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禦風與楊湘綺分手之後,單人獨騎,直奔山西大同。(.好看的小說)頂點小說


    一路之上,風餐露宿,從清晨直走到辰時,又從辰時走到半夜,兵荒馬亂之際,也無甚休息之處,便隨意尋了個山洞休息。


    饒是他如此武功,這幾日日夜顛簸,消耗甚大,精力垂盡,有些熬不住,他嚼過幹糧,默運內功,不一會兒,頭頂透出一縷縷的白氣,漸漸越來越濃,就如蒸籠一般,這才舒展開了手腳,萎頓的神情為止一振。


    他歇息一夜,次日淩晨,起床繼續趕路,卻見那匹偷來的良馬早已不堪重負,無奈之下,隻能將馬鞍卸下,任由它自去,自己展開輕功,辨明方位,信步而行。


    山西一地,位於黃土高原之東,中原大地以北,古稱河東,又曰山右。


    它東以太行山作為屏障與河北相隔;西憑黃河作為襟帶與陝西為塹;南依黃河與王屋、太行等諸山之險作為河南門戶;北有勾注雁門和陰山山脈作為外蔽與內蒙古臨界。


    前人曆來將其稱為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的“表裏河山,形勝之區”,又稱“河東者九州之冠”,“中原之有河東,如人之有肩背”,甚至有“不得河東不雄”之語。


    它在元朝屬於中書省管轄,乃是元朝賴以藩輔統治核心的腹裏重地,也是元統治者在中原漢地的最後堡壘,一向是繁華勝景,無論政治、經濟、文化、牧漁獵諸業、手工諸業、站赤交通都頗為發達。


    但自從元末蒙古王公亂戰紛起,王保保與孛羅帖木兒為爭奪地盤不斷發生衝突。在這大同府大打了一仗之後,此地便日益衰落了下來。


    齊禦風行至一處荒野之地。放眼望去,盡是枯樹敗草。朔風肅殺,吹得長草起伏不定,隻覺天地正寬,無拘無礙。


    正當此時,突然聽得遠處蹄聲隱隱,煙霧飛揚,知道那是軍兵過境所致。眼遠望,一隊隊蒙古兵蜿蜒而來,軍容甚盛。其時距成吉斯汗與拔都威震異域之時已遠。但蒙古鐵騎畢竟習練有素,仍是舉世無匹的精兵。


    他這一路之上,見到小股元兵,便就地斬殺,可是聽見那聲音隆隆,震得地麵顫抖,,清角吹寒,鼓聲震天。殺伐之氣撲麵而來,知道這一支人馬最少也有上萬人,自己必然不能力敵,當即便想保存有用之身。避而遠之。


    正當他在一處山坳的角落藏好了的時候,隻聽得遠處喊殺之聲大作,蹄聲轟隆隆亂糟糟。如同海潮風起,人喧馬嘶。連綿不絕。


    當即他不由得心中一驚,心說這支軍馬。怎麽這麽快就與別人交戰了?


    當即他急忙站起身來,尋了一處高地向山外望去,卻見遠遠一片沉雷之聲,塵煙四起,馬蹄之聲遝遝響起,無數元兵元將蜂擁四去,如喪家之犬般,槍戟扔了一地。


    那元軍精銳之兵,本是龍顱風膺,虎脊豹章,此時卻紛紛崩潰而逃,敵營之中,有一道白光卷起一路黃塵,,翻翻滾滾,縈繞盤旋,劍氣四溢,元兵本來穩固的營盤頓時如一湖秋水,被投入了一顆巨石一般,陡然炸裂開來。


    卻是有一人正在奮力廝殺,長劍所至,當真所向披靡,光影縱橫之下,奔行甚速,但見紅浪翻滾,鋒芒勝雪,劍光如電,鮮血四溢,一顆顆人頭飛起,一具具身體被分成兩半,漫天飛舞,一時空氣之中,血霧彌天。


