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尋覓逃脫的出口,反而正麵向他伸出手臂,柔弱垂下的手指讓他一愣,微微後退重新防守,正是這一愣使他失去了殺我的機會,但亦救了自己的命。

    提起腳跟在牆上一墊,準確的擠過他防守間的裂隙,誦讀解放的咒文,指尖向上挑起。

    最完美的防守不光是估算到對方所有的可能,更是預設到幾近微渺的不可能。我毫不客氣的實踐著從托瑞多那裏學習……不,應該是搶奪來的技能,體內他們的血液開始興奮的響應。

    而他僅僅看到了我的手,卻忽略了手中如魔法樹枝般突然“生長”而出的長劍。一縷血濺了起來,看來他還是對我突然持有的武器攻擊距離的估計不太適應。不過他異常迅速的控製了自己的身體向後收去,劍尖隻是劃到了他的腹部表層,並沒有留下致命傷。

    “這樣的出場不錯,還不知難而退嗎?”我撫摸著如夜一樣漆黑的劍身,“呃……我想,應該是不必了。”

    斷開的布條間,剛留下的新鮮傷痕斜穿過那個半掌大的紋身,兩把交叉的彎刀下凝坐著猙獰的展翼鬼蝠。

    “阿薩邁特……”我低下頭皺眉,這些最頑固的血族殺手,想要擺脫他們的糾纏,隻有兩個辦法,要麽讓他殺死你,要麽由你殺死他。

    “你的劍……?”濃鬱的中東口音保持著特有的低沉。

    “哦,我並不是隨身攜帶,簡單說,隻是寄存在另一個緊密相連的空間中,需要時取出來,但是……”我突然閉上嘴巴,意識到精通暗殺的他們怎麽可能不明白,他要說的重點在下一句。

    “不,我是說,還我的血!”他的目光透過擋住眼簾的濃密黑色卷發,射向我的劍。

    “你~是說~這個?”我懷疑自己沒有聽清他的口音,將劍舉到眼前。

    “是的,還我!”他用一隻手摸過自己的腹部,再將沾上血的手指送到嘴邊,舔拭著。

    “果真如同傳言中一樣吝嗇的對待血液呢,但是很抱歉,太晚了,我幫不上忙。”劍刃上殘留的血,已同滴進幹涸裂土中的水般,被吸收殆盡,了無痕跡。

    “沒關係,拿你的血來做彌補吧。”他放低身姿,擺出了再次挑戰的架式。

    “誇口是殺手的大忌。”我將劍插在地上,向後綰起頭發束在一起,“你不覺得自己的刀有缺陷嗎?”

    “噢?”他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但身體沒動。

    “明亮的刀身總會反射過多的光澤,讓對方更明了的觀察它的動向,你不認為給刀烤上黑漆才更適合暗殺者使用嗎?”

    “是嗎?那你看清了。”事實證明,自負的是我。

    他將速度降下了一半,而出刀的次數卻增加了三倍。不,實際上,他僅僅是利用了我所說的那個“缺陷”,小心調整了角度提高刀身的光映射,以至於讓一刀帶出三個光影,分不清虛實。又間或真的連攻三刀,真假相扣。

    應付密集的刀影消耗著我大量的體力,然而內心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強大的膨脹著,現在想來,那應該是握有力量,渴望征服對手的萌動。

    這是我一直小心壓製的,傳承自家族血脈的原始欲望,但是卻在一條必然的命運之路上激發了。

    他的刀身將我的劍尖蕩開,借著這股外彈的力量,我盡可能遠的向後退開。

    果然,彎刀像我估計的一樣緊跟著飛來,而且是交錯盤旋的兩把,向後仰倒讓飛刀擦麵而過,並沒有馬上恢複站立,等待它們迴程時第二次貼麵的瞬間,豎起身體用手中的劍看準刀柄用巧力擊去。

    彎刀像從我手中重新擲出一次般帶著更大的力量和速度轉向它們的主人。

    “啊——”對麵傳來利刃刺入血肉的沉悶聲。

    訓練有素的殺手都抱有必死的決心,所以他們的攻擊才那麽淩厲,但是,這個決心讓他們首先放棄的是對自己生命的防衛。

    假使再有人問我“矛”、“盾”的問題的話,我想我的迴答應該是:殺手之矛必定刺穿自己的盾牌。

    我擺出勝利後習慣性的微笑,走了過去。

    他忽略了驟然增加的力量,刀一正一反插在他的胸膛上,手尚握著刀柄,如同自殺樣詭異。

    ――――――――――――――――――――――

    “太棒了,愛彌兒,殺了他。”阿方索的聲音這才漸漸的傳進耳朵。

    那麽剛才那種全神貫注的感覺……?

    “該死,閉嘴!”我懊惱的吼道,走過去從地上一手拎起他,一手拔掉他身上的彎刀,“告訴我,是誰雇用的你?”

    “血、血……”他含混不清的不斷重複這個單詞,用手掌哆哆嗦嗦的去接傷口奔湧而出的血液,再捧到嘴邊飲下,隻是流出的遠比喝下的多。

    “快告訴我——”我甩手打散他手中的液體,向後揪住他濃密的頭發,我齜起牙威脅他。

    “這麽肮髒的血你也要嗎?”一個戲謔的清冷聲音在巷子的空氣中如蛇般遊竄過來。

    “誰?”阿方索嚇了一跳,跺著腳說。

    四周黑沉沉的,沒有任何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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