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反攻!


    銀月當空,衣衫襤褸的五千多沙陀部軍卒,陸續來到了大寨的城牆之外,在伍長百戶的帶領下站的整整齊齊。


    而巫馬部附近的男女青壯,在接到大寨遇險的敵情後,也從草原各處陸續飛馳而來,手持刀槍騎乘烈馬圍著幾千手無寸鐵的步卒轉圈,如果不是族老嗬令,恐怕已經衝上去把這群膽敢偷家的賊寇給砍了。


    夜驚堂背對銀月,始終站在崖壁之上,以免降卒嘩變再鬧出亂子,旁邊是巫馬部的十幾名族老,而梵青禾在確定打完後,也帶著華青芷和綠珠落在了身邊。


    看見夜驚堂萬人敵的模樣,梵青禾自然與有榮焉,站姿就和天琅王妃似得。


    而華青芷和綠珠,則是土生土長的書香小姐,哪裏見過修羅煉獄般的場麵,明顯有點害怕,根本不敢迴頭去看血流成河的山坳。


    夜驚堂見此,沒有繼續在凹造型,略微偏頭道:


    “青禾,你先帶華小姐她們去大寨休息吧。”


    梵青禾見此也沒多說,轉身把華青芷和綠珠摟起來,準備直接跳崖。


    華青芷抱住梵姐姐的脖子,見此開口道:


    “爹爹他……”


    “放心,讓鳥鳥盯著,不會出意外。”


    華青芷見此,才微微頷首,然後就被青禾抱著從山崖上來迴騰挪下到了馬場中,往大寨行去。


    族長姚次山一直站在旁邊,本來還能撐住氣勢,但隨著山裏出來的降卒越來越多,便開始心驚膽戰起來。


    畢竟從山裏已經出來了,少說有四千多,算上屍體就是五千左右,而且明顯都是訓練有素的軍卒,就這規模,方才如果偷襲成功,足夠屠整個大寨幾萬婦孺老幼了,方才他以為是躲過了一次洗劫,現在才發現躲過的是一場浩劫。


    姚次山心裏滿是後怕,同樣也一頭霧水,見夜驚堂先開始說話後,才躬身詢問:


    “這隻步卒,是從何而來?”


    “大漠的沙陀部,不知怎麽從黃明山繞過來的,待會還得去勘察。沙陀部一共才不到十萬人,這些應該是全部精銳了。”


    夜驚堂轉頭看向姚次山:


    “這些人先交由姚族長代管,所有人登記造冊,給他們衣物和住處,打散編入軍伍;所需糧草軍械,我迴盡快送到巫馬部來。”


    姚次山恭敬道:“老朽這就讓人去辦。”


    夜驚堂見姚次山吩咐族人了,又目送青禾去大寨,結果看著看著,便發現幾個受了驚嚇的婦人,又跑迴了下方的院子裏,開始照顧剛出生的小馬。


    而七八歲的小丫頭,則用繩子牽著土狗跑到山坡下,抬頭唿喊道:


    “大哥哥你騙人,娘說你就是天琅王。”


    夜驚堂露出笑容:“我要稱王,不必借祖輩名號,伱記得我叫夜驚堂就行了。”


    小丫頭拽了拽繩子,又把土狗拖過來:“哥哥,你吃不吃狗肉?它剛才咬你……”


    “?”


    夜驚堂此戰唯一的傷勢,就是被這不長眼的土狗來了一口狠的,雖然沒咬破皮,但心裏確實挺惱火。


    不過這土狗也是忠心護主,夜驚堂並未與其計較,迴應道:


    “是條好狗,好好養著吧。”


    “哦……誒?哥哥的鳥好大呀!”


    “嘰?”


    聽到吃狗肉,剛從天上落下來的鳥鳥,聞聲搖頭晃腦迴應了下,而後就開始用翅膀扇夜驚堂,意思估摸是——忙半個月了,吃口狗肉怎麽啦?


