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陣一場混亂之中,無當聖母悄然離去,卻是並未迴金鼇島去。


    說起來,無當聖母雖是通天得意門徒,但是在截教門下並不起眼,也不顯得出眾,甚至於是十分低調的一個人。不過這無當聖母也是性子堅定執拗的人,雖然低調,但是卻是有著大慧根。


    此次封神之劫,對於截教門下眾仙的作為,無當聖母並沒有發表過任何的看法,然而她心中卻是複雜的。


    她以為,作為仙神之輩,她能看透世間之事。可是真正去看了,卻是會發現世間的事,太過複雜,豈是真的那般容易看透的呢?


    雙目微閉,飛在九天之上,聽著耳邊唿嘯的風聲,迴響著萬仙陣內群仙混戰的情景,無當聖母不禁心中一陣激蕩,萬千滋味湧上心頭。這一切的爭鬥,到底所為何?仙神之輩,難道也如市井之民一般,那麽在乎得失計較嗎?


    隱約間,無當聖母似乎感覺到了那冥冥中自己的使命,自己真正的道。


    既然在萬仙陣內選擇了離開,無當聖母便隻當自己離開了截教。她的心,是孤傲的,堅定的。她深深的明白,自己並不是畏死,而是覺得在截教過往的修道生活並非自己真正想要的追求,並不是自己真正追求的道。通天恩師,請恕無當不孝,以後空難侍奉與膝下。


    不覺間,心血來潮般的無當聖母,便是飄飄然落在了一座山上。看著滿山的幽靜蒼翠。無當聖母不由一時間癡了,邁步緩緩的向著山上而行。


    此時的洪荒,少有人在意這座山。而在後世。卻是幾乎無人不知這驪山。真正讓這座山聞名於世的,便是這裏乃是驪山老母的仙居之地。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且說薑尚領眾門徒迴潼關來見武王,武王笑道:“相父今日迴來,兵士俱齊,可速進兵,早會諸侯。孤之幸也。”


    薑尚慰問了武王的身體,旋即便是傳令起兵往臨潼關來,隻八十裏。轉眼間已來至關下,安下行營。


    且說臨潼關守將歐陽淳聞報,與副將卞金龍、桂天祿、公孫鐸共議道:“今薑尚兵來,隻得一關焉能阻當周兵?”


    眾將不由議論開口道“主將明日與周兵見一陣。如勝。則以勝而退周兵,如不勝,然後堅守,修表往朝歌去告急,待援兵協守,此為上策。”


    歐陽淳不由點頭道:“眾將軍之言是也。”


    次日,薑尚升帳傳下令去:“誰去取臨潼關走一遭?”


    旁有黃飛虎道:“末將願往。”


    薑尚許之。黃飛虎領本部人馬,一聲炮響。至關下搦戰,報馬報入帥府:“啟主帥!有周將搦戰。”


    歐陽淳問道:“誰去走一遭?”


    隻見先行官卞金龍領命出關。來見黃飛虎大唿道:“來將何名?”


    黃飛虎道:“吾乃武成王黃飛虎是也。”


    卞金龍一聽大罵:“反賊!不思報國,反助叛逆,吾乃臨潼開先行卞金龍是也。”


    黃飛虎大怒,縱馬搖槍,飛來直取;卞金龍手中斧急架忙迎,牛馬相交,斧槍並畢,


    戰未及三十迴合,黃飛虎賣個破綻,吼一聲將卞金龍刺下馬來,梟了首級,掌鼓迴營,來見薑元帥。薑尚大喜,上了黃飛虎功績不表。


    且說報馬報入帥府,歐陽淳大驚。隻見卞金龍家將報入本府,卞金龍妻子胥氏聞說,放聲大哭,驚動後園長子卞吉,卞吉問左右:“母親為何啼哭?”


    左右把先行陣亡事說了一遍,卞吉怒發衝冠,遂換了披掛,來見母親道:“母親不需啼哭,待兒為父報仇。”


    胥氏隻是啼哭,也不管卞吉的事,卞吉上馬至帥府,左右報入殿庭:“啟元帥!卞先行長子聽令。”


    歐陽淳命令來,卞吉上殿行禮畢,含淚啟道:“末將父死何人之手?”


