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倫傷痕痊愈,遂忙拜謝呂嶽。呂嶽不由笑道:“你我有緣,你既忠心,我也欲助成湯會會那闡教,助你成功便了。”


    呂嶽與帳中靜坐,不語三日。


    蘇侯不禁暗歎:“正要行計,又被道人所阻,深為可恨!”


    且說鄭倫見呂嶽不出去見陣,上帳啟道:“仙長既為成湯,鄭倫聽候法旨,不知何時可見陣會會薑子牙。”


    呂嶽遂道:“吾有四位門人未曾來至,但他們一來,定幫你克了西岐,助你成功。”


    又過數日,來了四位道人,至轅門,問左右道:“裏邊可有一呂道長麽?煩為通報:有四門人來見。”


    軍政官報入中軍:“啟老爺:有四位道人要見老爺”


    呂嶽不由笑道:“是吾門人來也。”


    呂嶽遂著鄭倫出轅門來請。鄭倫至轅門,見四道者臉分青、黃、赤、黑,或挽抓髻,或戴道巾,或似陀頭,穿青、紅、黃、皁,身俱長一丈六七尺,行如虎狼,眼露睛光,甚是兇惡。鄭倫忙上前施禮道:“四位道兄,請了。”


    四位道人也不謙讓,逕至帳前,見呂道人行禮畢,口稱:“老師。”


    看著兩邊而立的四位門下,呂嶽不由問道:“為何來遲?”


    內有一穿青衣者答道:“因攻伐之物未曾製完,故此來遲。”


    呂嶽謂四門人道:“這鄭倫乃造化門下度厄真人弟子,過來見過。”


    鄭倫又與四人見禮畢,轉而對呂嶽欠身請問道:“不知四位道兄高姓大名?”


    呂嶽用手指著一位位道人道:“此位姓周。名信:此位姓李,名奇;此位姓朱。名天麟;此位姓楊,名文輝。”


    鄭倫也通了名姓,遂治酒管待,飲至二鼓方散。


    次日,蘇侯升帳,又見來了四位道者。心下十分不悅,懊惱在心。


    呂嶽看向四位弟子:“今日你四人誰往西岐走一遭?”


    內有一道者道:“弟子願往。”


    呂嶽點頭許之。那道人抖搜精神,自恃胸中道術,出營步行,來會西岐。


    話說周信提劍來城下請戰。報入相府:“有一道人請戰。”


    薑尚聞知,想連日未曾會戰,不禁暗道:“今日竟有道人。此來必定又是異人。”


    隨即薑尚便問眾將:“誰去走一遭?”


    金吒欠身而言道:“弟子願往。”


    薑尚點頭許之。金吒出城,偶見一個道者。生的十分兇惡。怎見得,有詩為證:發似硃砂臉帶綠,獠牙上下金精目。道袍青色勢猙獰,足下麻鞋雲霧簇。手提寶劍電光生,胸藏妙訣神鬼哭。行瘟使者降西岐,正是東方甲乙木。


    話說金吒問道:“道者何人?”


    周信答曰:“吾乃九龍島煉氣士周信是也;聞爾等仗昆侖之術,欺滅吾截教,情殊可恨!今日下山。定然與你等見一高下,以定雌雄。”


    周信說完便綽步執劍來取。金吒用劍急架相還。未及數合,周信抽身便走。金吒隨即趕來。周信揭開袍服,取出一磬。轉身對金吒連敲三四下。金吒把頭搖了兩搖,霎時麵如金紙,敗迴相府聲喚,隻叫:“頭疼殺我!”


    薑尚問其詳細,金吒把趕周信事說了一遍,薑尚頓時皺眉不語。


    金吒在相府,晝夜叫苦,著實是急壞了木吒與哪吒。


    且說次日,又報進相府:“又有一道人請戰。”


    薑尚不由問左右:“誰去見陣走一遭?”


    木吒一聽頓時忙上前請命:“弟子願往。”


    木吒出城,見一道人,挽雙抓髻,穿淡黃服,麵如滿月,三柳長髯。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麵如滿月眼如珠,淡黃袍服繡花禽。絲絛上下飄瑞彩,腹內玄機海樣深。五行道術般般會,灑豆成兵件件精。兌地行瘟號使者,正屬西方庚辛金。


    話說木吒陣前見對麵道者,不由大喝道:“你是何人,敢將左道邪術困吾兄長,使他頭疼?想就是你了!”