    齊禦風看到此處,不由得驚得呆了,心說這天下除了張三豐真人,又有誰有這樣的能耐,急忙疾奔下山去迎。


    待他奔到了跟前,卻見到戰場之上,鮮血撒了一路,眾多元兵骨斷筋折,有如爛泥一般被踐踏在地上,,痛苦呻吟,有些身體完好的,也都一個個丟下兵器,連滾帶爬的跑向遠方,有的長跪不起,止不住的朝天空磕頭作揖,乞求一條活命,而那造成了這一切的人,卻早已不翼而飛。


    齊禦風雙目圓睜,幾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現實,隻覺得脖頸一涼,心中隻道:“究竟是何人能在這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將這萬人大軍殺潰,這等劍法武功,這等劍法武功……


    他看到這般慘狀,就知道必定不是張三豐的手筆,可是這天下除了他之外,究竟還有誰能做成這等大事,難道是張無忌……


    齊禦風閉目稍微思索片刻,即便搖了搖頭,張無忌一生所依,不過是《九陽真經》中的功夫,還有太極拳劍,另外還有與自己所學阿薩辛派武學同源的《乾坤大挪移》心法。


    不過他所學的波斯武功,遠遠不如自己親自由山中老人所傳的精深,太極劍法,他也自信自己學過《獨孤九劍》和《長白劍經》這種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的劍道至高無上的武學寶典之後,這張無忌還能勝過自己。


    至於內功一途,張無忌可能比自己更為精深一些,不過他的《無極純陽功》經過張三豐百餘年的思索改良,卻也比張無忌的《九陽神功》顯然更勝一籌。


    他思來想去,覺得若以五散人當初所說的張無忌的武功境界,兩人內力比拚現在應該是平分秋色,而論及劍法精妙,齊禦風自信《長白劍經》獨一無二,可將天下任何招數武功,都能自行化在劍道之中,武功越高,這劍經的功效就愈發強大,當可勝他一籌。


    隻是不知道,他當年遠赴波斯絕遠之域,甚至還到過歐亞交界的聖城耶路撒冷,比自己走的更遠,這些年進步又有多大,那就不由自己所知了。


    他想了一想,卻又搖了搖頭,張無忌此人宅心仁厚,最是心軟,斷然做不出一人破敵這種事情。


    他縱目平野,始終看不到人影。便長歎一聲,收了長劍。轉身離去。


    未曾走了半個時辰,卻見一人身穿青衣。無所事事的蹲坐在路邊樹樁之上,麵前放著一把長劍,百無聊賴的垂著雙手,仿佛是剛幹完農活,等著婦人開飯的農夫一般。


    隻是齊禦風看去,卻見此人即使如此形貌,卻也鋒芒暗藏,目中光華隱隱,仿佛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口隨時要出鞘的利劍一般。


    當即他心中一凜。即便停住不走。


    那人本來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看,見他停住戒備,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招招手道:“齊禦風,你過來。”


    齊禦風聽他叫自己的名字,仿佛跟自己是個十年八年的老朋友一般,當即有些錯愕,隨後便走上前去,在那人三丈之處站定。拱手問道:“這位前輩,不知你緣何知道我的姓名?”


    那人雖然體內蘊涵這一股劍氣,可是相貌平常,仿佛是個後世隨處可見的白領上班族。或者基層的公務員一般,隻不過他現在穿的不是襯衫西裝,而是穿了一件這時代最為普通的青衣直綴。雖然邊角略有些磨爛了,倒是洗的幹幹淨淨。


    而且他麵色並不出眾。即不算黑,也不算白。就是個混在人堆裏找不出來的模樣。


    那人聽到齊禦風說話,噗哧一笑,舒展了身子,指著身邊一塊石頭,說道:“來,趕了一天的路,先坐會兒。”


    齊禦風見到這人似乎並無惡意,當即點了點頭,坐在了那人身邊。


    此時剛到傍晚,齊禦風離他稍近,更是看清了此人模樣,但見他年紀約莫四十多歲,臉上微微有困頓之色,顯然風塵勞碌之故,不過此人的臉頰之上微微發福,顯然平日裏保養的甚是周到。


    齊禦風坐定,那人卻不看他,目光沒有焦距的在四下望了半天,才迴頭道:“你這是要去大同?”


