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輕撫著秦暮寒線條分明的臉,視線不願離開他一分,他是她的全部,可如今卻要割舍,他已經找迴自己最初的愛,那自己的存在全屬多餘,真的不想聽他開口趕自己,也怎麽都忘不掉下午那一幕,葉雨默發現自己變得貪婪,以前隻要能唿吸離秦暮寒最近的空氣就好,現在卻怎麽也不能接受他隻愛著別的女人的事實,縱使還想守在他身邊,卻沒了理由,更缺了勇氣,希望他幸福的心永遠不變,現在能做的隻有成全,成全他的美滿,讓自己隻留傷心和遺憾,結果注定是如此,就憑她,一個上帝從來都不寵愛的孩子,又能怎樣,有自知之明的離開是最好的選擇。最後一次親吻秦暮寒,希望能記住他熟睡的樣子,千萬個不舍,可屬於她的戲份演完,替身演員就要知趣的離開。

    秦暮寒醒來看到的就是床的那頭空蕩蕩的,默默呢?奔到客廳,早餐擺在桌上,人卻沒了蹤影,一股恐懼感來襲,慌亂的找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沒有,默默本來就不多的東西全不見了,她離開了,離開他了嗎?不願,不敢,不想相信她竟然拋下他走了,不可能,一定不會,他的默默是那麽善解人意的小女孩,桌上的一張紙進入視線,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辭職信三個字,敲打著他的心房。急不可待的撥打葉雨默的手機,關機了,不會,再打,幾十次他聽到的是同樣的答案,要到哪裏去找,直到這時,秦暮寒才發現,自己對於葉雨默一無所知,不知道她原來住在哪,不知道她有什麽樣的朋友,不知道她傷心,難過誰來安慰,隻知道理所當然的接受她的關心,對她大吼大叫,卻從來沒有關心過她的傷心,她的無奈,思及此,秦暮寒再也不能平靜。

    “程翼,把葉雨默的詳細資料給我一份。”聽著老友沙啞的聲音,和從沒見過的神情,程翼關心的問“怎麽了。暮寒?”“別問,快去。”喊聲幾乎震破程翼的耳膜,程翼嚇的落荒而逃,相識數年,沒見過如此失控的秦暮寒,以往再生氣,也不會衝他大喊大叫,今天怎麽了,必定和那個葉雨默有關。秦暮寒不隻生自己的氣,而且生葉雨默的氣,她居然敢不聲不響的走了,留下他一個人怎麽辦。

    資料很快找來,不很詳細,隻寫著:葉雨默,二十二歲。十歲父母死於空難,進入龍馨孤兒院,畢業於奧格美設計學院,曾獲得約翰波特設計大獎,是所就讀學院最年輕的設計師。看完,秦暮寒沉默,這樣的設計才華卻要做他的秘書,告訴自己她偶爾才能設計出一點東西,天啊,自己究竟錯過了一個什麽樣的女子,疑惑,悔恨,但也更堅定了找迴葉雨默的決心。

    幾天來,一直沒有頭緒,去調查的人也換了又換,還是沒找到他心愛的小女人,酒,秦暮寒是一點都不碰了,不但麻醉不了他的神經,更阻礙他的思考,其實現在他基本上也沒什麽思考能力,睜眼閉眼,沉睡或清醒,想到的都是那張小臉和甜甜的笑。秦暮寒無力的躺在偌大的床上,空曠的大房子又隻剩了他一個人,失去那個小小的懷抱,他已經好久沒有安心睡過,,現在他才後知後覺,葉雨默對於他,竟是那麽的重要,如同不可或缺的空氣和水一般。隨意的看了一眼四周,注意力被前方的那個抽屜吸引,記得有一天晚上默默在那放了什麽東西,奔過去,鎖著的,不給自己找鑰匙的空間,秦暮寒生生將它砸開,裏麵是封的好好的,卻沒郵出的那麽多信,足有一百封之多,上麵工整的小字都清晰的寫著“暮寒收”,秦暮寒迫不及待的拆開,他走進了一個怎麽樣的內心世界。

    打開第一封:

    “暮寒,這是我第一次偷偷的這樣叫你,生活中,我不敢,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會喜歡,那應該是屬於你愛著的人們的特權。好高興,今天你叫我搬來這裏和你同住,能和你距離這麽近,真好,這是我這四年來一直渴望而不可及的,最近我的運氣可真不錯,先是做你的秘書,每天都能煮咖啡,煲湯給你,雖然你每次都倒掉不喝,但你能讓我這樣做還不罵我已經很好了。沒奢望過可以和你一起生活,雖然我隻是個替身,唐小姐的替身,但能陪伴你,有機會讓你開心,我已經很滿足。

    昨天第一次走進來的時候,這個房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寂寞,和你的人一樣。希望我以後可以讓它改變的有生氣一點,房子和人相似,也是有生命感的東西,隻有你一個人,難怪會覺得孤單。

    你的笑容真的好少,雖然偶爾對客人或合作夥伴笑著,卻不是真正的快樂,怎樣才能把快樂帶給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為你做。

    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五年前你在孤兒院見到的那個自卑到有些自閉的我了。這麽長時間,任誰都會忘記,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時的你,溫暖的眼神,短短幾句把我的心從嚴冬帶迴早春,每每迴憶都會都會覺得感恩,生活原來待我也不是那麽無情。

    第二封緊接著被拆開:

    “暮寒,現在快十一點了,你還沒有迴來,我知道你在哪裏,因為是我為你們預定的房間,最近你約會的次數每周增加了一次,雖然我每次給你安排這種約會,心裏都會好難過,但我不會怪你,因為我清楚自己沒資格,在你心裏我和她們都是一樣的,都不過是一場是交易,無關乎感情,我知道你是專一的人,你對唐小姐的感情讓我敬佩,這也是我那麽愛你的原因之一,我有時甚至自不量力的想象,你如果有一點點喜歡我就好了,可是我知道不會啦。