    歐陽淳輕歎道:“尊翁不幸,被黃飛虎反賊槍挑下馬,喪了性命。”


    卞吉不由咬牙道:“今日天晚,明日食仇人為父泄恨。”


    卞吉迴至家中,令家將扛抬一個紅櫃,遂令軍出關,卞吉領軍士至關外,豎立一根大杵,將紅櫃打開,提出一根幡掛將起來,懸於空中,有四五丈高,好利害。怎見得?有詩為證:“萬骨攢成世罕知,開天辟地最為奇;周王不是多洪福,百萬雄師此處危。”


    話說當日卞吉將幡杵豎起,一馬徑直至周營轅門前搦戰,哨馬報人中軍:“啟元帥!關內有將請戰。”


    薑尚乃問:“誰人出馬?”


    隻見南宮適領命出營,見一員小將生的麵貌兇惡,手持方天畫戟大唿道:“來者何人?”


    南宮適不由笑道:“似你這等黃口孺子,定然不認得我。我是西岐大將南宮。”


    卞吉喝道:“且饒你一死,迴去隻叫黃飛虎出來。他殺我父,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拿你這將生替死之輩。”


    南宮適聽罷大怒,縱馬舞刀,直取卞吉。卞吉手中戟急架忙迎,二馬相交,刀戟並舉,二將大戰,正是棋逢對手,將遇作家。卞吉與南宮適戰有二三十合,卞吉撥馬便走;南宮適從後趕來,卞吉先往幡下過去,南宮適不知詳細,也往幡下來,隻見馬到幡前,早已連人帶馬跌倒。


    南宮適不省人事,被左右守幡軍士,將南宮適繩才索綁,拿出幡下來。南宮適方睜開二目,乃知墮入他左道之術。


    卞吉進關來見歐陽淳,把拿了南宮適的話,說了一遍。歐陽淳命左右推來至殿前,南宮適站立不跪,歐陽淳罵道:“反國逆賊!今已被擒。倘敢抗禮?”


    歐陽淳轉而乃命:“速斬首號令!”


    旁有公孫鐸道:“主將在上,目今奸奸當道,言我等守關將士。俱是假言征戰,冒破錢糧,賄買功績,凡有邊報,一概不準,倘將齎本人役斬了。依末將愚見,不若將南宮適監候。待捉獲渠魁,解往朝歌,以塞奸佞之口。庶知邊關非冒破之名。不知主將意下若何?”


    歐陽淳不禁沉吟點頭道:“將軍之言正合吾意。”


    轉而歐陽淳遂將南宮送在監中不表。


    且說薑尚聞報南宮適被擒,心中大驚,悶坐軍中。


    次日卞吉又來搦戰,坐名要黃飛虎。黃飛虎帶黃明、周紀出營來見。卞吉飛馬過來大唿道:“來將何人?”


    黃飛虎道:“吾乃武成王黃飛虎是也。”


    卞吉聞言大怒罵道:“反國逆賊!擅殺我父。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拿你碎屍萬段,以泄吾恨。”


    話未畢,卞吉便是展戟來刺,黃飛虎急撥槍來迎,戰有三十迴合,卞吉詐敗,竟往幡下去了。黃飛虎不知,也趕至幡下。亦如南宮適一樣被擒。黃明大怒,搖斧趕來欲救黃飛虎。不知至幡下也跌翻在地,也被擒了。


    卞吉連擒二將,進關來報功,急欲將黃飛虎斬首,以報父仇。歐陽淳道:“小將軍!雖要報父之仇,理宜斬首。隻他是起禍渠魁,正當獻上朝廷正法,一則以泄尊翁之恨,一則以顯小將軍之功,恩怨兩伸,豈不為美?且將他監侯。”


    卞吉不得已,隻得含淚而退。


    且說周紀見黃明又失利,不敢向前,隻得敗進營來見薑尚。薑尚聞黃飛虎被擒大驚,問周紀道:“他如何擒去?”


