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自取其辱


    幾個人都很尷尬。


    蘇墨瞳譏諷地扯了扯唇,走了出去,宸開廁所的時候,她隻覺得身心俱疲,頭痛,心痛,肚子痛,似乎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抽痛著,每每痛一下,都是如此的讓人窒息。


    說過了幾句話,走出門的時候也在反思了,跟這樣嚼舌頭的人計較,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她們就是以嚼舌頭為樂,自己說出一些話,根本是自取其辱,有時候一言不發才是最高水平。隻是,終究還是年輕氣盛,忍不住去反駁。


    深深地吸了口氣,她歎息一聲,告訴自己,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不用解釋,不必理會就是了。


    她來不及請假,也不想管了,背著包往外走去。


    走了幾步,額頭都是冷汗,肚子越來越疼,痙攣的疼。


    廁所邊比較偏僻,體育館的小路綠樹成蔭的,此刻人並不多。


    這時候,竟然走來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男人,對著她笑了笑:“你是環保局的小蘇對吧?”


    蘇墨瞳一怔,抬起頭來,蒼白的臉望向來人,看到來人,五十上下,禿頂了,微微胖的身形。她有點訝異,點了點頭。“請問你是?”


    那人似乎帶著一絲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看起來好像不太好啊?”


    “我沒事!”蘇墨瞳笑笑,這人穿運動服,應該是來參加運動會的,看起來像個領導呢!


    那人低頭看著蘇墨瞳,目光裏都是審視,而後看到蘇墨瞳雙眸眼睫低垂輕輕顫動,一幅我見猶憐的小委屈模樣,他再度笑著介紹道道:“我是水利局的徐光,之前去你們單位拜訪顧局,見過你!”


    蘇墨瞳一怔,早就忘記了,秘書科接待的人很多,她那裏記得那麽多。


    “您好!”蘇墨瞳隻是笑笑:“我還有事,先走了!”


    聽到她要走,徐光道:“我送你吧,我的司機在那邊,正好我也走!”


    “不!不用了!”蘇墨瞳趕緊搖頭。


    “別急啊,你看起來不太好,我送你!”徐光很熱情,好像真的在發揚風格。


    這時候,徐光的司機跑來,手裏捧著一個杯子,遞給他,低聲道:“局長,您渴了吧!”


    原來是個局長啊!


    蘇墨瞳這時候才知道徐光的身份,立刻道:“徐局長,謝謝您了,我先走了,不好意思,失陪。”


    說完,她就往前走。


    身後,徐光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抹微光。


    司機看局長那樣,也懂局長的意思。


    很快上車,就跟在蘇墨瞳的身後。


    蘇墨瞳走出體育館大門,徐光的車子還跟在後麵。


    不多時,車窗滑下來。


    徐光在車裏喊了一聲:“小蘇啊,我送你吧,你看你這自己走的,好像肚子疼了吧?”


    蘇墨瞳錯愕的迴身,沒想到徐光的車子會跟著自己。


    她還沒說話,徐光就下來車子,司機把車子開向前方不多遠,停下來。


    蘇墨瞳有點不知所措,這個人是領導,領導要幹嘛,她真的不知道。


    徐光大概看出她的疑惑,於是直言道:“小蘇啊,我剛才聽說你在你們單位有點麻煩,想不想調來我這裏,我保證全局不會出現任何一句傷你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


    蘇墨瞳完全不解,這個人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怎麽迴事呢?而自己被人惡意中傷也好,無意流言也好,他又怎麽知道?


    而此時,徐光又道:“跟領導關係搞僵了,在一個單位也不太合適,你說是吧?”


    蘇墨瞳幾乎在那一瞬間,以為是顧默宸要把自己調出去,她怔了一怔,迴答:“謝謝徐局長好意,我還是實習編,不適合調動。而且,我沒有跟領導關係很僵,不知道您從哪裏聽說的!”


    徐光眼神一轉,笑了,那眼神,帶著點探尋,很犀利,像是探照燈,“小蘇,女同誌的作風問題在單位可又影響的,這會影響你的轉正,來我這裏,我保你平平安安!”