    李奇則是搖頭道:“非也。那是吾道兄周信。吾乃呂祖門人李奇是也。”


    木吒大怒:“都是一班左道邪黨!”


    說話間,木吒便是輕移大步,執劍當空來取李奇。李奇手中劍劈麵交還。二人步戰之間,劍分上下,要賭雌雄:一個是肉身成聖的木吒,施威仗勇;一個是瘟部內有名的惡煞,展開兇光。往來未及五七迴合,李奇便走。木吒隨後趕來。二人步行,趕不上一射之地,李奇取出一幡,拿在手中,對木吒連搖數搖。木吒打了一個寒噤,不去追趕。李奇也全然不理,徑進大營去了。


    且說木吒一會兒麵如白紙,渾身上如火燎,心中似油煎,解開袍服,赤身來見子牙,隻叫:“不好了!”


    薑尚大驚,急問:“怎的這等迴來?”


    木吒跌倒在地,口噴白沫,身似炭火,已是無法迴應。薑尚命扶往後房,轉而問掠陣官:“木吒如何這樣迴來?”


    掠陣官把木吒追趕,搖幡之事說了一遍。薑尚不禁心中焦慮:“此又是左道之術!”


    且說李奇進營,迴見呂嶽。道人問道:“今日會何人?”


    李奇笑道:“今日會木吒,弟子用法幡一展,無不響應,因此得勝,迴見尊師。”


    呂嶽大悅,心中樂甚,乃作一歌,歌曰:“不負玄門訣,工夫修煉來。爐中分好歹,火內辨三才。陰陽定左右,符印最奇哉。仙人逢此術,難免殺身災。”


    呂嶽作罷歌,鄭倫在旁,口稱:“仙長,二日成功,未見擒人捉將;方才聞老師作歌最奇,甚是歡樂,其中必有妙用。請示其詳。”


    呂嶽遂笑道:“你不知吾門人所用之物俱有玄功,隻略展動了。他自然絕命,何勞持刀用劍殺他。”


    鄭倫聽說,讚歎不已。


    次日,呂嶽令朱天麟:“今日你去走一遭,也是你下山一場。”


    朱天麟領法旨,提劍至城下。大唿道:“著西岐能者會吾!”


    有探事的報入相府。薑尚雙眉不展,問左右道:“誰去走一遭?”


    哪吒正欲請命,雷震子已是當先道:“弟子願去。”


    薑尚許之。雷震子出城,見一道人生的兇惡。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巾上斜飄百合纓,麵如紫棗眼如鈴。身穿紅服如噴火。足下麻鞋似水晶。絲絛結就陰陽扣,寶劍揮開神鬼驚。行瘟部內居離位。正按南方火丙丁。


    話說雷震子大唿道:“來的妖人,仗何邪術,敢困吾二位道兄也!”


    朱天麟笑道:“你自恃猙獰古怪,發此大言,誰來怕你。諒你也不知我是誰,吾乃九龍島朱天麟的便是。你通名來,也是我會你一番。”


    雷震子笑道:“諒爾不過一草芥之夫,焉能有甚道術。”


    雷震子把風雷翅分開。飛起空中,使起黃金棍,劈頭就打。朱天麟手中劍急架相還。二人相交,未及數合。大抵雷震子在空中使開黃金棍,往下打將來,朱天麟如何招架得住,隻得就走。雷震子方才要趕,朱天麟將劍往雷震子一指,雷震子在空中不敢怠慢,見狀身上頓時雷光閃爍,發出‘嗤嗤’之聲,但很快便是仍駕不住風雷二翅,響一聲落將下來,便往西岐城內跳將進來,慌忙走至相府。


    薑尚一見走來之勢不好,忙起身出席,急問雷震子道:“你為何如此?”


    “好生厲..害..”雷震子一言未畢,隻是把頭搖,一交跌倒在地。


    薑尚仔細定睛,看不出他蹊蹺原故,心中十分不樂,命抬進後堂調息。


    且說朱天麟迴見呂嶽,言如法治雷震子,無不應聲而倒。呂道人自是大悅。


    次日,又著楊文輝來城下請戰。左右報入相府:“今日又是一位道人搦戰。”


    薑尚聞報,心下躊躕:“一日換一個道者,莫非又是十絕陣之故事?”


