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難買人高興!


    顧伽羅這話說得那叫一個霸氣各種漏,聽得城牆上的人們目瞪口呆。


    馬仲泰氣得渾身打顫,這、這叫什麽話?


    什麽叫她高興?


    莫非她高興了就能隨便把人抓起來?不管這人無不無辜?冤不冤枉?


    好吧,雖然馬仲泰確實背地裏做了不少手腳,絕對稱不上‘清白’二字。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過去的幾十年間,在烏撒,敢用‘我高興’之類的理由隨意處置人的家族隻有那麽幾個,而最頂尖的也隻有一個馬家。


    而似顧伽羅這般倨傲、蔑視的喊出這句話的情形,沒少在馬仲泰身上上演,草菅人命什麽的,對馬仲泰以及他背後的馬家而言更是習以為常的小事。


    風水輪流轉,現如今竟然也有人抬著下巴、高高在上的‘裁決’馬仲泰的性命,而一向高人一等的馬仲泰居然淪為了任人處置的哪一個……如此角色逆轉,讓驕傲的馬仲泰怎能受得了?


    然而,形勢比人強,他忍不下也要忍!


    因為馬仲泰清晰的感覺到,太陽穴正被一個尖利的東西頂著,他稍有異動,那箭頭便會向前戳一戳。


    馬仲泰毫不懷疑,如果他敢有提出異議,或是厲聲抗議,下一刻他的腦袋就會被這個女人一箭給穿透了!


    麵前站著的可不是尋常婦人哪,是個能一聲令下殺掉一百五十多個韃子的女魔頭啊。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會對他馬仲泰心慈手軟?!


    馬仲泰不敢賭,換做任何一個小命捏在旁人手中的人都不敢賭!


    而其他人則被顧伽羅的舉動給震住了。


    倒不是說顧伽羅真有什麽王霸之氣,而是她手裏有‘神器’。


    直娘的。大家怎麽都給忘了呢,齊家是靠什麽起家的?軍功!


    而齊家又是仗著什麽稱霸西南?火器!


    雖然現在齊家離開了西南大營,但齊家的火器卻依然在西南享有盛譽,許多夷人頭領都暗中高價購買齊家的火藥。


    齊謹之轉了文職,做了縣令,可沒有就此丟下‘祖業’,整日裏帶著‘家丁’四處平叛不說。如今更是越級跑到烏蒙去搶地盤。


    這樣的人,他能屈尊做一個小小縣令嗎?他赴任的時候會連個火器都不帶嗎?


    大家隻想著齊京觀這個殺神不在,家中隻留了一個女人。他們便想著是不是能趁機做點兒什麽。


    可唯獨忘了一樁,似齊謹之這樣征戰西南多年的人,在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前,他能安然離開嗎?


    有幾個眼神飄忽的主兒。此刻早已收迴了視線。不敢胡思亂想,異常乖順的低下了頭。


    還有一些馬仲泰的死忠,原本還想跳出來幫他說兩句話,但眼角的餘光瞥到城牆下的慘狀後,就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悄沒聲的退迴了人群中。


    要說還是孟複和周文淵反應最快,顧伽羅的話音方落,他們便齊齊附和:“沒聽到孺人的話嗎?還不趕緊上來兩個人把馬仲泰‘請’下去!”


    他們心裏很清楚。外頭的梁逆就是馬仲泰招惹進來的,偏偏手上沒有證據。


    反倒是顧伽羅這種直接簡單粗暴的法子最管用。管它什麽狗屁證據,先把人捆起來再說。


    槍杆子裏出政權,這話絕對是真理,顧伽羅手裏有‘神器’,她就有話語權!


    “是!”


    段貓和展蒙答應一聲,直接上前,一人捉住馬仲泰的一隻胳膊,反手一擰,便把人控製起來。


    ……


    顧伽羅看了眼城下,韃子們已經退去,隻留下滿地瘡痍。


    “孺人,梁逆受此教訓,約莫能安分兩日。城上風大,您還是迴去歇息吧。”


    孟複手搭涼棚觀察了一圈,關切的說道。


    顧伽羅收起弩弓,點了下頭,故意放大聲音,“我們齊家旁的沒有,就是火器多,梁逆若是不怕死就隻管來。”


    孟複和周文淵額角抽了抽,他們實在不習慣顧伽羅‘囂張跋扈’的麵孔。


    但該說的話,他們還是要說的,“有孺人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另外,也請孺人放心,宿衛城門的兄弟們定會嚴密看守,絕不會給梁逆可乘之機。他們想偷摸混入城,是絕對不可能的,對不對,兄弟們?!”


