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帝在海麵上,不斷地奔跑,奔跑。


    太陽東升西落,看上去怒帝就向是和太陽背道而馳,距離太陽越來越遠。


    忽然,怒帝停了下來。


    因為前麵有一個小島,上麵有一個巨大的牌子,寫著幾個字:我們談談。


    這字跡非常熟悉,是雲中鶴寫的。


    怒帝猶豫了片刻,沒有登島,而是依舊往前跑。


    踏浪而行。


    又跑了一段時間。


    她又停了下來,因為前麵有一艘大船,不是戰艦,而更像是郵輪。


    郵輪上麵也掛著一麵巨大的旗幟,寫著:停下來,我們談一談。


    怒帝猶豫了片刻,然後靜靜站在海麵上,沒有繼續往前奔跑。


    就這樣,這艘巨大的郵輪隨波逐流,而怒帝也踩在水麵上,隨波逐流。


    過了幾個小時。


    一艘飛艇從遠處的天邊飛來了,緩緩降落在郵輪上。


    雲中鶴從飛艇上走了下來,站在郵輪甲板,朝著怒帝道:“怒帝陛下,請。”


    怒帝腳下輕輕一彈,如同紙鳶一般,飄上了甲板。


    這武功,簡直牛頓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這甲板距離海麵,可是足足有幾十米高啊。


    怒帝帶著黑色的骷髏麵具,站在雲中鶴的麵前。


    兩個人站在甲板上,望著夕陽,靜靜無言。


    雲中鶴道:“這一個月時間內,我以為你會和我講的。每天晚上睡兩次,就這麽一聲不響地走了,而且還不告訴我身份,是不是不好?”


    怒帝道:“若是能和你講,早就和你講了。若是能和你見麵,早就和你見麵了。”


    雲中鶴道:“一千多年前,你就是這幅麵目出現在所有人麵前嗎?就是帶著黑色的骷髏麵具?”


    怒帝道:“對啊,而且基本上我不見人,也不需要見人。”


    雲中鶴道:“那你現在可以摘掉麵具嗎?”


    怒帝道:“你是想要和怒帝說話,還是想要和香香公主說話。如果你想要和你心愛的香香說話,那我就摘下麵具,但不許談怒帝。如果你想要和怒帝說話,我就不摘麵具了。”


    雲中鶴道:“你倆不是一個人嗎?”


    怒帝道:“是一個人。但我想要有兩個身份,而且完全隔絕,不可以嗎?”


    雲中鶴道:“可以,當然可以。你武功最高,你長得最美,你什麽都可以。”


    接著,雲中鶴道:“怒帝陛下,那請問我可以撫慰你嗎?”


    說罷,雲中鶴上前直接抓了上去。


    頓時,怒帝如同鬼魅一般飄走了。


    “好吧。”雲中鶴道。


    香香公主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雲中鶴道:“我也不知道,潛意識很早知道,但是又不願意去承認。”


    香香公主道:“為何潛意識很早就知道?”


    香香公主道:“因為我的兄長敖玉,當你長大之後,他拚命地逃婚了,甚至為了逃婚,為了表示自己配不上你,他還作賤自己,去玩什麽萬人斬,去最低賤的勾欄玩。當時我覺得這沒有什麽,因為他身體不好,覺得會耽誤你的幸福,而且還有幾分自卑。但是我東征之後,他選擇了投降,然後和我說了幾句話。”


    怒帝道:“他說什麽?”


    雲中鶴道:“他的天賦很高,血脈也超級高,所以原本可以有更高的修為,更高的地位。但是他卻放棄了繼續蛻變,首先他是害怕自己失去人性,而最最重要的是,他害怕麵對終極真相。什麽真相讓他如此害怕?怒帝,你害怕什麽?”


    怒帝美眸微微抽搐了一下,從她的眼睛裏麵,閃過了無比的痛苦,而這個痛苦來自於記憶。


    雲中鶴道:“我哥哥敖玉是非常聰明的人,他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什麽?隻有他愛的人,才會讓他害怕。他最愛的人是誰,父親,母親,還有我,還有妹妹。但我們都不會變。我們在他麵前都是真實的,沒有隱藏的。另外一個他最愛的人,就是你。所以他害怕你,他害怕修煉到最高處的時候,要麵臨一個可怕的真相,那就是你。他內心深處隱隱知道答案,但是又不想去麵對,不想去思考明白。”


    “在幾十年前,我哥哥敖玉對你的身份應該有所懷疑,但是沒有想那麽多。但是大鹹魔皇統一天下之後,敖玉接觸的真相就多了起來,他如此聰明,所以本能地想到了最終真相,所以他放棄了繼續蛻變強大。而我東征之後,他立刻和我兄弟連心,背叛了大鹹魔國。他曾經說過,他軟弱了,而我是堅強的,所以我能夠麵對你。所以在幾年前,他內心就隱隱已經知道,你就是怒帝。”


    怒帝道:“那你果真能麵對我了嗎?你是大炎帝國皇帝,我是大鹹魔國怒帝,我是你最大的敵人,我是東方世界文明最大的敵人,我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的。”


    雲中鶴道:“你比井中月差遠了,她才是給我帶來的滅頂之災,你也隻是一般般。”


    我……日。


    這麽嚴肅的聊天,你還有心情飛車?


