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壽王世子一樣,壽王也是個體型龐大、麵相憨厚的大胖子。隻是他比兒子更胖,遠遠望去,活似個大肉球一樣,根本看不出是個人形物體。


    待走近了,卻仍無法看清壽王爺的真麵目,原因無他,實在是這位王爺太胖了,將五官都撐得走了形,眼睛、鼻子什麽的除了能看出是個器官外,再無其他可供辨別的特點。


    蕭家人特有的方臉盤、凹眼睛,在壽王臉上全都看不出來了。


    一身杏黃色的四爪蟒袍,身高不足六尺,卻腰大十圍,滿臉油光,一走路身上的肥肉就跟著抖動。


    齊謹之不是頭一迴見到壽王,但每次見到他,都會忍不住懷疑,這位王爺到底是怎麽把自己吃成這幅模樣的?話說豬都沒他這麽肥!


    “請王爺安!”


    齊令先抱拳行禮,態度很是恭敬。


    齊謹之趕忙斂住心神,隨著父親一起行禮。


    還隔著好幾步遠,壽王就熱情的伸出一手,“哎呀,令先老弟,你真是太客氣了。咱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何必這般生分?這是你家大郎吧?嘖嘖,幾年不見,愈發出息了。”


    壽王的氣息有些不穩,沒辦法,人太胖了,走路都會累得發喘。他的精神頭卻很好,一把抓住齊令先的胳膊,好兄弟似的寒暄了幾句。接著又將目光投到齊謹之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嘻嘻的說道:“小子長得真不錯。頗有幾分老夫當年的風采!”


    齊謹之麵皮一抽,心道:王爺哎,您老這是誇人還是埋汰人?!有您的風采?您哪隻眼睛看出小爺我是個胖子了?要知道。壽王爺從懂事起就是個肉球,且體重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加重。以至於京城人一提起壽王,第一印象便是胖,第二印象才是他的貪戀享受和老實厚道。


    心裏吐著槽,齊謹之卻半點不敢鬆懈。據齊家暗探搜集迴來的消息顯示,麵前這位笑得宛如鄰家世伯般和藹可親的大胖子,暗地裏可是做了不少事呢。


    所謂的癡肥。所謂的憨厚,所謂的與世無爭,都不過是蒙蔽世人的偽裝。


    當然。說得更直白些,壽王不過是在‘自汙’罷了。方法雖老套了些,卻十分有用。這麽多年來,京城發生了好幾次的動亂。不管是聖人還是朝臣從未懷疑過壽王府。


    如果不是齊謹之在西南險些吃了大虧。逼得齊家耗費大力氣去深挖詳查,他們也不會查到壽王和康王身上。


    就算是查到了蛛絲馬跡,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前,齊謹之還是無法將眼前這座大肉山跟神秘的幕後黑手聯係到一起。


    ……這一切全賴壽王多年來的偽裝成功呀!


    單是這份功力,就足夠齊謹之欽佩了。哪怕壽王體型再驚人,麵相再憨厚,齊謹之也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小子拜見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齊謹之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好好,今個兒是王妃的壽辰。我命人準備了上好的惠泉酒,哈哈,別人不知道,我可是最清楚了,你們齊家的男人都是海量,今天來了我的王府,你們可不能客氣,痛痛快快的醉一迴才是給我和王妃麵子呢。”


    壽王笑得如同彌勒佛,兩眼被肥肉擠成了一條縫,掩住了眼底的精光。他樂嗬嗬的招唿齊令先父子往裏走,一邊走還一邊和齊令先寒暄。待齊令先的態度一如幾年之前。可問題是,那時的齊令先還是超一品的黔國公,手握西南大營,位高權重,壽王高看他幾眼也是正常。


    今時不同啊,齊令先不過是個剛剛得了個勳職的小官。


    四五品的官階在權貴多如狗的京城,真心算不得什麽,更不用說毫無實權的勳職了。


    壽王卻丟下滿屋子的權貴和宗室跑去招唿齊令先這個失勢的‘小官’,怎麽看都透著古怪。


    當然啦,你也可以說壽王和齊令先本就是故交,壽王之所以待齊令先始終如一,是壽王人品好,不是那等跟紅頂白的小人。


    但問題又來了,若壽王和齊令先的交情真的那般好,那當初齊家出事的時候,壽王為不發一言。好吧,壽王身份敏感,又無心朝政,所以不好為齊令先求情。那麽齊家的案子了結後,齊謹之出仕、齊家設宴的時候,齊家的親朋故交紛紛前來支應,連東宮都派了內侍來為齊謹之送行,但人群中卻沒有壽王府任何一個人的人影。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壽王和齊令先父子真心不熟!