    兩人故意迴視左右,逼所有人表態。


    顧伽羅也滿是期待的看向眾人,手裏的弩弓雖是槍口下垂,但她的手指卻勾著扳機,隨時都能發動。


    眾人齊齊打了個寒戰,慌不迭的應聲:“是、是,主簿說的是,烏撒是我們的家,我們決不許有人破壞它。有咱們在,梁逆的奸細絕不可能混入城池。”


    顧伽羅滿意了,但還是抬起手中的弩弓,裝作隨意的炫耀著:“就算他們摸進來也不怕,嗬嗬,衙門的庫房裏還有數千枚類似的‘火箭’,梁逆若是想嚐嚐被炸成碎片的味道,那就盡管來烏撒!”


    說罷,她將弩弓拋給身側的紫薇,抬步便下了城牆。


    紫薇不疾不徐的抱好,恭敬的跟在顧伽羅身後。


    孟複和周文淵等人也齊齊跟上。


    唯有混跡在人群中的幾個人,聽到‘庫房’兩字時,眸光閃爍了下。


    一行人迴到縣衙,周文淵這個宣傳高手,果然不忘將顧孺人的光輝戰績宣揚出去。


    他選派了兩個嗓門大的差役,提著個銅鑼,走街串巷的吆喝——


    “韃子又來劫掠了,卻被顧孺人一箭射穿了帥旗,後又用齊家火箭炸得韃子滿天飛。”


    “韃子來啦,鄉親們無需驚慌。縣衙有顧孺人坐鎮,他們連護城河都過不來!”


    “齊大人不在,縣衙還有顧孺人。鄉親們隻管安心,縣衙斷不會讓韃子劫掠縣城。”


    “鄉親們注意啦……”


    不過兩刻鍾的功夫,縣衙的百姓們便知道了這件事,對於縣衙那位顧孺人更是好奇到了極點。


    話說最近顧伽羅的存在感確實強了些,昨兒剛下令斬殺了一百五十餘韃子,今個兒就在城門上打退圍城的敵軍,接連表現出色。簡直就跟話本裏的奇女子一般。


    大齊民風開放,西南的百姓更是彪悍,女人做頭人都不稀奇。顧伽羅出盡風頭的表現,在烏撒百姓看來再正常不過。


    再者,不管顧伽羅是漢人還是什麽,她是站在烏撒百姓這一邊的。是守護烏撒治安的人。


    她表現得越厲害。百姓們心中愈發安定。


    雖然礙於某個家族的威脅,普通百姓們不敢表露什麽,但大家在心底裏都默默的祈禱:顧孺人,您一定要好好的,護住咱們烏撒,不要再讓咱們經受兵亂之苦啊!


    夜色漸濃,不知多少人家對著燭火許願。


    另一邊,卻有幾個鬼祟的人影躲過巡街的衙役。悄悄閃入新建成的官倉。


    “許四,你打聽仔細了。東西確實藏在這裏?”


    一個黑影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問道。


    “沒錯,就是這裏。當初齊京觀修建新倉的時候,便特意建了一個隔間。”


    另一個黑影,也就是縣衙的前任捕頭許四,正貓腰趴在門板上,扒著門縫往裏瞧著,嘴裏還不住的說著:“那隔間是用四指厚的鐵板圍成,門鎖都有兩道,而且鑰匙隻有一套,就在齊京觀手中。”


    唔,如此嚴密,定是存放貴重物品的地方,齊家最值錢的也就是火器了。


    黑影思忖著,照此推斷,許四得來的情報或許是真的。


    “不過,我記得齊京觀建了好幾個倉庫,或許每個倉庫裏都有類似的隔間呢。”黑影仍不放心的問了句。


    這次他們可是出動了所有的人馬,如果失敗了,那可就是真的一網打盡了,再無翻身的機會。


    “六指兒,你到底什麽意思?如是不信我,大可不聽我的。”


    許四有些急了,他原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這次冒著掉頭的危險幫他們,他們不說感激涕零吧,居然還再三質疑?!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事關重大,謹慎些總沒有壞事。”


    黑影,也就是許四口中的季六指,既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心懷歉疚,而是一副就事論事的淡然模樣。


    隻聽他異常冷靜的說道:“今時不同往日,馬家在烏撒的人脈隻剩下咱們這些人。此次為了火器,馬縣丞不惜將咱們這些老底兒都拿了出來,若是敗了,那可就是真的敗了。”


    季六指看著鎮定自若,心裏也不是不緊張。


    他原本已經轉投了齊謹之,這次為了馬仲泰,又再次反水。若敗了,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掌心,季六指沉聲道:“更不用說,這次一起行動的還有小梁王的人……所以,我們必須確保行動萬無一失。”


    季六指拉住許四的胳膊,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確定東西在這裏?”