    每天你迴來的太晚,我擔心害怕,害怕你會喝醉了酒,找不到迴家的路,所以等不到你迴家,我無法閉眼睡覺,暮寒,應該少喝點酒吧,看到你習慣性的揉弄你的胃,我就好擔憂,真的想替你疼。”

    迫不及待的接著看下去:

    “很不好意思沒有讓辛鵬哥幫我慶祝生日,暮寒,你一定不知道,十一年來,每逢我的生日,隻有辛鵬一個人陪我慶祝,因為隻有他一個人對我好,有這樣的哥哥真幸福,可是我還是希望今年的這一天陪伴我的人會是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樂意,不過後來幸好你同意了,你都想不到我當時有多驚訝,多開心。

    可是我想我們選擇的地點不對,不期然遇見唐小姐和你哥哥,我看得出,見到他們開懷歡笑的樣子,你有多傷心,所以我願陪伴你迅速逃離,如果可以,我寧可不要你陪我慶祝,也不想看見你傷心的模樣。

    被你推倒,頭很痛,但心更痛,我清楚的聽到你說的那些話,一個字也沒漏掉,你仍愛著唐小姐,我也看出自己對於你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但我不哭,十歲起我就不在流淚,我的眼淚在那場不幸中流盡了,我把淚都流到心裏不被人瞧見,因為隻有我一個人了,我要獨自堅強。

    知道嗎,我不要離開你,即使知道你不愛我,我也願意常常陪伴在你身邊,因為我清楚自己有多愛你,除了你任何人都不會讓我覺得安心,幸福,惟有你。”

    “雖然在你的懷抱裏,但我今天還是失眠,我感到愧疚,我對不起我們的小寶寶,今天我把他孤單單的扔在了醫院了,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要這個孩子,在這個你認定的交易中,他是個意外,原本就不應該有他的存在,你不愛孩子的媽媽,又怎麽會允許有一個多餘的寶寶,如果留下他,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再留下我,為了能呆在你身邊,我隻好對不起我們的寶寶,我心裏有多難過,沒有人會知道,辛鵬今天說我好傻,是這樣嗎?可為你,我真的什麽都不計較。

    我好笨,毛手毛腳的打碎了你最珍愛的東西,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一模一樣的,就是現在賠給你的這個都是因為我笨到在追它原來的主人時,暈倒在他腳下,他或許是看我好辛苦,才堅持送給我的,好心人還是蠻多的,你可不要真的以為是撿的哦,放心用吧。

    想到唐小姐送給你的禮物,我覺得好遺憾,最起碼,你們之間還有一件物品可以作為紀念,可我們呢,除了幾十張提醒我們關係堅硬無比的卡,什麽也沒有了,從第一次接受那些錢起,我就把自己僅有的一點值得驕傲的自尊踩到了腳下,任何東西和你放在一起選擇時,我永遠隻會選你,這是長時間以來形成的習慣,在醫生與設計之間我選離你最近的,在設計師與秘書之間我還是選離你最近的,在自尊與你之間,我理所當然的還是選你,甚至在你和孩子之間,我也不忍心放棄你,愛你已經成為一日三餐般的習慣,放棄你我想我做不到,好怕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真正愛,屬於你的人,我就沒有理由再駐足下去,那麽隻能把這些你也許永遠看不到的信作為我們曾經在一起的見證,留存下來。”

    最後一封是這樣的:

    “暮寒,看著沉沉睡去的你,我想把你的麵容刻在心裏,我要走了,從來沒想過會這麽快就離開,也沒想過會在聖誕節的早晨遠離我一直苦苦追尋的你。

    昨天中午才滿懷愧疚的推掉辛鵬哥的約會,下午還在為你能和我共渡平安夜而笑逐言開,傍晚的那一幕卻成為永遠無法磨滅的夢魘,我可以對你一次次的約會無動於衷,因為我知道對她們和對我一樣,你的心裏沒有愛,可當我看見躺在我們的床上和你縱情歡樂的女子是唐婧時,我的世界塌陷了,原來讓一個人心碎真的這麽容易,原以為已經不會流淚的我,淚水卻肆意奔流了整個晚上,以我對唐小姐的認知,她既然肯和你..我說不下去,那麽她必定是可以接受你了,顯然我就是多餘的那一個了。

    暮寒,辛苦追逐了你五年,我也好累了,我的存在對於你沒有任何意義,那我義無返顧的離開,成全你的幸福,也放自己的心一條生路。

    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你屬於我,雖然不包括你的心,我已經很滿足,這也必將成為我生命中最美的迴憶。也許很多年後你無意間發現了我留給你的這些信,你還會想起我嗎?縱使我隻是你生活中沒預料到的一個過客,我仍希望你不要忘記我,好象對一個普通朋友一樣,偶爾也會有一點點想念,那我就萬分滿足了。

    暮寒,你以前的笑總是那麽牽強,從不發自內心,不喜歡你不快樂的樣子,現在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那麽請你要讓自己幸福,快樂下去。

    從此天涯的兩端,也許不會再見了,所以就不親口對你說再見了吧,睡夢中柔和的你我會永遠記得。”

    秦暮寒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丟了一個怎樣的女孩,從來沒想過,一無所有,小小的孤苦的她,竟然無怨無悔的給了自己這麽多,可自己卻從來未曾珍惜。一行清淚沿著剛毅的臉頰滑落,和信上麵那從心而留的淚交匯,可兩顆心還會再次交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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