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禦風帶著楊湘綺迴到地下暗道之中,兩兩相對,半晌無言。(.)


    好半天,楊湘綺才歎息一聲道:“今日你對上的那內家高手,練得是什麽武功?”


    齊禦風道:“什麽武功我不知道,不過他將真氣強行貯存於氣海,如此硬生生將如此強橫的內力擠壓在一起,而不能散於諸脈之中,這一條性命,隻怕也活不了多久。”


    楊湘綺點頭道:“不錯,前代大理段氏有北冥神功,汲取來的內力,都能化為北冥真氣貯存於氣海膻中,而又有化功**,可將真氣散入諸脈;據說這兩種武功都能匯聚幾百年上千年的內力,當真恐怖無比。不過說起若是修煉到這等內功,其實倒也不是非得將真氣散入正經十二脈不可。”


    “哦,”齊禦風聽到這話,不禁轉過頭,問道:“這等怪胎自來少之又少,像方才那樣真氣充盈已經是極限,卻還有什麽法子,你怎麽知道?”


    楊湘綺略受了些輕傷,此時倚在枕頭旁,歎息道:“人力有窮極,但仙凡有別,功力自後天而入先天,曆來頗多,隻不過咱們,都不知道罷了。”


    齊禦風點頭道:“願請賜教。”


    楊湘綺幽幽道:“我這一世,除了張真人和前任明教教主張無忌之外,還未曾見過有人有你這樣的武功,說不定這些見識,你有一天倒用得著。”


    她身軀正了一正,說道:“我等學習的武功,大多自儒道釋三家而出。其中以道門最為昌盛,講究服食煉丹。吞氣煉神以至飛身成聖。”


    “不過這大道之路,其實道路三千。卻也並非隻是丹田一脈,譬如你方才說的,將真氣散入正經十二脈之中,也是一條路子。”


    齊禦風聽到這裏,心中暗暗慚愧,這吸入異種真氣之後化解不能,然後將真氣散入諸脈的法子,卻是當年日月神教老教主任我行所創,後來傳給了他的好基友令狐衝。他想起令狐衝的故事,這才脫口而出,並不是自己異想天開,得出來的結論。


    楊湘綺又道:“不過易經中說君子如龍,人人可以成聖,自然便不能隻有這兩途,西域有一門佛門護法神功,名喚龍象般若功,卻是直接走的煉體粹身的路子。雖然日子需要的長了一些,卻也不失為一條成聖的捷徑。”


    齊禦風聽到這話,不禁縮了縮脖子,這龍象般若功。對他來說,並不陌生,當年他穿越《笑傲江湖》之時。那裏的藏僧朱巴嘉錯就會功夫。


    說起來這龍象般若功,卻是是密宗中至高無上的護法神功。練到後來,直有驚天動地之能。


    那“龍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層。第一層功夫十分淺易,縱是下愚之人,隻要得到傳授,一二年中即能練成。


    第二層比第一層加深一倍,需時三四年。第三層又比第二層加深一倍,需時七八年。如此成倍遞增,越是往後,越難進展。


    待到第五層以後,欲再練深一層,往往便須三十年以上苦功。密宗一門,高僧奇士曆代輩出,但這一十三層“龍象般若功”卻從未有一人練到十層以上。


    這功夫循序漸進,本來絕無不能練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歲高齡,最終必臻第十三層境界,隻是人壽有限,密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終了之前練到第七層、第八層,便非得躁進不可,這一來,往往陷入了欲速不達的大危境。


    前朝曾有金輪法王,乃是個不世的奇才,他潛修苦學,進境奇速,竟爾衝破第九層難關,達到第十層的境界,當真是震古爍今,雖不能說後無來者,卻確已前無古人。


    據那“龍象般若經”言道,他當時每一掌擊出,均具十龍十象的大力,但這功夫好是好,可是誰有能活上千年,日日苦熬這練這門功夫?


    齊禦風想到這裏,突然尋思道,龍象般若功不是普通壽命的凡人所能練到十層以上的。一門要求上千年才能練成的武功,這是人間的武學嗎?


    既然這門功夫確實存在,而且練了上千年必然能練成,那麽這門功夫會是誰創製出來的?創下這門武功的究竟還是不是凡人?