    薑尚心中疑惑間,隻見龍須虎要去見陣。薑尚猶豫下,還是點頭許之。龍須虎出城,見一道人麵如紫草,發似鋼針,頭戴魚尾金冠,身穿皁服,飛步而來。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頂上金冠排魚尾,麵如紫草眼光煒。絲絛彩結扣連環,寶劍砍開天地髓。草履斜登寒霧生,胸藏秘訣多文斐。封神台上有他名,正按坎宮壬癸水。


    話說龍須虎見道人,大唿道:“來者何人?”


    楊文輝一見大驚,看龍須虎形相古怪稀奇,問道:“通個名來。”


    龍須虎道:“吾乃薑子牙門人龍須虎是也。”


    “薑子牙?他有何微末道行,能教得厲害徒兒?”楊文輝冷笑一聲,仗劍來取。龍須虎發手有石,隻管打將下來。楊文輝不敢久戰,掩一劍便走。龍須虎隨後趕來。楊光輝取出一條鞭,對著龍須虎一頓轉。龍須虎忽的跳將迴去,發著石頭,盡行力氣打進西岐,直打到相府,又打上銀安殿來。


    薑尚見狀不由驚怒的忙著兩邊軍將:“快與吾拿下去!”


    眾將官用鉤連槍鉤倒在地,捆將起來。龍須虎口中噴出白沫,朝著天,睜著眼,隻不作聲。薑尚暗歎一聲,無計可施,不知就理。


    原來這個是瘟部中四個行瘟使者,頭一位周信按東方使者,用的磬名曰:“頭疼磬”;第二位李奇按西方使者,用的幡名曰“發躁幡”;第三位朱天麟按南方使者,用的劍名曰“昏迷劍”;第四位楊方輝按北方使者,用的鞭名曰:“散癀鞭”;故此瘟部之內先著四個行瘟使者,先會門人,此乃薑尚一災又至至。薑尚哪裏知道?


    且說薑尚正在府中,謂楊戩道:“天尊言三十六路伐西岐,算將來有三十路矣。今又逢此道者,把吾四個門人困住,聲叫痛苦,使我心下不忍,如何是好?將奈之何?”


    正議間,忽門旗官報道:“有一三隻眼道人請丞相答話。”


    哪吒、楊戩不由道:“今連戰五日。一日換一個,不知他營中有多少截教門人?師叔會他。便知端的。”


    薑尚遂點頭傳令:“擺隊伍出城。”


    炮聲響亮,兩扇門開,左右列興周滅紂英雄,前後立玉虛造化門下。且說呂嶽見薑尚出城,兵勢嚴整,果然比別人不同。正是:果然紀律分嚴整。不亞當年風後強。


    話說薑尚見黃幡腳下有一道人,穿大紅袍服,麵如藍靛,發似硃砂,三目圓睜,騎金眼駝,手提寶劍。大唿道:“來者可是薑子牙麽?”


    “然也!”微微點頭的薑尚便是轉而問道:“道兄是那座名山?何處仙府?今往西岐屢敗吾門下,道兄何所見而為?今紂主無道。周室興仁,天下共見;從來人心歸順真主,道兄何必強為!常言‘順天者存,逆天者亡’。今我周鳳鳴岐山,英雄間出,似不卜可知。道兄又何得逆天而行其己意哉。況道兄在道門久煉,豈不知‘封神榜’乃聖人所主,非吾一己之私。今我奉造化符命。扶助真主,不過完天地之劫數,成氣運之遷移。今道兄既屢得勝,不過一時僥幸成功。若是劫數來臨,自有破你之術者。道兄不得恃強,無貽伊戚。”


    呂嶽道:“吾乃九龍島煉氣之士,名為呂嶽。隻因你等恃闡教門人,侮我截教,吾故令四個門人略略使你知道。今日特來會你一會,共決雌雄。隻是你死日甚近,幸無追悔!你聽我道來:截教門中我最先,玄中妙訣許多言。五行道術尋常事,駕霧騰雲隻等閑。腹內離龍並坎虎,捉來一處自熬煎。煉就純陽乾健體,九轉還丹把壽延。八極神遊真自在,逍遙任意大羅天。今日降臨西岐地,早早投戈免罪愆。”


    呂嶽道罷,薑尚不由笑道:“據道兄所談,不過如峨嵋山趙公明,三仙島雲霄、瓊霄、碧霄之道,一旦俱成畫餅,料道兄此來,不過自取殺身之禍耳。”


    呂嶽大怒,罵道:“薑尚,你有何能,敢發如此惡言?”


    說著,呂嶽便縱開金眼駝,執手中劍,飛來直取。薑尚劍急架忙迎。楊戩在旁,縱馬搖刀飛來,大唿道:“師叔,弟子來也!”