    夜驚堂把鳥鳥摁住,迴頭打量,可見水兒也從山坳間跑了出來,幾個起落便到了崖壁旁,開口道:


    “山裏已經沒人了,沙陀部來的人不止這些,還有些人在山洞裏;剛才李嗣往迴逃的時候,發現情況不對,把餘部帶走了,我追了一段路,發現山洞深不見底,不知道通向什麽地方,裏麵還有字跡。”


    夜驚堂沒看到黃蓮升的蹤跡,肯定不能就這麽算了,當下道:


    “這群人輕裝踐行,沒帶多少幹糧,跑不了多遠。你點三百人手,帶上繩子,隨我進山把餘部都抓迴來。”


    姚次山當即領命,背後的族老快步下山,跑向了已經在大寨外聚集的巫馬部族人。


    夜驚堂也沒停留,讓鳥鳥留下來帶路後,便跟著水兒,順著山坳往群山之間行去。


    璿璣真人雖然沒出現在正麵戰場,但一直在山嶺間東奔西跑警戒,以免黃蓮升突然殺出來或者有其他伏兵,跑了半天還挺累的,在崎嶇山坳間前行幾步,抬手擦下來額前的細汗。


    結果她手還沒放下,就發現身體一輕,臀兒坐在了男人肩膀上,然後就被抱著小腿抗了起來。


    璿璣真人一愣,低頭看向臀側的臉頰:


    “怎麽?華姑娘一不在,就按耐不住了?”


    夜驚堂單手抱著小腿,在山間起落,笑道:


    “怎麽會,看你累,心疼媳婦罷了。”


    璿璣真人憋了好多天,其實也挺按耐不住的,見此調笑道:


    “這麽坐多不舒服,要不我騎脖子上?”


    夜驚堂覺得這姿勢很爺們,不過騎大馬肯定舒服些,當下微微點頭,想幫水兒換個姿勢。


    但他沒料到的是,水兒並沒有和小孩騎大馬那樣,從背後跨在脖子上,而是扶著他的腦袋略微旋身,來了個顏麵騎乘……


    ?


    夜驚堂腳步一頓,雙手托住水兒的後腰,麵對近在咫尺的小腹,抬眼望向上方:


    “又調皮是吧?”


    璿璣真人雙腿搭在肩膀上,略微挺腰:


    “你想的不是這樣?”


    夜驚堂見此,倒也不慣著,低頭就隔著裙子給白玉老虎做人工唿吸:


    “嗚嗚嗚~……”


    璿璣真人隻是撩一下罷了,哪裏敢真在這荒山野嶺被夜驚堂舉高高啵嘴,渾身都是一激靈,連忙又翻了下來,落在了地上,把裙子拉好:


    “色胚~”


    夜驚堂滿眼都是笑意,厚著臉皮又摟住了後腰,狠狠啵了幾下。


    兩人雖然打打鬧鬧,但速度並不慢,不過片刻時間,就順著山坳走出了近五裏,來到了一處石崖下方。


    石崖和外麵一樣光禿禿,和外麵沒什麽特別,但地上卻被挖出來了一個可供兩人通行的地洞,旁邊還有不少石塊,是水兒剛才截斷後路砸下來的,但又被移開了。


    夜驚堂來到跟前,半蹲下來打量一眼,又側耳傾聽內部的動靜。


    踏踏踏~


    山洞內部,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步伐聲,但距離已經很遠了,洞穴中不太好判斷距離。


    夜驚堂見此,取出火折子吹燃,和水兒一起進入洞口,往下走出不到幾十步,眼前就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溶洞,岩壁是天然的,但地麵明顯修整過,沒法通行的地方都鋪上了石塊,變成了一條往西延伸的道路。


    璿璣真人方才便和鳥鳥來過這裏,此時走在前麵,不過片刻就來到了一處較為寬大的溶洞了。


    溶洞高三丈左右,方圓足有十幾丈,地麵較為平坦,能聽到暗河流淌的聲響。


    而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岩壁上有些許痕跡和圖畫,非常古老,看起來就像是遠古時代穴居人刻的塗鴉。


    夜驚堂本以為是原始人留下的化石,但舉著火折子,來到跟前仔細打量,又發現岩壁上的字跡挺公正,如同石碑一般,並不像隨手刻畫,但偏偏他一個字都不認識。


    夜驚堂仔細打量片刻,詢問道:


    “這是什麽?”


