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這話一出,在場幾人麵色猛地一變。


    蠢貨啊!


    你現在應該抵死不認的,這樣就算你死了,但是你的兒子,你的家人還能活下去。


    而你一旦招供了,不但你要死,全家人都要跟著一起死了。


    但是這李氏就隻是一個普通女子而已,在如此恐懼之下,哪有不招供了。


    別說是李氏了,就算換成諸位看書的恩公,雖然英俊可愛,但遇到這種酷刑在前隻怕也是要慫的。


    她這一招供。


    調查團的年輕官員,還有被裂風城收買的官員紛紛鼓噪,一副義憤填膺。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好卑鄙的洗玉城啊,好卑鄙的莫氏家族啊,好卑鄙的秋水城啊。”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


    “我們連夜上書諸侯聯盟大會,一定要揭露秋水城和洗玉城的無恥陰謀。”


    見好就收,適可而止。


    現在雲中鶴扮演的是南周帝國的絕色貴族美少女,她的目標就是為了報複,她對無主之地的諸侯之爭不會有任何興趣的。


    “好了,現在真相大白了,你們無主之地這些諸侯們的齷齪我不敢興趣。”雲中鶴寒聲道:“我虛月夜隻在乎一件事情,剛才陷害寧清姐姐的人必須要死,剛才得罪我的人,也必須要死。”


    接著,他二話不說抽出一支匕首,對著乳母李氏心髒位置猛地刺入。


    這個中年女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直接一命嗚唿。


    然後,他拿著匕首來到那個黑衣女武士李敏的麵前。


    就是這個女人打暈雲中鶴,並且將他塞入了寧清的被窩之內。


    當然雲中鶴殺她不是為了報仇,而是避免夜長夢多,殺人滅口。


    現在她們都懵逼了,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但等到她們清醒之後,稟報給主人,那些老謀深算的人還是會得出一個結論。


    這個所謂南周帝國貴族千金就是雲傲天假扮的。


    那個這個結果再不可思議,再荒謬,隻要沒有別的解釋,那這就是真相。


    但雲中鶴還沒有來得及動手,便有幾名武士擋在她的麵前,阻止他殺黑衣女武士。


    “這位小姐,她不是寧清大人的奴仆,而是諸侯聯盟大會的護衛,就算要殺,也要稟報諸侯聯盟,不可以私自殺之的。”一名官員寒聲道。


    “夜夜殺不得,那我殺得嗎?”後麵忽然傳來了寡婦寧清的聲音。


    寡婦姐姐,你終於不裝昏睡了嗎?


    很顯然寧清也知道,不能留這個黑衣女武士活口。


    她直接從床上起來,拔出一支利劍,直接來到黑衣女武士麵前。


    “寧清大人,這不符合規矩。”一名官員阻攔道。


    寧清寒聲道:“規矩?那你們陷害我的時候,就有規矩了嗎?迴去之後,我便辭去諸侯聯盟大會的所有職務,什麽規矩不規矩的,我不在乎了。”


    然後,她手握利劍對準那個黑衣女武士的心髒部位,緩緩刺了進去。


    雲中鶴剛才殺李氏的時候,動作非常犀利,非常快。


    而現在寧清殺人,動作堅定而又緩慢。


    那個黑衣女武士顯得極其痛苦,鮮血不斷從口中湧出,卻發不出半個字,渾身顫抖著倒下。


    “現在所有人都滾出去。”寧清道:“明日一切照舊,正式公布秋水城和裂風城的戰爭報告。”


    …………


    一刻鍾後!


    寧清房間裏麵所有人都退得幹幹淨淨。


    “好手段啊,虛月夜小姐。”寧清寒聲道:“這一切都是你的詭計啊,僅僅一人便扭轉乾坤,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包括我在內。”


    寧清非常生氣。


    雲中鶴的這個舉動,不但羞辱了其他人,更加包括寧清在內。


    雲中鶴道:“周圍完全無人,您可以自由說話了。”


    寧清上上下下看了雲中鶴好一會兒,極度憤怒中完全不掩飾內心的驚駭。


    她對雲中鶴的身份,也僅僅隻是猜測而已。


    因為她也完全看不出破綻,眼前這人就是一個女子。


    “你究竟是不是雲傲天?”寧清問道。


    “是!”雲中鶴道。


    寧清道:“給你半個時辰,恢複真麵目給我看,這裏麵還有一個小房間。”


    …………


    半個時辰後。


    恢複了真麵目的雲中鶴出現在寧清的麵前,他沒有帶男裝,但寧清偏好中性打扮,有幾件男子袍服。


    然後……寧清再一次看呆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這雲傲天會俊美到這個地步?


    難怪他扮成女人會如此美麗。


    這張麵孔,實在是妖孽啊。


    有些男人俊美到一定級別的時候,就會雌雄莫辨。


    說的就是雲中鶴這種人。


    這簡直是藍顏禍水啊。


    甚至寧清的心髒狠狠跳動了幾下,唿吸都微微有點急促。


    如果純粹是一個頂級美男子出現在她麵前,還不會與這麽大的觸動。


    但這個人之前的形象是一個又老又醜的乞丐啊。


    不僅如此,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和寧清在一個被窩。


    寧清是被迫成為天煞孤星的,她又不是天生冷淡。所以麵對雲中鶴這樣的妖孽美男子,實在是內心狂跳。


    “虧得井中月舍得派你出來執行這麽肮髒下賤的任務。”寧清冷道。


    雲中鶴道:“術業有專攻,我本就是肮髒下賤之人。”


    寡婦寧清款款坐下,道:“雲傲天,你現在很得意吧,僅僅一個人就扭轉乾坤了。你覺得已經大功告成了是嗎?”