    明明不熟的兩個人,壽王偏偏在整個京城的權貴麵前做出一副親如兄弟的模樣,這、這裏麵分明有問題啊。


    英國公等幾位老國公眯著眼睛,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各有計量。唯有彼此眼神交匯的時候,才會遞給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好一會兒,齊令先才擺脫開壽王的‘熱情’,他沒有湊到幾位國公爺跟前,而是按照官場規矩,來到中層官員的席位上。


    “齊、齊大人,多日不見,今日卑職能與您同席共飲真是三生有幸。”


    坐著齊令先鄰座的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黝黑臉膛,滿嘴的絡腮胡子,看著就是個赳赳的武夫。他是五成兵馬司的指揮使,官職不高,但勝在握有實權,所以才能在壽王府的壽宴上謀得一席之地。


    軍伍出身的他,自然一眼便認出了齊令先的身份。雖然現在齊令先一無爵位,二無兵權,但這位指揮使絲毫不敢輕慢。礙於席上還有其他的賓客,他不好正式見禮,微微抬了抬屁股,躬身朝齊令先連連拱手。


    齊令先掃了他一眼,微微勾唇,“指揮使太客氣了。今日壽王妃壽誕,你我皆是受邀的賓客,談不上‘幸’不‘幸’的。”


    這位指揮使連連擺手,直道‘您太客氣了’。他生得雖四肢發達,頭腦卻不簡單。笨的人也坐不穩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位子。


    齊令先客氣又疏離的態度,讓指揮使明白,眼前這位前黔國公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更不願同席的賓客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指揮使便不再多言,但對齊令先的態度依然恭敬無比。


    熱情招唿客人的壽王世子將這一幕收在眼底,心中對齊令先在軍中的影響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父王說得沒錯,齊氏雖丟了國公的爵位和西南大營,但其隱在暗中的勢力仍不可小覷。與其他三大國公府的聯係也十分密切。


    表麵上,齊令先在人前和英國公等人並不親近,見了麵隻是禮節性的打個招唿。殊不知,他們越是這般,落在有心人眼中便越是猜度——明明都是世交,幾輩子的交情,幾家也都不是見風使舵的人,沒道理齊家一落敗就急著劃清界限。他們這般,分明就是遮掩。暗地裏還不定怎麽親密呢!


    齊謹之並不知道壽王父子的心思和打算,他伺候父親落了座,自己不急著入席,先去尋大理寺的人,跟上司問了禮,又跟同僚寒暄了幾句,隨後又與幾個相熟的勳貴子弟打了個招唿,足足在壽王府的待客花廳裏繞了大半圈,齊謹之才溜溜達達的迴到齊令先身邊坐下。


    “父親,壽王在京城的人緣真心不錯,京城排的上號的人家來了三分之二,朝中的官員來了大半,”


    齊謹之端起茶盞擋在麵前,悄聲對齊令先說道:“且處處語笑喧闐,好一派花團錦簇、富貴祥和的景象啊!”


    齊令先的眼睛眯起,低低的歎了一聲:“壽王果然名不虛傳。”隱藏的不是一般的深,時至今日,竟還沒有人懷疑他。至少放眼整個花廳,除了少數幾個謹慎的領兵國公,絕大多數的官員估計還當壽王是個醉心享樂、無心皇位的閑散王爺呢!


    不多時,接到壽王府邀請的賓客陸陸續續的趕到了,花廳裏也變得愈發熱鬧起來。


    壽王嗬嗬笑著站在正中,抬起手微微向下壓了壓。


    方才還與左右交談的賓客見此情況,紛紛安靜下來。


    壽王雙手放在身前,笑眯著眼睛對眾人致謝,感謝大家前來參加王妃的壽誕。


    男女有別,即使今天壽王妃是壽宴的主角,她也不好在前麵露麵。所以,花廳的一切皆有壽王父子主導。


    主人致謝完畢,賓客們紛紛向壽星賀壽,一番擾攘過後,宴席便正式開始。


    壽王不愧是以‘醉心享樂’而聞名天下的悠閑王爺,壽王府的吃食、酒水乃至器皿都是最好的。說句不怕犯忌諱的話,壽王府的宴席水準比宮裏的禦宴還要高呢。


    席上那些富貴慣了的勳貴和宗室們都一副享受的模樣,就更不用說許多出身寒微、品階不高的小官們了,他們滿心歡喜,抄起筷子便對著滿桌子的珍饈佳肴發起了進攻。


    沒用多長時間,花廳裏便充滿了談笑聲、咀嚼聲和杯碟碰撞的響聲,甚是熱鬧。


    宴席一直持續到下午,主人熱情,賓客盡興,眼瞅著一場壽宴就要順利結束了。齊令先父子滿腹心事的吃了一餐飯,始終沒有發現異常,還不等他們舒一口氣,外頭的天色忽然陰沉下來。


    緊接著,天空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雷聲。


    轟~轟~~


    哢嚓~哢嚓~~


    雷聲一聲緊似一聲,堆積的雲層中耀眼的閃電一個接著一個,那聲音仿佛劈到了人的心上,令人不禁生出一陣陣的心慌和畏懼。


    唯有壽王父子,滿是油光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暗喜。


    ps:額,某薩真是沒臉說什麽了,月底前一定完結,一定!握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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