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琪小時候身體不好,李晉陽見女兒對武學感興趣,便讓她和哥哥一起習武,後來哥哥學有所成,就常年在外闖蕩,一年到頭迴不了幾次家,而她則留在家裏陪伴父母。

    要說功夫有多深,用她哥哥的話來說也就是三腳貓的功夫,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輕身功夫倒是用心練過,嚇唬人還是可以的。她想去無塵宮,見見那人,當著他師父的麵將這鳳玉歸還。這輩子想要活的灑脫,他們之間總是要有個了斷的,昨日不能重現。

    天剛透亮,城門口有小商販挑著新鮮的瓜果蔬菜進城。李明琪擦過人流,出了城門又忍不住迴望了一眼,這一眼帶著太多的眷戀與牽掛,輕聲說了句對不起,這才離城而去。

    第二日清晨,小米叫自家小姐起床,一直沒有人應聲,一開始她還以為小姐又賴床了。推門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床上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室內也沒有自家小姐的影子。這人哪去了?小米有些慌,裏裏外外都尋了一個遍,最後才注意到梳妝台上放了張宣紙。紙上的墨跡已幹,看見第一句話,小米就喊了起來,李府上下一下子就亂了。

    “爹、娘,原諒女兒的不告而別,女兒近日心神一直不寧,我知道表哥心中待我如寶,我對表哥也不是全無情意。隻是女兒既然有婚約在身,便不好在婚約未結之前嫁人,這對沈家公子甚是不公平。此事一日不了,女兒便一日不嫁。爹娘,你們不用為我擔心,沿途女兒會時常寫信報平安的。不孝女,明琪。”

    李家夫婦看完信後,麵麵相覷。李夫人想到外麵的危險,一下子就紅了眼眶,“晉陽,你看如何是好?她從小在京城長大,哪裏知道外麵的人心叵測,世道艱險?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這個當娘的可怎麽活。”

    李晉陽也忍不住歎氣,“明琪這丫頭,從小就很有想法,她既然誠心要走,我們很難攔住。夫人,她雖未出過遠門,但也不是嬌柔吃不得苦的閨閣小姐,應該不會有危險。我馬上派人沿途去找,一定把她找迴來。”

    “這孩子,怎麽突然這麽不讓人省心了,她這是生生的挖我的肉啊。晉陽,你可得快點把她找迴來。”李夫人是又氣又急,又想起昨晚女兒的反常,心知女兒怕是早就有了出走的心,“晉陽,你說明琪會不會找彥卿去了?”

    “茫茫人海,她要去哪裏找?簡直就是胡鬧。”李晉陽也是氣的不輕,將夫人擁入懷中拍撫,“夫人,你別擔心,有我在呢。”

    對於爹娘的反應,李明琪心中是知道的,

    她離家越遠,心情也就越沉重。

    李明琪一路向西,一路上走走停停。細一算,她已經出來半個月有餘了,路上的風吹日曬,精神又一直緊繃,她瘦了很多。這一日剛到臨沂的地界,天上就開始烏雲聚集,李明琪知道是要下雨了。路上的商販都在收拾東西,一時間有些擁擠,等李明琪找到客棧的時候,身上已經淋透了。

    店小二眼明嘴快,見又有客人一身是雨的進門,趕緊迎了上來,“這位客官,看您這樣,怕是挨了雨,衣服都淋濕了,可要間客房換洗一下?”

    李明琪剛進店門,也顧不得看左右,隻是撲打著身上的水,臉上落了雨水,麵具戴在臉上很是不舒服,“嗯,麻煩給我一間上房。”她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但是聲線還是有些軟。

    掌櫃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精瘦男人,身上穿著灰布長衫,手上撥弄著算盤,啪啪作響。李明琪詢問了房費,又交了一天的押金。

    鬆鶴樓的二樓雅間坐了三個人,隻是不經意間往下看了一眼,其中一個紅衣白發的男子忍不住咦了一聲,歎道:“好精妙的易容術啊。”其他二人輕飄飄的瞄了一眼,並不多言。

    “小哥晚飯可在店裏吃?用不用送到房間?”小二哥將李明琪帶到三樓的客舍,將房門打開,臨去前賠笑問道。

    “也好,麻煩小二哥了。”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塊碎銀子,遞到了小二的手裏。

    小二哥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這碎銀分量很足,付完餐費還能有餘,“不麻煩,不麻煩,都是小的該做的,您有什麽需要隻管喊小的。”

    李明琪送走店小二,將門關上,落了鎖。出來這些日子她連一次澡都沒有洗過,每次都是簡單的擦洗一下身子,也不知道這什麽時候是個頭。

    濕衣服穿在身上很是不舒服,所幸隨身包裹被她抱在懷裏,沒有被雨打濕。她隨手拿出一件換洗衣物,簡單的將身體擦幹,換了幹爽的衣服,又取下盆架上的手巾,開始擦拭頭發。

    她剛收拾完,店小二就敲門了,“客官,打擾了,飯菜給您端上來了,您開下門。”

    李明琪忙應了一聲,鬆散的頭發也顧不得梳,開了門,接過小二哥手裏的托盤,道了謝。

    小二哥走的時候說道,“小的晚些來取餐具,祝您用餐愉快。”

    李明琪迴屋側身關門,就是這一錯身的功夫,迎麵來了一個紅衣白發的男子,男子還朝她露出了一抹感興趣的笑容。

    李明琪一驚,趕緊低下了頭,關門落鎖,動作一氣嗬成,她將托盤放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是抖的。

    李明琪當然認識那個紅衣男子,隻是不是很熟悉。那人叫風淺影,說不上嫉惡如仇,但是絕對心狠手辣,被他盯上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食不知味的對付了晚飯,也不等小二來取餐盤,就熄了燈,和衣躺在床上。她一個人在外,心神本就緊繃,眼下更是難以入眠,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入睡。

    李明琪要是知道紅衣男子就住在她隔壁的話,估計她會一夜不眠的。

    “淺影,你可是看上了那個假書生?”說話的是一個青衣男子,麵目儒雅風流,斜斜的倚靠在軟榻上,單手支頭。

    “去,別亂說,爺的性向很正常。”紅衣男子很認真的把玩著手裏的事物,聽見好友的話甩了一記眼刀子過去。

    “哼,一塊死人皮有什麽好看的,你也不怕晚上做噩夢。”

    風淺影好像沒聽見,專心的看著手裏薄薄的一張皮,慢半拍的說道:“蘇衍,你能不能不這麽討人嫌,你殺人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做噩夢。”

    “爺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問心無愧。”蘇衍冷笑一聲,他長了一張很是欺騙人的娃娃臉,嘴角還有對酒窩,笑起來清俊可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最是冷酷無情。

    “你們兩個總這麽鬥來鬥去的,很有意思嗎?彥卿離開快一個月了,在過幾日就是月圓之夜,在此之前若是找不到他,我們三個就不用迴去見師父了。”

    “哼,他命硬的很,不會有事的。”蘇衍嗤笑了一聲,但是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眉頭也皺了起來。

    “君儒,你說該如何?”風淺影也收起了玩笑表情。三人中君儒居長,風淺影老二,蘇衍行三,沈彥卿卻是最小,四人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也許他去了上京。”君儒想了一會,突然想起來他的家在上京城,北冥山莊被滅門後,他一次都沒迴去過,此次說不得是去祭拜父母親人去了。

    三人六目相接,均覺得大有可能,“如此,我們三人明日就啟程趕往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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