    怒帝對雲中鶴的調侃無動於衷。


    雲中鶴繼續道:“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你的祖父,天祚神皇。他口口聲聲說,他活著就是為了看戲,為了看最後的結果。他已經一敗塗地了,還有什麽勇氣活下去?他恨大鹹魔皇,他也恨我,不管我們哪一個獲勝,對他來說都是痛苦。所以隻有更加意外的結果,才會讓他充滿期待。而他畢竟是你的祖父,而且也經過了大鹹魔國的修煉和蛻變,所以他也知道了一些真相。之前我問過他無數次,他對這個真相都欲說還休。”


    還真是這樣的,每一次雲中鶴問天祚神皇,他的態度都很詭異,所以雲中鶴說,你確實知道了一些可怕而又詭異的真相。


    雲中鶴道:“天祚神皇恨我,所以內心無比期待,我發現你就是怒帝後,無比震驚,然後我們反目成仇,互相廝殺。甚至你直接殺了我,滅掉了大炎帝國。但是……當我救你出來之後,他看我的態度和反應,如此的平靜。讓他大失所望啊,他是我的敵人,所以也最了解我了。他知道我已經識破了你的身份,但是反應平淡,他充滿惡意的期待落空了,所以他也走了。”


    怒帝道:“看來,我隱藏得還是不夠。不但大鹹魔皇認出了我,連敖玉也知道了。”


    雲中鶴道:“那你和香香公主,究竟是什麽關係?”


    怒帝道:“一千多年前,我蛻變失敗,瀕臨死亡。夏宙來殺我,但他沒有殺我,而是把我救了出去,帶到了沙漠地下的金字塔,放入了冰玉棺材裏麵冰封起來,讓我的性命延長千年。”


    雲中鶴沙啞道:“他,他愛上你了?”


    怒帝道:“不是。”


    雲中鶴道:“那為什麽,他是秩序會的首領,他是要來殺你的,當時你毫無反抗之力,他為何沒有殺你。”


    怒帝道:“因為我告知了他真相,我的身份真相,這個世界的真相,所以他不但沒有殺我,反而救了我,將我放入了冰玉棺材,然後在沙漠邊上守護我幾十年。我冰封時間太長了,他年邁死了,又召了弟子,世世代代守護我。”


    雲中鶴道:“為什麽?有什麽理由,能夠讓他放棄一切來守護你?而且還收弟子,世世代代守護你?”


    怒帝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最高真相,你是想要知道我的身份,還是先要知道這個真相。”


    雲中鶴道:“我先知道你的身份,因為我首先是關心你,然後再關心所謂的真相。”


    撩妹,無處不在。


    怒帝道:“幾十年前,因為一場大型地震,使得我在的那個金字塔,也就是你陷害大贏皇帝的那座金字塔,露出了沙漠地麵,而且金字塔也遭到了破壞,裏麵的冰玉棺材失效了,無法再冰封我了。而我一旦蘇醒過來,活不過一個月。所以夏宙的第幾十代傳人,也就是我的守護者,無心和尚要想辦法救我。”


    無心和尚?


    曾經萬允皇帝的知己,而且帶著香香公主去迷迭穀治病的那個人?


    對,對,對。


    這個人一直都很神秘,而且萬允皇帝死了之後,這個人也就失蹤了。


    他竟然是夏宙的幾十代傳人,竟然是怒帝的守護者?


    怒帝繼續道:“這個時候,想要救活我隻有兩個辦法。一個辦法,就是讓我完成終極涅槃,但這是不可能的,沒有足夠的變異武士。另外一個辦法,就是靈魂奪舍。無心和尚找到了一個目標,大周帝國的香香公主,她有大鹹魔國的血脈,而且身體有巨大缺陷,已經命不久矣。所以他帶著六歲的香香公主去迷迭穀治病,其實是……讓我完成奪舍。我放棄了原本的身體,奪舍了香香,擁有了新的身體。”


    厄……


    雲中鶴沉默了良久,然後問道:“那你,原本是男還是女的?”


    他很小心翼翼問出了這個問題。


    怒帝道:“我本體的身份是……大炎帝國新宗皇帝的女兒,當年我也叫香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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