    齊禦風聽他說話,仿佛是兩人在家閑得沒事,咯牙聊天,沒話找話一般,這要是在平常也就罷了,可是在這荒郊野地,四野無人的傍晚,卻顯得有些詭異。


    當即他點點頭道:“正是。”


    那人“唔”了一聲,又目光迷茫的四處看了看,接著好半天,才好像突然想起來自己身邊有個人似的,迴頭問道:“然後……你就要把元順帝哢嚓一下殺了,奪了他的江山;然後再殺了朱元璋;然後再平定了重慶的那個大夏國;然後掃蕩漠北,踏平中原,自己當皇帝?”


    他一句話之中,用了四個“然後”,語句頗為不通,齊禦風聽得直叫別扭,他略微沉默片刻,便迴答道:“眼下是這個路子不錯。”


    那人聽到這話,歎息了一口氣,伸出無名指,撓了撓自己的眉毛,似乎有些困擾道:“可是沒聽說過姓齊的當皇帝的啊。”


    齊禦風聽到這話,微微一笑道:“雄風遙遙華胄;睦族密密連枝。我齊氏本就是華夏望族,名標龍虎;識辨麒麟。自古有言,王侯將相,豈有種乎,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出一個當皇帝的又有什麽稀奇。”


    他所言“雄風遙遙華胄;睦族密密連枝。”乃是家中齊姓宗祠門口掛著的通用聯。


    山東一地,最敬重祖宗禮法,他幼年時候,家中祠堂依在,是以便記了下來。


    而後一句“名標龍虎;識辨麒麟。”講的卻是另外一樁故事。


    唐朝貞元年間,唐宋八大家的韓愈考中進士那一年,有齊季若,歐陽詹、賈棱、陳羽等人與之同榜,當時這一屆的進士優秀傑出的人甚多,是以將那一年的榜單稱為“龍虎榜”,這所謂名標龍虎,便是指的這位齊季若。


    而識辨麒麟,卻指的是北宋會稽人齊唐,字祖之,此人少年時家貧而苦學,天聖年間進士,官著作佐郎,僉判南雄。


    當時交趾國進獻給北宋一頭“麒麟”,滿朝文武無人能識,唯獨齊唐雖然沒見過梅花鹿,卻能引經據典,認為那不是麒麟,眾人都佩服他學識淵博。


    所謂“名標龍虎榜;知辨麒麟征。”這兩個典故,也在齊姓的家譜裏流傳了下來。


    那人聽齊禦風如此之說,微微一怔,隨後拍掌道:“說的好。這話我愛聽。”


    他說過這一句,又好似卡殼了一般。憋了半天,才說道:“丈夫不敢祖諸侯。表海雄風,莫問遙遙華胄;途人其初本一體,敬宗睦族,當思密密連枝。”


    齊禦風聽到這句話,不禁心中一驚,心說這副對聯乃是他家祠堂那一句的原聯,隻不過後來祠堂的門臉越來越小,才改成了前麵那句短的,這幾句就連他自己也記不全了。怎麽這人卻知道?


    當即他不由得恭敬問道:“先生也是姓齊?”


    那人聽他說話,卻並不迴答,隻是歎息道:“你這幾年,縱橫天下,叱吒風雲,所到之處烽煙四起,可是你不想家嗎?你出來這麽多年,雖然做了許多大事,可是你爸爸媽媽不擔心你嗎?”


    齊禦風聽到這句話。不禁微微感覺有些黯然,他看到前麵那許多鐵蹄踏出來的痕跡,那些元兵正是從他們這條路徑耀武揚威而來,而此時卻有許多人身軀已經冰涼。


    他迴思自己。不禁有些傷心起來,他雖然練出了這般驚世駭俗的武功,可是若不能伺候父母跟前。那就算成就當世之雄,有甚麽榮名。甚麽威風,也不過是大夢一場罷了。


    他正自感慨之際。卻見那中年男子道:“來,多年不見,讓我試試你的劍法如何。”


    這男子說過之後,即便一手扶著樹樁,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就如同上了年紀,骨質不好的人,坐久了艱難起身一般,可是齊禦風卻突然之間,覺得一股鋒芒寒意浸透全身,情不自禁的彈身一躍,倒飛入空,在空中三丈之外,雙手拔劍,但見寒芒閃爍,他站定之後,身子卻已經在十丈開外。


    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低頭撿起地上的長劍,站起身來,緩緩抽出劍鞘,隻見劍鋒之上樸實無華,好似青石鑄成的一般,卻顯得極為厚重。


    但此時那中年男子一提真氣,長劍橫空,登時劍身之上,青芒大盛,耀目驚心,整個山野似乎都罩在他劍影之下。


    齊禦風一見到那劍氣的色澤,不禁心中一驚,心說果然是此人,他單憑一柄長劍,居然衝散了蒙元的萬餘精兵!