    她目光寒冷,聲音憤怒。


    “但是雲傲天,你覺得我真的會修改這份報告嗎?”寧清冷道:“那我告訴你,就算你再奸詐,就算你手段再高超也沒有用,我依舊一字不改。在我的報告中,戰爭的責任依舊在裂風城頭上,我依舊會建議諸侯聯盟大會製裁封鎖裂風穀,你的任務依舊失敗了。”


    雲中鶴沒有說話,而是來到寧清的身後,輕輕揉捏她的肩部和頸部,為她按摩。


    “別碰我,把你髒手移開。”寧清厲聲道。


    雲中鶴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按摩她的太陽穴。頓時寡婦寧清的唿吸更加急促了,脖子都完全通紅。


    “為什麽?為什麽”寧清忽然怒道:“為何我身邊的人都要背叛我,為何所有人都要算計我?包括你這個肮髒的東西。”


    雲中鶴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利益,當然就有背叛。有些時候,所謂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足。”


    寧清道:“難道就沒有真正的高尚和忠誠嗎?”


    雲中鶴道:“有啊,真正的高尚者,身邊會簇擁一批真正的忠誠者,他們有共同的信仰和追求,不會被利益所動。但……你不是真正的高尚者,你隻是被迫高尚。”


    這句話,直接說到了寧清的心中去了。


    是啊,她不是真正的高尚。


    寧清很聰明,是一個傳奇才女,她很愛虛名的。


    否則,她也不會冒險去南周帝國參加科舉。


    兩次丈夫橫死,使得她背負了天煞孤星的名聲,成為了一個災星。


    她能怎麽辦?


    當然需要用高尚的名聲來洗刷。


    所以她才去救助無家可歸者,才去辦學堂。


    她不是真正的高尚者。


    所以她才會近乎變態地在乎自己的名聲。


    不是真正的高尚者,就吸引不來純粹的忠誠者,當然就會被利益吸引走。


    “那我這一生做的一切難道就沒有價值嗎?我就是一個虛偽的女人嗎?”寧清問道。


    “不,你依舊很偉大,瑕疵的偉大才是真偉大。完美的偉大,讓人畏懼。”雲中鶴道:“當我們看到一個完美的偉大之人,應該充滿恐懼,因為這個人很可能要毀滅世界了。”


    接著,雲中鶴又道:“所謂偉大,所謂高尚,終究是論跡不論新心。”


    寧清道:“傲天,那你會背叛井中月嗎?有多大的利益,能夠讓你背叛井中月?”


    雲中鶴道:“多大的利益都不可能。”


    寧清道:“你就那麽高尚,那麽忠誠嗎?”


    雲中鶴道:“不,因為我是一個瘋子。我不在乎任何利益,我隨心所欲。”


    寧清沉默了片刻緩緩道:“雲傲天,我還是決定不修改這份報告,我還是要讓裂風城麵臨滅頂之災,我還是要讓你完不成任務,讓你迴去之後,被井中月處死。”


    雲中鶴沉默。


    寧清道:“沒錯,我極度痛恨秋水城,極度痛恨洗玉城的莫氏家族。因為他們要毀掉我的名聲,而我除了名聲已經一無所有。我對他們恨之入骨,但是我對你更加恨之入骨,因為你對我的傷害更大。”


    “你走吧,你失敗了。”寧清揮手道:“別逼著我派人將你扔出去。”


    雲中鶴沒有說話。


    寧清道:“你不威脅我嗎?隻要你用男兒之身離開這裏,我的名聲就毀了,我們就同歸於盡了,你這一招應該很有效的,你應該這樣逼我的。”


    雲中鶴道:“那樣你會死的。”


    然後雲中鶴重新坐在鏡子麵前,把自己打扮成為絕色美人。


    打扮完了之後。


    他再一次用二十七號鬼娘上身的女子聲音道:“寧清姐姐,我走了,再見呀!”


    沒有任何哀求。


    沒有任何勸說。


    更沒有輕薄,擁抱,強行親吻之類。


    哪怕他走出這扇門,就意味著任務徹底失敗了。意味著裂風城會再一次被製裁,意味著他在井中月麵前第一次重大任務就麵臨失敗。


    寧清的嬌軀開始微微顫抖,望著雲中鶴的背影。


    走到一半,雲中鶴腳步停了下來。


    寧清冷笑。


    你雲傲天休想在我麵前演戲,休要演什麽欲擒故縱,還是要返迴來求我嗎?


    雲中鶴攤開筆墨紙硯,緩緩道:“上次你不是說,讓我用瑟寫一首詩嗎?當時心中已有了千古絕唱,但因為負氣,所以不願意寫出來。現在我走了,以後再也不會見麵了,這首詩送給你。”


    然後,眼中和揮毫潑墨,寫下了一首千年不遇級別的經典名詩。


    真正的空前絕後。


    《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這個世界的典籍和中國曆史戰國之前相同,所以莊子和古蜀望帝杜宇的典故可通用)


    寫完了這首詩,雲中鶴頭也不迴地走了。


    寧清走過來,看了這首詩一眼。


    瞬間……


    她的整個嬌軀仿佛被雷擊中了一般,完全不能動彈。


    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全身的酥麻和顫栗。


    這首千年不遇的核彈級名詩,直接把她轟得魂飛魄散。


    她猛地狂奔幾步,從背後摟住雲中鶴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後背柔聲顫抖道:“別走,別走,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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