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端午、七夕是最受女子期待和喜愛的節日,也是一年中難得的可以關明正大出門的日子,到了那一日,自然是要穿戴上最新式的衣裳、首飾,攜幾個閨中好友,恣意玩樂一番才好,而平日裏一貫嚴肅的長輩們也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家裏的姑娘們胡鬧去。


    林瑞珺手裏的鋪子也趁機推出了專門為七夕打造的衣裳首飾,效果還算不錯,讓她小小地賺了一筆,手頭也更加寬裕些。


    “小姐,您不喜歡那桃色的,那就穿這條淺紫的如何?”阿鶯拿了好幾套衣裳搭在屏風上,一件件給她挑著,“可別再穿那些寡淡的了。”


    林瑞珺耳朵都快被她磨起了老繭,瞧了瞧她拿出來的那些衣裳,花花綠綠的,琳琅滿目,全是自家娘親讓繡坊做的,也就隻有這條淺紫繡蘭草的曲裾還好些,當下點點頭,“就它吧。”


    阿鶯連忙給她換上衣裳,阿鸝則給她上妝。


    林瑞珺肌膚嬌嫩白皙,有著潤玉般的光澤,阿鸝也就隻給她上了一層薄薄的香膏,點了新做的唇脂,單單這樣就已經足夠。


    長發挽起,留一綹從腮側垂至腰際,額上用金箔貼了花鈿,耳際墜了一對白玉耳墜,如水滴一般的形狀,仿佛是從肌膚裏滲透出來的瓊漿一般。


    阿鶯撫掌讚道:“小姐就是底子好,隨便打扮一下都這麽好看!”她兩眼幾乎放光地望著自家小姐,心想著平日裏也不見小姐可以養護啊,怎麽這皮膚就能跟那新鮮的嫩豆腐一般?


    阿鸝也是羨慕得緊,隻是小姐平日不喜歡過多裝扮,匣子裏好多好物件都沒能派上用場,她也還有好多手藝沒能發揮出來呢!


    “就你嘴甜!”林瑞珺點了點阿鶯的鼻頭,然後對著屋裏的那麵落地水銀鏡照了照,見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了,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別讓表哥們等急了。”


    本來她是不打算在七夕晚上出去的,隻是耐不住娘親左右勸說,再加上阿均也鬧著想要去見見京城的熱鬧,也就答應了。


    舅母那邊知道以後,就讓文宇、文容來送她,以防路上出什麽岔子。


    原本這樣的節日,最好是和家中姐妹或者好友一起去最好,隻是林瑞玥顯然是不會跟她一塊的,所以也隻能她帶著阿均去了。


    林瑞珺去到父母院子裏的時候,就聽到阿均歡快的聲音,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怎麽穿了這一身?”文慧珠看到女兒的打扮,雖然好看,可她更願意看到女兒穿得鮮豔一些。


    “娘,這樣就很好了,若是女兒穿了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恐怕出去都得嚇走滿街的人呢。”


    首先嚇到的肯定是她自個兒。


    “胡說!”文慧珠瞪了她一眼,不過也沒勉強她,“我家阿瑞怎麽穿都好看,那些人是嫉妒。”


    “那是。”林瑞珺抱著娘親手臂,順著她的話說到。


    阿均拉著姐姐的袖子,不滿意地說道:“阿均也好看啊,還有爹爹也好看!”


    聽他這麽一說,林瑞珺這才注意到,一向衣著低調的父親,居然穿了一件暗紅金絲繡邊的衣裳,再配上一條金色暗紋腰帶和一塊碧玉腰扣,簡直……簡直快趕上新郎官了。


    林仲勳對上女兒詫異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臉皮有些發紅,仿佛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眼神飄忽,“呃……這是你娘親做的,過節嘛,過節嘛,是該喜慶一點兒……”


    越說越心虛,連忙以眼神向夫人求助。


    文慧珠瞅了他一眼,瞧他出息得……有什麽心虛的?


    “行啦,快去吧,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坐馬車去到街口,跟文宇他們在那裏匯合,可別自己走了,沒人陪著我不放心。”文慧珠催促著說道,然後給女兒理了理頭發,“玩得開心點。”


    最好遇見個好男兒。


    “姐姐走吧,阿均等不及了。”阿均可是聽同窗說了好多七夕的見聞呢,這七夕會上居然也有好看的花燈呢,都快比過上元節了,還有有趣的雜耍……


    “好好好,”林瑞珺牽起他的手,“那女兒就去了。”


    “去吧,阿鶯阿鸝記得帶件大氅,晚上天有些涼呢。”


    “夫人放心吧,都帶著呢。”阿鸝說道。


    林瑞珺牽著阿均來到伯府大門口的時候,遇到了林瑞玥,她身後跟著幾個麵生的姑娘,想來都是邀約一起出門的。


    兩人平日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因此林瑞珺也隻是打了個招唿,讓阿均叫了聲姐姐便先行一步了,而林瑞玥看著她的背影,明明是個名聲掃地之人,卻過得比她還滋潤……還有二房,平日裏一點也沒有什麽窘迫之相,想來手頭闊綽得很呢!