    但不及他細想,就見那中年男子一劍劈出,手中一揮,劍身寒芒閃爍,吞吐不定。


    抽、帶、提、格、擊、刺,點、崩、攪、壓、劈、截、洗,十三式劍法一氣嗬成,接連使出,如同閃電橫空,連綿不絕,劍鋒所到之處,劍風如雷,電光如飛,令人匪夷所思,驚心動魄。


    隻聽“嗤”的一聲,那劍尖生出三尺吞吐不定的青芒,猶如長蛇般伸縮不定。


    齊禦風見到此人劍招來勢洶洶,當即不及其餘,背筋一動,身後背負的阿泰爾之劍自鞘中飛空而出,他三劍在握,交相纏繞,舞成一道光幕,也一連擋了一十三招,這才看看抵住了那人的進襲。


    那人見到自己劍招居然被抵擋,不禁驚訝道:“好小子,再看我這一招!”


    說罷他長劍橫飛,有如雲煙揮灑,勁風力道淩厲無比,齊禦風使出太極之力,勁風鼓蕩,帶動著三柄長劍,才堪堪抵擋得住。


    那中年男子起先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慢慢吞吞,甚至還有點蔫,但此時他持劍在手,那種莫名的氣勢卻一層層鋪天蓋地而來。直壓抑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兩人這一比試,內力激蕩,勁透八方,本來晴朗的天空之下,瞬息風生四野,雲霧迷空,播土揚塵,先前那些蒙古鐵騎的腳印,便完全遮蓋在了這神威之下。


    但見那中年男子足踏坎離,劍指震兌,龍驤虎步,劍氣四溢,雄姿英發,雖隻是一柄鐵劍,卻足足抵得住齊禦風的三劍合一。


    而齊禦風長劍如風,身形如龍急卷,三柄長劍在空中幾乎舞成一道漩渦,不住朝著那人進襲而去。


    他招數之中,盡遵獨孤九劍的劍意,一經得以先手,便招招進攻,決不後退,一劍既出,有去無迴,堪堪抵住了那人歧視的威壓,而那中年男子,手中長劍斜刺橫抹,使的卻全然是劍中的堂堂正大之道,守中帶攻,攻中有守,使的乃是傳統攻守兼備的劍法。


    但見兩人出招,奔勢如雷,如電閃星飛,招招奪命,式式驚心,那裏如同初見麵的旅友,簡直就如同生死仇敵一般。


    兩人輕捷如燕,在空中打一陣,雙雙落在地上,接著踩地如雷,來去如電,再次交手,如此反反複複,趨退若神,直從田野跨過了山穀,從山穀越過了河川,再從河川打到了荒原,方圓幾裏之地,居然都成了兩人交手的戰場。


    提縱奔躍,一進一退,劍氣森森,縱橫來去,身形均是矯夭如龍,迅猛如虎,踏沙如飛,奔行如電,直是飛沙走石,天昏地暗,遠遠望去,除了電光飛空,便盡是煙塵黃土。


    齊禦風自從對敵山中老人之後,便再也沒有遇上過這般精強的對手,而且平心而論,那山中老人雖強,劍道之上,卻還是稍遜他一籌。


    而此人武功之強,劍術之高,卻遠超他所見的一切對手。


    但他所學之劍道,一向是遇強愈強,遇到越高明的劍手,這劍術便愈發精進,隻見他運使三劍,如流雲橫倚,殘霞飛天,化成三道流光,這多年一點一滴積累的武功心得,瞬息爆發出來,手中奇招妙式,不斷如煙花四射綻放,噴湧而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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