    既然金輪法王練到第十層,就已經是“確已前無古人”。也就是說他是練成第十層的史上第一人。那麽這門神功的創立者呢,難道連第十層都沒練到?還是說,創立者其實“不是人”,所以金輪法王練成了第十層,也依然是“史上第一人?”


    一門在世界存在的神功,曆史上從來沒有人練到十層,但這門神功卻有十三層,那究竟是什麽緣故?


    他想到這裏,不禁想到,這門神功顯然也不是乾坤大挪移那種――創立者本人沒練到最高境界,最後一層是想象出來的其實無法練。


    根據藏邊的僧人說明,這“龍象般若功”這功夫循序漸進,本來絕無不能練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歲高齡,最終必臻第十三層境界。


    那麽隻有一個解釋,龍象般若功並非人間武學,而是超越凡人的大能者創立出來的功法,常人在壽限內幾乎無法練到第九層第十層,更別說之上的最後三層。


    也就是龍象般若功必須是壽元高於凡人才能完全練成的,壽命超越常人的是什麽呢,難道真的是鬼神不成?


    他想到這裏,突然想到,眼前這位楊湘綺的祖先,神雕大俠楊過,卻是同那金輪法王結結實實打過好幾仗的,自己憑空亂想,也沒什麽主意,不如聽她怎麽說。


    楊湘綺笑了笑,說道:“神鬼之言,終屬虛妄,不過你看那張真人現今,又與神仙有什麽區別?”


    齊禦風聽到這裏,不由得心中一動。點了點頭。


    楊湘綺又道:“除了將煉丹、散脈、煉體三法,還有煉體之後。再修煉竅穴的路子,這樣丹田雖說重要。但丹田隻是其中一竅,大不了丹田不練就是了。”


    “除此之外,還有人修煉之時,將一股真氣溫養在眉心祖竅之上,如此令形成了一個氣海。”


    齊禦風聽過之後,暗自總結了一下,就是氣海有三,丹田,膻中。祖竅(印堂),實在不行還有淬煉肉身的修行路子,當即他停了片刻問道:“這幾種方法,都可成聖嗎?”


    楊湘綺聽到這話,搖頭道:“自古以來,聽過成聖之言的武林人物,也不過寥寥,而親眼見到的,卻隻有你一個。這等大道天機,誰有能說得準?”


    齊禦風聽到這裏,隻覺得天道渺渺,不能刻意為之。當即不禁搖了搖頭,他一介少年,搏殺到如此境地。已經是有了百年乃至千年的好機緣,又何必強求太多?


    他稍微一轉念。便尋思,這楊湘綺之所以聽說過這些。顯然便是家傳古墓派和前代五絕秘術的緣故,當即便脫口問道:“那當年神雕大俠楊前輩,後來可曾更進一步?”


    楊湘綺本來臉上已經微微有些笑意,聽到這話,卻又不禁眉頭一皺,躺下身子蓋上了棉被,道:“我倦了。”


    齊禦風聽到這話,不禁訕訕而出,他邁步走到幾丈之外另外一處空床,放平了身子,躺了下去。


    這古墓派雖然隱居不出,幾乎從不與江湖上各大門派交往,但終究是百年老派,經久不衰,他終南山與這大都又相隔不遠,是以這“狡兔三窟”之中,一切均和古墓之中布置相同。


    雖然這暗室之中陳設簡陋,但潔淨異常,堂上一桌一幾,房中床榻桌椅,均是精心布置而成。


    齊禦風在榻上躺了一會兒,隻覺得這一天糊裏糊塗,似乎遺漏了什麽,那元順帝行為,怎麽看怎麽古怪,不合常理,簡直就如同一個人知道自己將死,故意折騰一般。


    而那趙治淳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江山,竟然將與自己私奔的愛人也不放過,做下如此作孽之事,真不知是為了什麽。


    他想到這裏,看了一眼遠處沉沉睡去的楊湘綺,她看上去不過三旬左右,但實則卻已經是一個妙齡女子的媽媽,古墓派駐顏有術,又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訣:“少思、少念、


