉思索起來,可饒是見多識廣的劉淵樺卻也完全摸不清這個狀況,他們倆不由都沉默下來,暗自猜測,本就不怎麽活躍的氣氛更是直接沉悶到了極致。


    沒過多久,蒼炎突然心中一顫,立即抬頭看向山頂竹林,忍不住發出困惑的聲音。


    “……狐?”


    劉淵樺聞聲掃了蒼炎一眼,卻見他一反常態的一副呆愣的模樣,雙眼死死的盯著山頂,一眨不眨,這讓劉淵樺暗暗皺了下眉,立即順著蒼炎的目光看向山頂,卻是什麽都沒有發現,就連空氣中的各種靈力都依然十分平靜,這讓他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蒼炎現在為什麽會突然失常。


    事實上,蒼炎自己也不明白,他隻知道自己的心跳突然就變快了,心髒仿佛擂鼓一般大聲鼓動著,卻是那麽的不安,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蒼狐。


    狐……發生了什麽?


    無視劉淵樺詢問的視線,蒼炎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山頂,就像是想要看破那個複雜的陣法,看見裏麵的人的情況一樣,但這隻是徒勞無功而已,他的眼中所看到的依然還是風平浪靜的竹林,沒有絲毫變化。


    可是就在下一瞬間,他的心髒卻狠狠的揪了起來,像是被揉碎了一樣。


    痛苦瞬間蔓延,蒼炎唿吸一滯,目光染上了一瞬的迷茫,然後下一刻,就變成了濃烈的恐慌。


    所有的想法所有的猜測全都從腦海中消失了,蒼炎滿腦子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必須要去狐的身邊!


    他一下瘋了似的就往山頂飛去,眼看著情況不對,劉淵樺也不多問,立即就跟在蒼炎身後往上而去,很快就撞上了看不見的陣法邊緣,也不管這陣法是不是對他們極其不利就要往裏衝,可不知是由於陣法已經開始運轉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他們倆竟然絲毫無法入內,就那麽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擋在了外麵。


    陣法本來就是類似於陷阱一樣的存在,怎麽會拒絕外來者入內?


    劉淵樺立即發覺事情有些詭異,就準備退後一點查看一下情況,卻聽見身後傳來蒼炎冰冷到極致的聲音。


    “讓開。”


    聲音響起的下一瞬間,耀眼的火焰就劃過劉淵樺身邊,轟然一下撞上看不見的障壁,爆發出恐怖的熱量。


    與往常大片放出的火海不同,那一團火焰隻有拳頭大小,卻異常明亮,耀眼奪目而又奇怪的不會讓人產生刺目的感覺,火舌卷動之間,紅色的火焰便由內向外逐漸變成了金黃,微微收縮著就如同跳動的心髒,似乎充滿了生命力,散發出的卻是恐怖到了極致,仿佛要將一切燒灼殆盡的龐大力量。


    隻不過看了那金色火焰一眼,劉淵樺就感覺魂魄都劇烈的搖晃起來,甚至還有些疼痛,他立即往後退開,同時別開眼神不再去看那異常美麗的火焰,一轉眼就正好看見旁邊的蒼炎,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在劉淵樺的印象中,蒼狐是很容易受感情影響的人,她甚至會因為某種感情而做出一些讓劉淵樺感到不可理喻的事情。可是蒼炎卻不同,他一直靜靜的陪在蒼狐身邊,無論她做什麽說什麽都會無條件的支持,而且與他“未成年”的事實相反的是,蒼炎非常的冷靜沉穩,這份冷靜甚至壓過了他身為畢方的天性,哪怕身為“妖”的劉淵樺因為自己對畢方厭惡的天性而對他如何挑釁,他都一直不為所動,甚至哪怕是自身遇見困境,他也從沒有失去過冷靜沉穩。


    可是現在,蒼炎寒冰一般的眸子深處卻有一絲隱隱的瘋狂,可怖的氣息從他身上翻卷而出,如同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


    從來孤傲無畏的劉淵樺,在這一刻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心顫。


    那是遇上自己的天敵,自己無法戰勝的捕食者時的畏懼。


    眼見失去冷靜的蒼炎看也不看他的又發出一團金色火焰砸向無形的障壁,劉淵樺眉頭一皺,眸中掠過一絲冷光,便暗暗繞到了蒼炎背後,將法力緩緩凝聚於掌心,準備伺機製住他。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否則再讓實力絕強的蒼炎這麽亂來下去,陣法的變化肯定會遭到擾亂,到時候最倒黴的還是裏麵的蒼狐。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炎?怎麽連‘畢方金焰’都放出來了?”


    無形的屏障陡然消失,失去攻擊目標的金焰立即往林中飄了一段,正好照出帶著微笑的蒼狐。


    “……狐!”


