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維塔不久就要出發前去伊瓦來城。


    在那之前,他見到了一個人。


    那個黑發銀眼的男人找到了他,現在正站在他的對麵。


    此刻正是黃昏時分,昏黃的光線投下陰影在兩人身上,一人的影子延伸到另一人腳下。


    男人眯了眯眼睛,夕陽的光輝依舊讓人感覺刺目。


    吉維塔背光而立,臉被投下的陰影遮擋,看不清他的表情。


    對立良久,終於是那個男人開口說話了。


    他向對麵的那個少年禮貌性的打招唿:“你好,我們之前見過麵,你還記得嗎?”


    “是的,我記得,您是教皇的客人。”吉維塔的聲音有些淡漠。


    “我真是要多謝你把那個鑰匙找迴來,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吧?”


    “我知道,那樣標誌性的眼睛誰會不認識呢。”


    對話又陷入了沉默。


    又是那個男人打破了沉默,他對吉維塔說:“那把鑰匙被岡德教會檢測為是真的。”


    吉維塔說:“本來就是真的,您難道懷疑我拿了假鑰匙欺騙教會嗎?”


    男人笑了,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既然檢測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吉維塔的眼睛看著周圍越發昏黃的顏色,問他:“您來找我還有什麽事嗎?天已經快黑了,時間不早。”


    男人知道吉維塔在催促他,他問對麵那個少年:“你的名字叫吉維塔?”


    “是的。”


    男人笑著說:“你知道嗎?我有個弟弟也叫吉維塔。”


    “隻是一個名字而已,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都有許多,能跟您的弟弟同名這是我的榮幸。”


    男人沉默了一會,說:“你說的是。這世上同名的人有很多,我隻是因為聽到你的名字跟我弟弟一樣,來跟你聊聊。抱歉,我真的挺懷念我的弟弟,他在很久以前就死了。”


    “節哀,既然您能夠在慘劇之中活下來,一定帶著家人對您的祝福。”


    “是啊,我真的很幸運。”


    “那麽我要走了,祝您好運。”吉維塔向他告別。


    “謝謝你的祝福,也祝你一切順利。”


    吉維塔向他點頭示意,轉身走過拐角,消失在那個男人眼前。


    男人低著頭喃喃自語:“活下來的人真的幸運?”


    他在那裏站了許久,直到周圍昏暗下來,才離開。


    天色更加昏暗,吉維塔低垂著頭走在街上。


    現在的天氣已經轉寒,一陣風吹過,似乎覺得有些冷,他拉緊自己的圍巾。


    迴到住處,姆蘭正在外麵等著他。


    “你在這裏等我?”


    姆蘭在屋外來迴走動,以此讓自己的身體暖和起來。


    “你終於迴來了!我還在想要等多長時間。”


    “你等我幹什麽,有什麽事嗎?”


    “我聽說你被教皇親自接見,還被升職成為執事了?”


    “嗬,消息真靈通。”


    吉維塔半張臉藏在圍巾裏,姆蘭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


    他語氣中的那絲嘲諷也不知姆蘭是沒聽出,還是當做沒聽出,神色如常。


    “這麽說消息是真的了?”


    “所以你到底有什麽事?莫非是特地來恭喜我的嗎?”


    姆蘭搓著手,吸了下鼻子,對吉維塔說:“我在外麵吹了半天冷風,咱們還是到屋裏說吧。”


    吉維塔走向門前,姆蘭讓開,看他打開門。


    吉維塔側頭看著他,轉動把手,“進來吧。”


    姆蘭忙跟著他進入屋中,他看著屋裏的擺設,羨慕的說:“a級人員就是不一樣,就連住的地方都比我好多了。”


    吉維塔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把腿斜搭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顯出愜意的姿態。


    “有什麽事就快說吧。”


    姆蘭對他扯了扯嘴角,看起來好像是在笑。


    “吉維塔,恭喜你成為教會的執事,不再是普通成員了。”


    “嗯,你的恭喜我收下了。”


    姆蘭看著吉維塔,他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


    “還有……”姆蘭又恢複了以前麵對他時的那種拘謹。


    “想說什麽就說吧,別老是吞吞吐吐的,我聽著呢。”


    吉維塔看著自己的手掌,因為早年的苦難生活,手上早已磨了一層繭子,最近手掌的繭好像變薄了。


    看來是最近自己一直研習咒術,拿著武器的時間變少了的關係。


    姆蘭卻突然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以前是個農場主的兒子,我的父親經營著一個小農場,雖然不是很富裕,但生活無憂,我一直以為我的人生會是長大之後繼承父親的農場,然後繼續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要不是那些人……”姆蘭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似乎非常怨恨他口中說的那些人。


    “那些人騎著馬闖進我們的農場,踩爛了地裏的農作物,還踩死了很多雞鴨,我的父親很心痛,憤怒的衝上去阻止他們,結果、結果他們駕著馬從我父親的身上踏了過去,一隻又一隻,等我過去的時候,父親已經失去唿吸。”


    姆蘭抹掉眼淚,吸了吸鼻涕,接著說:“我認得他們,領頭的人是我們當地一個小貴族的兒子,之後他們又來了,想要霸占我們的農場,還動起了手,情急之下,我失手殺死了他。然後,我就不得不開始做一個逃犯的日子,但是他們殺了我的父親卻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這些天殺的貴族!”


    姆蘭咬牙切齒的說著:“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也能夠擁有那樣強大的力量,他們怎麽敢!”


    吉維塔想起來這個故事他以前就聽姆蘭說過,在一個小酒館裏,姆蘭喝多了,然後就開始拉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苦。


    那時的他對姆蘭的故事還有過些許共鳴。


    “後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能夠加入岡德教會,擺脫逃犯的身份,這都是拖了你的福,吉維塔。”


    姆蘭訴說著對他的感激之情,看著他誠懇的眼睛,吉維塔覺得這個眼神有些熟悉。


    聽他提到以前,吉維塔把腿從桌子上挪到地麵,換了個姿勢,對他說:“其實你不欠我什麽,當初還要多虧你對我的照顧,才讓我在那裏能夠活下去,我幫你,也是正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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