    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行此十二少,乃養生之都契也。多思則神怠,多念則精散,多欲則智損,多事則形疲,多語則氣促,多笑則肝傷,多愁則心懾,多樂則意溢,多喜則忘錯昏亂,多怒則百脈不定,多好則專迷不治,多惡則焦煎無寧。此十二多不除,喪生之本也”


    這楊湘綺此時看上去無喜無樂,無思無慮,相貌上比實際年齡小得多,可是她先前看見仇人之時,鬢飛發亂,眼冒火光,如此悲痛欲絕之人,平日裏卻也不知道如何做到少思少念,少欲少事的。


    他想到這裏,突然想到自己風塵漂泊,闖蕩江湖,如今憂心忡忡,提心吊膽,居住在水井下麵,其中苦楚,實在心酸難言,卻是為的什麽?


    這天下原本就是朱元璋的天下,這曆史上原本朱元璋就是明朝的皇帝,你說他陰險也罷,惡毒也罷,他終究是趕走了蒙元,立下了二百多年的大明帝國,自己卻是憑的什麽,要和這等人過招對敵?


    難道自己當真瘋了,就想要做這個古人的皇帝?


    他突然如此之想,不禁嗤然一笑,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看三國掉眼淚,為古人擔憂,似乎有些不值當。


    但略一轉頭,卻看見楊湘綺側身躺在榻上,臉色平靜,而眼角卻有一滴眼淚從她光滑的眼角流淌下來,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歎。


    她心中一定極不甘心罷……看見了毀滅了自己女兒的仇敵,卻不能親手殺了他。


    動極思靜,他突然想起那個兒時的武俠夢想,那裏有江南煙雨,濕潤了一樹杏花;那裏有古道西風,一騎白馬踏遍了天南地北;對鏡的兒女初長成,指間青絲斬落了兒女情長。


    可是如今,他卻隻有手中青鋒,血依未幹,每日所思索的,便是胡虜何時滅。


    這蒙元一朝,蒙哥死的時候,忽必烈便迴去哈拉和林爭鬥,打了十多年方贏;而後忽必烈死,元成宗與其兄爭位;成宗死,無子,武宗政變上台;武宗死,其弟仁宗總算和平上台;仁宗死,其子英宗和平上台,結果“南坡之變”被刺殺。泰定帝即位,死後元分裂內戰,天順帝,明宗,文宗各種出沒,失蹤,毒殺不絕於史。寧宗在位不到二月,接著就是順帝,也是眼下這一位。


    應該就是最後一個蒙元的皇帝了。


    他想起這裏,突然想到元順帝那雖然昏黃渾濁,卻洞徹一切人間百態的眼睛,那雙我什麽都懂,但就是自甘墮落的神情……


    他不禁微微一怔,心道這人好生奇怪,竟然予我有一種熟悉感。


    想到這裏,他不禁搖了搖頭,大丈夫適逢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四海幹戈,百姓暴骨原野,我若隻顧這交朋靠友,不能救其塗炭,學劍又是為何?


    他想到最後一句,突然想到了趙治淳那雙眼睛,想起了他說過的話。


    先前他疲憊不堪,許多皇宮之中的事情,也大抵不能記得那麽清楚,此時迴想,身軀不由得為之一顫。


    “殺,殺,殺,殺了他!南海七子,你們快去殺了他!”


    “再上,再上,少林派、武當派、青海派、金剛門……你們收了我們那麽多銀子,還不趕快給我去殺人!”


    “他今日一走,他日就是你我的死期!”


    趙治淳的身後,果然有武當派的影子!


    齊禦風想到俞蓮舟正人君子,雖然不善言辭,但為人古道熱腸,乃是俠義的典範,不禁心中一痛,再想下去,少林派……武當派……青海派……金剛門……


    不錯,能製造雲南慘案的,除了元朝的朝廷有這個動機,還必須有這些門派參與才行,否則那幾百名一流高手,便湊不夠手。


    少林派自不用提,他門派之中紛亂異常,此番雲南白茶山莊之中,空智一死,得益最大的,便是四大神僧之中碩果僅存的一位,也就是空聞方丈。


    但武當派……究竟是誰,與自己做對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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