    許四皺著眉頭,毫不閃躲的對上季六指的目光,“確定!下午的時候,我還特意問了展蒙。他和我不同,一早就投了齊京觀,齊家的人對他和段貓非常信任。今天早上展蒙就跟著齊家的一個管家,好像是叫齊金貴還是金寶什麽的,一起來這間庫房抬了一個大箱子迴縣衙。”


    季六指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你是說那箱子裏放著的就是齊顧氏用的‘火箭’?”


    許四點點頭。沒說話,但眼中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季六指終於放心了,拇指食指圈在一起放在嘴裏打了個唿哨。


    不多時,便有十多個黑影嗖嗖嗖的閃了進來。


    其中一個跑到近前,拿著根鐵絲在大鎖頭裏搗鼓了一通,隻聽得哢嚓一聲,半尺長的大銅鎖被打開了。


    那人小心將鎖頭取下,推開門,舉著火把進了庫房。


    一行人在許四的引領下來到鐵板隔間前,厚重的大鐵門上掛著兩道鎖,皆是結實的大銅鎖。


    那人繼續拿著鐵絲鼓弄,還別說,這人開鎖的技術很不錯,不到一刻鍾,就將兩道鎖都打開了。


    季六指大喜,舉著火把衝到近前,與許四一起合力將鐵門推開。


    ……


    夜色漸濃,西側城牆下的護城河閘口邊,幾個人影不停的晃動著。


    “怎麽還不來?這都過去一個時辰了,他們再不來,巡城的兵卒就要過來了。”


    幾個人影焦躁的走來走去,他們原是巡夜的差役,因著‘少主’的命令,不得不跑到這裏來打開了閘口。


    這裏是除了城門外,唯一通向城外的途徑。是以,縣衙對這道閘口很是看重,不但安排了巡視的差役,還勒令巡城的兵卒每隔一個時辰便來查看一番。


    今日這些差役鑽了空子,監守自盜的打開了閘口,等著季六指等人過來。


    說好一個時辰內能趕到的,結果這都快超時了,還不見季六指的人影。


    就在幾人急得快要跳腳的時候,夜色中竄出十幾個人影,打頭的不是季六指又是哪個?


    “得手了?”


    看閘門的差役急聲道。


    “嗯。”季六指點了下頭,他身後緊跟著的許四疾聲說道:“都拿到了,時間不等人,咱們還是趕緊出城吧。”


    看閘門的人趕忙點頭,他心裏也急著呢,再耽擱,巡城的兵卒就要過來了。


    所以他也沒有心思顧及其他,更沒有看到季六指陰沉的臉色,趕忙打開閘門,將一隻小船推下水。


    季六指、許四和身後的幾個衙役裝扮的人先抬了一箱東西放到船艙裏,然後這才上了船。


    小船不大,僅能坐下四個人。


    剩下的人也不含糊,直接撲通撲通跳下了水。


    所幸烏撒新開挖的護城河並不深,那些人水性也好,他們一邊劃水,一邊推著小船,速度竟也不慢。


    看閘門的人見他們出了城,趕忙將閘門關緊、上鎖。


    他們剛做完這些,一隊身著甲胄的兵卒便走了過來。


    轟~轟~~轟~~


    靜謐的深夜裏,忽然響起了炸雷般的巨響,動靜很大,連地麵都似乎在微微抖動。


    “地動了?”


    這是尋常百姓的第一個反應。


    “爆炸了?”


    這是縣衙諸人的想法。


    “成了?!”


    這是被關小黑屋的馬仲泰的歡唿!


    成了,真的成了嗎?季六指他們果然炸了齊謹之的火藥庫?


    馬仲泰興奮的一夜未睡,然而,第二天清晨,他卻看到了一群不該出現的人。


    “進去吧!”


    齊金貴斷喝一聲,伸腳將十多個衙役踹進了小黑屋,打頭的就是季六指。


    馬仲泰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齊金貴卻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嘴裏嘟囔了一句:“……真蠢,這都多少次了,怎麽就學不乖呢?!”


    ps:謝謝卿意映親的兩張月票,謝謝親們的訂閱。今天下雨+停電,某薩就偷了個小懶,更新略少,那啥,明天咱們繼續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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