    璿璣真人雙臂環胸,在岩壁前認真觀摩片刻,若有所思點頭:


    “本道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字。”


    “?”


    夜驚堂抬手在調皮的水兒腰後拍了下,又開始觀察其他地方,結果不出所料,牆壁上寫的東西挺多,但全都不認識。


    兩人如此觀摩片刻後,入口處便出現大隊腳步聲和火光。


    踏踏踏~


    而後不久,鳥鳥便帶著姚次山以及三百名族中精銳,穿著皮甲手持刀槍跑了過來。


    因為從族人口中得知了方才大寨遇襲,夜驚堂一夫當關抵禦千軍的事,巫馬部的青壯漢子心裏都是感激且澎湃,見到一襲黑袍的夜驚堂,便齊刷刷準備見禮。


    夜驚堂見此略微抬手:“殘兵就在前麵,諸位先去追,我隨後就到。”


    “諾!”


    三百名青壯,當即跟著鳥大將軍,快步往溶洞西側跑去。


    而姚次山則停留下來,摸著胡子抬眼觀察牆壁上的字跡,眼神若有所思。


    夜驚堂見此詢問道:“姚族長認得這些字跡?”


    姚次山仔細迴應了下,指向牆壁上的兩個字跡:


    “好像都是大梁朝之前的東西,這兩個字應該是‘武巳’,武巳是始帝的名字,西海各部代代相傳的祭器上麵,偶爾能看到,老輩講過。不過其他的就不認識了。”


    璿璣真人微微點頭,詢問道:“西海可有人認得這些字?”


    姚次山搖頭道:“始帝一統後,整個天下書同文,到現在都沒太大演變,哪會有人去學這些。世上認識這些字的人,估計隻有南北國子監的先生;兩朝都保存不少墓裏挖出來的書簡,專門有人研究這些東西。”


    “國子監……”


    夜驚堂聽到這個,倒是響起身邊就帶了個國子監的女太學生,當即轉頭:


    “水兒,你去把華姑娘帶過來,看看她認不認識。”


    “好。”


    璿璣真人轉身往入口行去,夜驚堂則和姚次山繼續研究。


    <divss="contentadv">因為璿璣真人武藝超高,此地距離大寨也談不上太遠,兩人剛等待不到一刻鍾,入口處便再度傳來動靜。


    夜驚堂轉眼看去,可見奔波數天的華青芷,總算是換了一身清爽衣裳,但頭發並未梳理,隻是挽起來以木簪盤在腦後,還是濕的,看起來是被水兒從浴桶裏叫了出來。


    華青芷依舊行動不方便,被璿璣真人摟在懷裏,等來到跟前後,才雙足落地,抬手整理了下鬢角的發絲,打量起陸姐姐說的古跡。


    夜驚堂來到跟前,詢問道;


    “你認不認識?”


    華青芷當了這麽多天跟屁蟲,每時每刻都感覺自己是個廢物,而此時總算展現出了‘燕京第一才女’的傲氣,開口道:


    “在雲安聽到公子的詩詞後,我不知來源,便去翻了西北王庭的史料,最後還找過國子監精通古史的先生,雖然沒問來源,但這些古字倒是被先生教過。”


    華青芷來到痕跡的起手處,指著上麵的痕跡:


    “這是古梁國的文字,也就是始帝起家的地方,因為太過繁瑣不便書寫,始帝一統天下後,廢除舊字,以諸國之文為引,取長補短創造出了現在南北通行的字。


    “嗯……已尊天為父,尊地為母,幸得天命,神授九術……”


    夜驚堂站在跟前,聽著華青芷聲音輕婉的念叨,隻覺自己是個傻大黑粗,沉默片刻後,詢問道;


    “啥意思?”