    蘇墨瞳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原來他就是那些在廁所裏說她壞話的同事口中說的那種老男人,她們詛咒自己以後嫁給的老男人。


    這個男人眼底的欲望寫的如此清晰。


    蘇墨瞳微微低頭,而後道:“抱歉,徐局,我真的有事,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


    卻被徐光拉住手,那一刹那,蘇墨瞳整個人下意識地甩開。


    可是,徐光卻很用力,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徐光陰險一笑:“小蘇,年輕的男人可沒有我懂感情,哥哥我知道你需要感情安慰”


    “放手!”蘇墨瞳正色起來,這個地方大庭廣眾之下,他居然敢這麽大膽,真是不要臉。


    “裝什麽貞潔烈女?不都被人搞爛了嗎?”


    蘇墨瞳一下錯愕,


    這時,突然一道低沉中帶著戾氣的男聲響起:“徐局,謝謝你幫忙照顧我妹妹,今天她身體不好,叫你擔心了,徐局真是俠義心腸!”


    這道聲音,帶著極致的怒氣,卻又被刻意的壓製住,好像是從齒縫裏迸射而出的。


    徐光一愣,看向來人。


    蘇墨瞳看到曹澤銘,心底一鬆。


    接著,曹澤銘不動聲色地把蘇墨瞳的手從徐光手裏抽出來,麵帶微笑地看著徐光。


    徐光一愣:“小曹?”


    “徐局,你好!”曹澤銘依然很淡定,隻是誰都看得出他眼底的犀利,但,他又巧妙的把一切隱匿,隻是以保護的姿態把蘇墨瞳整個人都擁在了懷中,柔聲地開口:“墨墨,快謝謝人家徐局,不是說了等我一下嗎?怎麽急著出來了,在看台等一會兒我進去接你,出來遇到色狼怎麽辦?”


    蘇墨瞳心裏明白曹澤銘的意思,這話,就是暗諷徐光,這個老男人居然敢這樣公然調戲她,她氣壞了,卻也不敢真的動怒。


    而曹澤銘這話,的確為她出了這口氣,卻又讓徐光說不出話來。她抬起頭,看向曹澤銘的眼睛,常人生氣都是火燒得一片旺,他生氣時眼睛卻是結滿冰,寒冰萬丈,讓人從心底驟然生寒。


    但是,曹澤銘的唇角卻是笑著的,那笑意,讓人膽寒。


    或許感到她的目光,曹澤銘轉過臉來,眼神一刹那的溫柔:“傻丫頭,哥哥怎麽教你的?見了叔叔要知道喊人。徐局是長輩,咱們要尊重。別丟了咱們曹家的臉,懂嗎?”


    蘇墨瞳微微地點點頭,平淡客氣地對徐光道:“謝謝徐局,我們先走了!”


    “再見啊,徐局!”曹澤銘也不等徐光說什麽,擁著蘇墨瞳轉身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其實全雲海都知道徐光是個好色之徒,老婆死了不多久,他一直在外麵有幾個姘,頭,隻要一聽到某個單位有作風問題的女孩子,他就下手,得手的還不少。


    曹澤銘對徐光這個人略有耳聞,也有幾麵之緣,剛才開車過來看到墨墨跟一個老男人說話,他沒想到是徐光,走近了才知道。


    結果,看到徐光對墨墨拉拉扯扯,墨墨都抽不出手來,他當時氣急了,恨不得下車立刻就對那個人一頓爆揍,但是,思想迅速的鬥爭,他決定忍了,要動他,很簡單,無需給墨墨明著樹一個仇敵。


    今天墨墨被他找上,是不是代表墨墨在單位有了流言蜚語?


    上車的時候,他一瞬間的暴戾還沒消去,上了車子,他看著前麵不多遠地方,徐光也上了車子。他不安慰蘇墨瞳,也不詢問,當著蘇墨瞳麵,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說了一句話:“林銳,給我收集徐光最近的一切活動資料,最好有視頻資料的。”


    “我要他滾下去,人麵獸心的老色鬼,老子看他不爽!對,就是要他下去!”曹澤銘對著電話說了一通。


    蘇墨瞳知道,曹澤銘平時很紳士,可是一旦認真起來比誰都狠,此刻暗沉不見底的眼睛已經讓她心驚。


    今天聽到的這些話,遇到的這些事,並沒有太大的衝擊,因為再可怕的流言都經曆過了,讀書時候,自己打工供自己讀書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打拚換來的學費,卻被人認為是不正當得到的,一直瘋傳了很久,最後她卻還是坐實了那件事,也深切體會到,一個女人很努力的生活,也是不容易的。


    曹澤銘見蘇墨瞳微微低著頭,臉色白的那樣,又長又密的睫毛撲閃著,微微有點失神,唇角有點自嘲,他就忍不住的心疼,微微喘口氣,胸口緩緩起伏,低聲道:“在單位遇到了很多傳言是不是?”