    周紀忙道:“他於關外立有一幡,俱是人骨頭穿成,高有數丈,他允自敗走,竟從幡下過去。若是趕他的,亦從幡下便連人帶馬倒了。黃明去救武成王,也被擒去。”


    薑尚大驚,此又是左道之術,暗道:待吾明日親自臨陣,便知端的。


    次日,薑尚與眾門人俱出營來,看見此幡懸於空中,有千條黑氣,萬道寒煙。哪吒等仔細定睛看那白骨上,俱有朱砂符印,不由忙對薑尚言道:“師叔!可曾見上麵符印嗎?”


    薑尚點頭道:“吾已見了。此正是左道之術,你等今後交戰,隻要不往他幡下過便是了。”


    隻見報馬報入關內,歐陽淳也親自出關來會薑尚。歐陽淳不往幡下過,往旁邊走來。


    薑尚看見歐陽淳轉將出來,乃對門人道:“你看主將也不從此過。”


    眾將點頭會意,薑尚迎上前來問道:“來將莫非守關主將嗎?”


    歐陽淳點頭道:“然也。”


    薑尚道:“將軍何不知天命耶?五關隻此一城,倘敢抗拒天兵哉?”


    歐陽淳大怒,迴顧卞吉道:“與吾擒此叛逆。”


    卞吉催開馬,搖手中戟飛奔過來,旁有雷震子大唿道:“賊將慢來,有我在此!”


    雷震子展開兩翅,舉棍打來,卞吉見雷震子兇悍,知是異人,未及迴合,就往幡下敗走。雷震子自忖此幡既是妖術,不若先打碎此,再殺卞吉未遲。雷震子把二翅飛起,望幡上一棍打來;不知此幡周園有一股妖氣迷住,撞著他就是昏迷。雷震子一棍打來,竟被妖氣撞著,便翻下地來,不省人事。兩邊守幡家將,把雷震子捆綁起來。


    這壁廂韋護大怒,急祭起降魔杵來打此,此杵雖能壓鎮邪魔外道之人,不知打不得此,隻見那杵竟落幡下。正是:休言韋護降魔杵,怎敵幽魂白骨幡。


    話說韋護見此杵竟落於幡下,不覺大驚,眾門人俱麵麵相覷。隻見卞吉複至軍前大唿


    道:“薑尚!可早早下馬歸降,免你一死!”


    哪吒聽得大怒,登開風火輪,現出三頭八臂大喝道:“匹夫慢來!”


    哪吒搖火尖槍飛來直取,卞吉見哪吒如此形狀,先自吃了一驚,未及數合,被哪吒一乾坤圈,把卞吉幾乎打下馬來,迴身敗進關去了。


    薑尚後有李靖,催馬搖戟來戰歐陽淳,旁有桂天祿舞手中刀,抵住了李靖。未及數合,被李靖一戟刺於馬下。


    歐陽淳大怒,搖手中斧來戰李靖。薑尚命左右擂鼓助戰。隻見陣後衝出辛甲、辛免、四賢毛公遂,無數周將,把歐陽淳圍在當中,又有周紀,龍環,吳謙,三將也來助戰。把歐陽淳殺得隻有招架之功,更無還手之力。


    話說歐陽淳被一幹周將,圍在中間。隻殺得盔甲歪斜,汗流浹背,自料抵當不住,把馬跳出圈子。敗進關中去了。緊閉不出。


    薑尚在轅門,又見折了雷震子,心下十分不樂


    且說歐陽淳敗進關來,忙升殿坐下,見卞吉被打,吩咐他且迴府調養;一麵把雷震子且送下監中,修告急文書,往朝歌來。差官在路上。正是春盡夏初時節,怎見得一路上好光景?有詩為證:


    “清和天氣爽。池沼芰荷生;梅逐雨餘熟,麥隨風景成。草隨花落處,鶯老柳枝輕;江燕攜難習,山難哺子鳴。鬥南當日永,萬物顯光明。”


    話說差官在路,不分曉夜,不一日進了朝歌,在館驛安歇。


    次日,將本齎進牛門,至文書房投遞。那日是中大夫惡來看本,差官將本呈上,惡來接過手,正看那本,隻見微子啟來至;惡來將歐陽淳的本遞興微子啟看,微子啟大驚道:“薑尚兵至臨潼關,敵兵已臨咫尺之地,天子尚高臥不知,奈何!奈何!”