    華青芷扶著夜驚堂的肩膀,依次從石壁看過去:


    “這寫的應該是始帝武已出兵前的檄文,意思大概是:我武已尊天為父親,地為母親,幸運得到天命被神明賜下了九術,今日將出兵伐黎國,給所有人帶來太平……”


    夜驚堂微微蹙眉:“九術是什麽東西?”


    姚文山看著精通古文的華青芷,眼神頗為訝異,此時接話道:


    “‘九’可能是虛數,意思估摸是被神明教授了很多治國平天下的本事。”


    華青芷對此點了點頭,又指向中間的一段字跡:


    “碑奉與川口,受萬世祭奉……這意思是把所學之術,刻在了石碑上,供奉在梁川的入口,受萬世香火供奉,以感謝天地……”


    “梁川入口在哪裏?”


    璿璣真人道:“按照記載,朵蘭穀出去就是古梁國所在的梁川,不過現在改名叫不歸原了。”


    夜驚堂點了點頭:“哪怕是不好找。這什麽有沒有寫其他東西?”


    華青芷仔細研究了下,又指向一串字跡;


    “始帝的奇遇好像不止一個,這還有‘偶入北荒,得此兵道,幸獲聖蓮……’,意思是始帝過不了去黃明山,就順著山到處尋覓,結果誤入北荒,意外找到了這條兵道,還得了一朵蓮花……”


    璿璣真人聽到這裏,稍顯疑惑:“北荒在落日群峰後麵,這兵道在黃明山……”


    姚次山摸著胡子琢磨了下,插話道:“古梁國在山西,我們是東邊的敵人,對始帝來說,北方好像就是這片。”


    “……”


    此言一出幾人都沉默了下來。


    夜驚堂迴憶片刻,試探性詢問:“西海諸部,是不是有‘北荒盡頭有白蓮的傳說?”


    “確實有,不過都我們都以為是落日群峰後麵的北荒,倒是忘了在古梁國的時候,亱遲部還沒跑到落日群峰後麵,落日峰之所以叫落日峰,就是因為祖先以為太陽落到了那裏麵……”


    璿璣真人見此若有所思道:“黃蓮升……這名字好像不是隨便取的。”


    夜驚堂通過這些簡略信息,腦子裏閃過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當即摟住華青芷,轉身往溶洞深處走:


    “怪不得黃蓮升口氣這麽大。”


    璿璣真人顯然聽過此類傳說,神色也嚴肅起來:


    “務必把黃蓮升擒住,這東西應該和雪湖花分量差不多。”


    姚次山在背後跟著講解:“北荒白蓮可是神物,據傳說,雪湖花專治內裏,白蓮能白骨生肉,長生果則是續命招魂,仨湊一起,能煉出起死迴生的神藥……”


    華青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夜驚堂抱走,聽著三人嘰哩哇啦,她茫然道:


    “夜公子,你不把我先送迴去?”


    “就你識字,我們又不認識這些古文,萬一再找到什麽東西怎麽辦?”