    蘇墨瞳一怔,微微抬頭。“你怎麽知道?”


    曹澤銘恢複了溫柔的語氣,但裏麵的擔心和心疼都是如此的清楚:“墨墨,你一定要這麽堅強嗎?”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被剛才那個男人那樣對待,大概都想著找個寬廣的懷抱好好的哭訴一番,而她卻這麽平靜,這個丫頭,她這麽堅強,要男人怎麽辦?


    徐光說的前麵的話,他沒有聽到,但是徐光最後的幾句話他是聽到了,居然說墨墨被“搞爛了”,這真的太可惡了。


    他的手放在變速器的杆上,似乎要把那東西握碎似的,連手背上青筋都因為用力過度而異常清晰,他一定要把這個老男人給搞下去,讓他不能禍害人。


    蘇墨瞳扯了扯唇,露出一個微笑,眼底沒有怒氣,隻有平靜。“我不是堅強,我是除了平靜,不知道該做什麽。難道要我哭?我覺得老哭才真的對不起自己,我現在這樣挺好的,人的嘴巴長在別人的嘴上,今天不說我,明天說別人,誰人背後不說人?”


    “墨墨,跟我去公司吧,不要再從這裏工作了。”


    “逃避,隻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心虛的那方,我暫時不想宸開,以後怎樣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至少不會宸開!”


    要走,也是幹幹淨淨的,而不是在最混亂的時候逃避。


    她逃避的是有愧的時候,沒有任何愧疚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逃避的。


    他凝望著她蒼白的臉蛋,看著她堅定的麵容,一陣心疼,良久,他說:“墨墨,你讓我無地自容!太堅強的女人,會讓男人更心疼。”


    “沒有!”她搖搖頭。“這真的不是堅強,是每個人都可能或多或少該麵對的,我的人生該走怎樣一遭,都是注定的。我很平靜。”


    “墨墨,撐不住了,就來我這裏,沒有這個工作,也不會餓死的!”


    “我知道。隻是,我現在不能去,以後也不會去你的公司,我隻想靠我自己生活!”


    “你到底想什麽呢?這怎麽能是靠別人生活呢?”


    “去了你的公司,就是靠你了,我知道你不會批評我,甚至會寵著我,但是你的寬容,隻會讓我更嬌縱,我一直以為被束縛的人生才是進步的,危難時候出的人才永遠比平和裏多很多。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你呀,腦子裏到底想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其實人吧,很多時候不知道自己心裏想什麽,總是反思自己,不斷的審視自己一直以來的價值觀,似乎,隻有改變了價值觀,人生觀,才能不被糾結。但,我總也改變不了,我做不到。我知道,這或許不是進步,但是,我覺得人生觀認真點,才是對人生負責。”


    “很痛苦吧?好像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一種痛苦,因為不了解,所以更痛苦。”曹澤銘似乎一下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沒有,我現在很安靜了,我們去見我爸媽吧,我總要自己去麵對!”她低聲說道,傷到了無辜的蘇爸爸蘇媽媽,她總要去麵對的。


    “墨墨,蘇爸大概會讓你嫁給我,你要做好思想準備!”曹澤銘看著她,平和地開口。


    微微地一個詫異,她看向曹澤銘,皺皺眉,“你怎麽知道?”


    “司機告訴我的!”


    “如果我嫁給了你,是不是你會覺得很幸福?”


    曹澤銘一怔,良久不知道迴答什麽,最後點了點頭,自嘲一笑:“雖然是那麽覺得,但是我已經知道一些事,不可強求的!”


    “澤銘哥,或許,這隻是個習慣,你隻是習慣了覺得沒有得到我而難受,不甘,真的得到了,或許就不會這樣認為了。”


    “如果我說不是習慣,你會嫁給我嗎?”


    “我不知道!”蘇墨瞳轉過頭來看他,眼底都是平靜。那一刻,她在想,女人這一生,到底要嫁自己深愛的,還是深愛自己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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