    微子啟遂抱本往內庭見駕。紂王正在鹿台,與玉妃飲宴,當駕官啟奏:“有微子啟侯旨。”


    紂王略微皺眉,轉而還是道:“宣來。”


    微子啟至三上,見禮畢,紂王乃問:“王兄有何奏章?”


    微子啟奏道:“薑尚造反,自立姬發,興兵作叛,糾合諸侯,妄生禍亂,侵占疆土,五關已得四關,大兵見屯臨潼關外,損兵殺將,大肆狂暴,真疊卵之危,其禍不小。


    守關主將,具疏告急,乞陛下以社稷為重,日親政事,速賜施行,不勝幸甚。”


    微子啟將表呈上,紂王接表,看罷大驚道:“不意薑尚作難肆橫,竟克孤王之四關也。今不早治,是養虎成患也。”


    紂王遂傳旨:“上殿。”


    左右當駕官,施設龍車鳳輦:“請陛下發駕。”


    隻見警蹕傳唿,天子禦駕,早至金鑾寶殿;掌殿官與金吾大將,忙將鍾鼓齊嗚,百官端肅而進,不覺威儀一新。隻因紂王有經年,未曾臨朝,今一旦登殿,人心鼓舞如此。怎見得?有讚為證:


    煙籠鳳閣,香靄龍樓;光搖月動,雲拂翠華流。侍臣燈,宮女扇,雙雙映彩,孔雀屏,麒麟殿,處處光浮;淨鞭三下響,衣冠拜冕旒。金草紫綬垂天象,管取江山萬萬秋。


    話說紂王設朝,百官無不慶幸。朝賀畢,紂王乃道:“薑尚肆橫,以下淩上,侵犯關隘,已壞孤王四關,加今屯兵於臨潼關下,若不大奮朝綱,以懲其侮,國法安在?眾卿有何策可退周兵?”


    言未畢,左班中閃出一位上大夫李通,出班啟奏道:“臣聞君為元首,臣為股肱,陛


    下平昔不以國事為重,聽讒遠忠,荒淫酒色,屏棄政事,以致天愁民怨,萬姓不保,天下思亂,四海分崩,陛下今日臨軒,事已晚矣。況今朝歌,豈無智能之士,賢俊之人?隻因陛下平日不以忠良為重,故今日亦不以陛下為重耳。即今東有薑文煥,遊魂關晝夜毋寧;南有鄂順,三山關攻打甚急;北有崇黑虎,陳塘關旦夕將危;西有姬發,兵叩臨潼關,指日可破。真如大廈將傾,一木焉能支得?臣今不避斧鉞之誅;直言冒瀆天聽,乞速加整飭,以救危亡;如不以臣言為謬,臣舉保二臣,可先去臨潼關,阻住周兵,再為商議。願陛下日修德政,去讒遠佞,諫行言聽,庶可稍挽天意,猶不失成場之脈耳。”


    紂王強忍著不耐皺眉道:“卿保舉何人?”


    李通道:“臣觀眾臣之內,止有鄧昆、芮吉素有忠良之心,輔國不二,若得此二臣前去,可保毋庶也。”


    紂王準奏,隨即宣鄧昆、芮吉二人上殿。不一時宣至岩前,朝賀畢,紂王乃道:“今有上大夫李通,奏卿忠心為國,特舉卿二人前去臨潼關協守,孤加爾黃鉞白旄,得專閫外。卿當盡心竭力,務在必退周兵,以擒罪首,卿功在社稷,孤豈惜茅土以報卿哉,當領孤命。”


    鄧昆、芮吉叩首道:“臣敢不竭駑駘之力,以報陛下知遇之恩也。”


    紂王傳旨:“賜二卿箸,以見朕寵榮至意。”


    二臣叩頭謝恩下殿,須臾左右鋪上筵席,百官與二侯把盞。微子、箕子二位殿下,也奉酒與二侯,哽咽言道:“二位將軍!社稷安危,在此一行,全仗將軍,扶持國難,則國家幸甚。”


    二侯當即忙道:“殿下放心,臣平日之忠肝義膽,正報國恩於今日也。豈敢有負皇上委托之隆,眾大夫保舉之恩也?”


    酒畢,二人謝過二位殿下與眾官。


    次日起兵,二人率軍離了朝歌,徑直往孟津,渡黃河而來,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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