    心裏不甘至極,可是想到娘親囑咐的話,也隻能忍了下來。


    林瑞珺的馬車到了街口的時候,就見到侯府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裏了,文宇從車上跳了下來,“阿瑞?”


    林瑞珺還未出聲,阿均就已經鑽了出去,“二表哥!”


    文宇接住阿均胖乎乎的身子,顛了顛,“沉了。”


    林瑞珺撩起車簾,“就你一個嗎?”


    他們三兄弟曆來是形影不離的,隻是文宣身子不好,應該不會來。


    她話音剛落,對麵的車簾子就掀了開來,露出文容的臉來,而他旁邊坐著的則是文宣,文宣望著他微微笑道:“看來表妹是認為我不會來湊熱鬧了。”


    林瑞珺的確很驚訝,往常文宣都不會來的,隻是有時候舅母不願看他總是悶在家裏,逼急了他才會跟人出來走走。


    “大表哥來了當然好,又多一個人陪著了,不然待會兒遇上個猜謎語、對對子什麽的,靠他們兩個可不行!”林瑞珺也很高興,文宣身子不好,但多出來走走心情會開朗些。


    “原來我還有這等用處。”文宣笑容溫和,精神瞧著是比以前好一些了。


    文宇遭了嫌棄,氣哼哼地抱著阿均上了自家的馬車,“妹妹你就一個人在馬車裏呆著吧。”


    阿均此時也不向著自家姐姐了,歡唿著跟二表哥上了馬車。


    林瑞珺笑笑,然後放下車簾,讓車夫駕車先走,文宇他們自會跟上來。


    七夕佳節,最熱鬧的就是玉緣橋,此橋仿鵲橋搭建,橋身雕刻著密密麻麻的喜鵲,姿態各異,栩栩如生,每年七夕出門的人都要來走一走。


    玉緣橋附近有許多酒樓茶館,每到七夕、上元這樣的節日,都會想方設法出一些新招數來招攬客人,猜謎語、對對子等上元節才會出現的東西,也被拿到了七夕來。


    林瑞珺一路往外看去,隻見行人熙熙攘攘,滿眼看去都是正當妙齡的少女,還有年華正好的兒郎,夜風挾裹著陣陣暗香,仿若傾訴著少女們那欲說還休的心事。


    到了玉緣橋附近,馬車實在擠不過去了,林瑞珺隻好走了下來,後麵文宣幾人也下了馬車,阿均一見到她就招手,“姐姐!”


    “現在知道叫姐姐了?”林瑞珺故作生氣地瞪他一眼。


    阿均討好地搖晃著她的手臂,“姐姐,姐姐最好了。”


    “嘖嘖,阿均,得拿出點男兒氣勢來!”文宇使勁兒在他頭上彈了一下,“這般撒嬌可不行。”


    一旁的文容斜睨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揭老底,“得了吧,也不知道是誰,八歲還尿床……”


    文宇被人用這件事笑話很久了,早就練就了一副厚臉皮,當下鼓著眼睛到處望望,“誰啊?是誰這麽丟人呢?快隻給我看看。”


    文容受不了他那比城牆還厚的臉皮,當下一拂袖子往前走了。


    文宣也搖搖頭說道:“待會兒離我們遠點兒。”


    文宇氣得跳腳,“你們還是不是親兄弟了?”


    林瑞珺看著三兄弟鬥嘴,很是有趣,當下指指文宇,對著阿均說道:“阿均以後可別學文宇表哥啊,不然姐姐不喜歡你了。”


    阿均眯著眼睛笑,小腦袋瓜裏也不知道想什麽,聽姐姐這樣說,猛地點頭,“好!”


    文宇四處被擠兌,狠狠跺跺腳,“哼,我不帶你們玩兒了!”說完一個人往前大步走去。


    林瑞珺牽著阿均,跟文宣一起慢慢走著,挨得近了才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藥味,“表哥身子可好些了?”


    文宣知道她會問起這個,點了點頭,依舊是那句話,“好多了,不然這麽能出來跟你們玩兒?”


    他曆來是這樣,誰問起來都說好多了他的氣色雖然比以前好多了,可不知怎的,林瑞珺心裏卻還是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隻是想到大舅母那樣歡喜,希望……希望別是一場空才好。


    “走吧,那兩個定是已經在雅箸齋等著了。”文宣依舊笑得溫和,指了指前麵說到。


    他們早早就在那頂好了位子,先去吃點東西,再去街上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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