    楊戩不分好歹,照呂嶽頂上剁來。呂嶽手中劍架刀融劍。哪吒登開風火輪,使開火尖槍,衝殺過來。黃天化在旗門腳下,忍不住心頭火起:“雖然是蘇侯放歸吾父子,難道我不如他們?隻要成功,顧不得了!”


    黃天化也是催開玉麒麟,殺將過來,把呂嶽圍在當中。


    且言旗門下鄭倫看見黃天化殺將過來,“呀”的一聲,幾乎墜於獸下,長籲歎道:“誰知我為紂王擒將立功,元來主將有意歸周,反將黃家父子放迴去了。”


    鄭倫自思:“這番捉住,即時打死,絕其他念。”


    旋即鄭倫便是急催開金睛獸,大唿“黃天化”道:“吾來也!”


    黃天化見了仇人,撥轉麒麟,雙錘並起,力戰鄭倫。哪吒見黃天化敵住了鄭倫,恐怕有失,忙登迴風火輪,把槍劈心就刺鄭倫,大叫道:“兄長,你去拿呂嶽,吾來殺此匹夫!”


    鄭倫曾被哪吒乾坤圈打過一次,大抵心下十分怯他,縱戰俱是不濟,先是留心著意,防哪吒動手。


    且說子牙見楊戩使刀敵住呂嶽,又見黃天化助力,土行孫也提賓鐵棍滾將進來。鄧嬋玉在轅門下看戰。


    呂嶽見周將有增,隨將身手搖動,三百六十骨節,霎時現出三頭六臂,一隻手執照天印,一隻手擎住瘟疫鍾,一隻手持定行瘟幡,一隻手執住止瘟劍,雙手使劍,現出青臉獠牙。


    薑尚見了呂嶽現如此形相,心下不由一驚。楊戩則是忙將馬走出圈子外,命金毛童子拿金丸在手,拽滿扣兒,一金丸正打中呂嶽肩臂。黃天化見楊戩成功,把玉麒麟跳遠了,迴手一火龍標,把呂嶽腿上打了一標。薑尚見呂嶽著傷,祭起打神鞭,這一鞭正中呂嶽,響一聲,墜下金眼駝來,借土遁去了。


    鄭倫見呂嶽失機,不能取勝,心下一慌,被哪吒一槍正中肩背,幾乎閃下獸來,敗進轅門。


    薑尚也不追趕,徑直鳴金迴兵。


    且說蘇侯父子在轅門見呂嶽失機著了重傷,鄭倫也著了傷,心中大悅:“這道者該當如此!”


    呂嶽迴營進中軍帳坐定,被打神鞭打的三昧火從竅中而出。四門人來問老師道:“今日不意老師反被他取了勝。”


    呂嶽擺手道:“不妨,吾自有道理。”


    呂嶽隨將葫蘆中取藥自啖,仍複笑道:“薑尚,你雖然取勝一時,你怎逃滅一城生靈之禍!”


    鄭倫著傷,呂嶽又將藥救之。呂嶽至一更時,分命四門人,每一人拿一葫蘆瘟丹,借五形遁進西岐城,呂嶽乘了金眼駝,也在當中,把瘟丹用手抓著,往城中按東、西、南、北,灑至三更方迴。


    且說西岐城中哪知瘟丹俱入井泉河道之中,人家起來,必用水火為急濟之物,大家小戶,天子文武,士庶人等,凡吃水者,滿城盡遭此厄。


    不一二日,一城中煙火全無,街道上並無人走。皇城內人聲寂靜,止聞有聲喚之音;相府內眾門人也逢此難。內有五人不遭此殃,哪吒乃蓮花化身,楊戩有玄功變化,楊蛟更是混沌神雷練就之身,陳曦也是練了九轉元功,盤化更是先天。


    見滿城如此,相府之中楊戩、哪吒二人心下十分著慌,忙來見楊蛟。


    “莫要著急!西岐該有此厄,總有解決之法!你們先在此照應,我去小師叔那兒看看!”說話間,楊蛟便是徑直向王宮而去了。


    相視無奈的哪吒、楊戩,隻得耐下心來在相府照顧,又不時要上城看守。哪吒忍不住憂慮:“城中隻有數人,若是呂嶽加兵攻打,如之奈何?”


    楊戩則道:“不妨。武王乃聖明之君,其福不小;師叔該有這場苦楚,定有高明之士來助。況且還有我大哥與陳曦仙子在,不必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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