    低唿一聲,蒼炎便召迴金焰飛了過去,岌岌可危的氣息立即消失無蹤,他又像是平常的那個蒼炎了。


    不動聲色的看著笑容如常的蒼狐,劉淵樺悄悄散去了手中的法力。


    一看蒼狐眼鏡摔碎扭曲了半邊,破破爛爛的衣服到處都染著鮮紅,胸前更是一整片都變成了紅色,蒼炎的眼神便被擔憂瞬間填滿,蒼狐連忙笑著說自己沒事,可蒼炎哪可能相信,硬是不容反駁的拉著她細細檢查了一陣,卻發現真的就如她所說的那樣,明明渾身染血,她身上卻沒有絲毫傷處,甚至就連之前黃念在她腹部留下的刀傷都不見了。


    “看來我做的傷藥效果好得驚人啊!”


    聽見蒼狐笑著這樣隨口說,蒼炎暗暗皺了下眉,總感覺有些奇怪,但這時他終於找到蒼狐身上的一處傷口,便立即擔憂的又是用治療法術又是找外敷內服的傷藥,沒一會兒就把那一點點剛冒出頭的疑惑拋之腦後了。


    看著蒼狐全身上下唯一的一處傷,順手接過繃帶給她包紮的劉淵樺皺起了眉。


    這處傷在蒼狐的左手臂上,蒼炎將血液止住後便露出了寸許長的整齊創麵,很深,直接貫穿了她的手臂,在對側也留下了一個形狀相仿的創口。


    很顯然,這是一道將她的手臂對穿而過的劍傷。


    劉淵樺認得這個傷口,不過他見到時這傷口已幾乎愈合,按時間來算,現在怎麽都不可能再裂開。


    更何況,這模樣怎麽看都不是“傷口裂開”,而是“剛剛受傷”。


    看了一眼正向蒼炎詢問那妖的屍體是如何消失的蒼狐,劉淵樺又垂下眼簾,繼續默然的幫她包紮,很快他就把剩下的繃帶丟給蒼炎,起身獨自坐到一旁。


    他沒有問蒼狐任何事情。


    悄悄看了一眼劉淵樺,又看向注意力完全放在迴憶當時情況上而無暇他顧的蒼炎,蒼狐輕輕放下襯衣袖子,認真的聽他仔細描述了屍體消失時的幾個細節,終於忍不住輕輕皺起了眉。


    “……難道說……他早就已經死了嗎?”


    這問題聽著十分古怪,蒼炎和劉淵樺自是沒法迴答,蒼狐也隻是自己暗自琢磨了一下便沒有再提,隻說契約已經完成,便放出空煙準備離開。蒼炎和劉淵樺都沒問她黃念如何了,也沒有迴頭看一眼山頂,隻細細打量了蒼狐一番,見她氣色不錯便沒有要求她多休息一會兒,不過在踏入青煙的那一刻,劉淵樺卻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


    “竟然在二十年前就當上了妖師,你到底多大年紀了?”


    “呃……”


    稍稍哽了一下,外表怎麽看都隻有十六七歲的蒼狐慢慢移開視線,同時抬手扶了一下扭曲碎裂的眼鏡,卻導致視線一陣搖晃差點摔倒,她便在蒼炎扶住她的同時彎起眼睛,柔聲感慨:“哎呀,得換副新的眼鏡了……嗯,也有很久沒見過了,那就暫時停接委托,去那邊一趟吧。”


    知道蒼狐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劉淵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沒有追問,隻淡淡問道:“去哪兒?”


    蒼狐悄悄鬆了口氣,立即迴答:“去見我兩個朋友。”


    “那個送你陰沉木針盒的土豪也在內嗎?”


    “啊哈哈……你還記得這個啊?”


    說笑之間,一人一妖一靈便已踏入青煙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的某處岩洞之中,一盞精致的天青瓷茶碗狠狠摔到了顯出畫麵的岩壁上,隨著一聲脆響便成了碎片四散飛落。


    “沒用的東西!”


    悅耳的聲音當中滿含怒意,顯而易見的惱怒之色卻並沒有令妖豔絕美的容顏變得扭曲,反而讓她散發出了另一種懾人的美麗,不過,旁邊的明和義卻顯然並沒有興趣欣賞這般醉人的容顏。默然的看著盛怒的清將手邊的物件全部摔在地上,義板著岩石一般的臉看不出想法,明則是目光戲謔,唇角勾出諷刺的弧度,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胡亂摔砸之間,投放畫麵的法器也被清的青蔥玉指碰倒在地,岩壁上的畫麵攸然消失,因此他們三個都沒有發現,畫麵中的某處,有一雙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蒼狐一行,直到他們隨青煙一同消失不見。


    ——確切的說,是盯著劉淵樺。


    那藏在暗處的身影忍不住唇角上揚,發出壓抑著興奮的聲音。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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