    “……”


    華青芷忽然覺得讀了一肚子書,也不是完全沒用,當下不再多言,如同被土匪抱走的書香小姐般,沿途仔細搜索岩壁尋找起字跡……


    ——


    另一側,十餘裏開外。


    因為方才湧入山坳的步卒規模過大,璿璣真人怕出現紕漏,戰事一起,便從山上推下石塊,截斷了源源不絕往出冒的兵道。


    尚在溶洞還沒來得及出去的近三千步卒,尚未清理好洞口路障,李嗣等人便從山坳間折返而來。


    李嗣作為文官,眼見被前後夾擊,已經有點慌了,但身為北梁高官,基本的大局觀尚在。


    雖然兵道被夜驚堂堵住,已經注定了奇襲失敗,但沙陀部還留有一萬多有生力量,尚可以按照原地計劃,從不歸原出擊擾亂西疆。


    為此在撤出前線後,李嗣否決了華俊臣側麵突圍返迴西海都護府的建議,而是迴到了溶洞,喝令殘部撤退,盡可能多的保住這隻精兵。


    華俊臣作為貼身高手,想要不被事後治罪,就得把李嗣好端端送迴西海都護府,本來想堅持護送李嗣離開;但許天應打算一網打盡,做掉黃蓮升這匪首,聽從了李嗣的命令,為此三人還是跑迴來了。


    溶洞裏的步卒,已經聽到了外麵驚天動地的動靜,甚至聽到了夜驚堂勸降的話語聲,哪裏敢耽擱,轉頭就沿著溶洞往來路狂奔。


    幾千人排成一線,爭先恐後往西邊疾馳,一口氣硬跑出十裏地,確定溶洞後方沒有響動後,才敢放慢速度緩上一口氣。


    李嗣被華俊臣架著,走在沙陀部軍卒的中間,沿途不時往後眺望,怒聲道:


    “這個夜驚堂,當真是煞星……他不是在朵蘭穀嗎?怎麽又跑到巫馬部來了?”


    許天應張開胳膊,以免李嗣被衝撞,皺眉道:


    “這次奇襲之計萬無一失,能被夜驚堂提前埋伏,隻能說出了奸細。”


    “奸細?”


    李嗣聞言當即嚴肅起來:“我等到不歸原,才得知這次奇襲,跟著黃蓮升過來沒遇見任何人,奸細必然出在沙陀部。這個黃蓮升,消息的捂不嚴實還學人玩奇襲,還有他人呢?說好的牽製夜驚堂,兵馬都沒了他還沒露頭,準備拿什麽牽製?”


    華俊臣滿眼痛心:“我就說吃那顆丹藥會延誤戰機,你們偏不信。他說三天能出關,咱們兩天就急行軍趕到了這裏,若是聽天應的話,等到明日四更天再出擊,何至於此?”


    李嗣此時迴想起這些,氣的一拍大腿:


    “這群人,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非貪那一口熱乎飯,我還以為那姓褚的多會打仗……”


    “啊……”


    “什麽東西?!”


    李嗣話沒說完,忽然聽到前方傳來步卒的驚唿聲,還以為退路也被堵住了,但馬上就發現:


    唰——


    高不過兩丈的洞穴內,猝然出現一股強勁橫風,刮的李嗣臉頰生疼,感覺便如同一條蠻橫強龍,忽然貼著頭皮無聲衝過,把周邊步卒帶的東倒西歪,連華俊臣和許天應都被驚了一哆嗦,連忙擺出禦敵之姿。


    動靜一閃而過,等所有人抬起頭來,溶洞上方已經空空如也,再無任何蹤跡。


    李嗣臉色發白抬眼環視,詢問道:


    “什麽東西過去了?”


    華俊臣已經算是入門武魁,但能看清的也隻是一道殘影從上方閃過,臉色微變:


    “應該是黃首領趕過來了……”


    李嗣見此心頭一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發現溶洞又出現動靜,一道人影從後方折返而來,直接落在了麵前,冷聲質問:


    “怎麽迴事?”


    李嗣瞧見一襲文袍的黃蓮升,也沒時間發牢騷,當即開口陳述:


    “本官隨著褚將軍急行軍跑到這邊,剛出兵道還沒完全集結,就發現夜驚堂在外麵一夫當關,山上還埋有伏兵,軍卒死傷數百,剩下人直接降了。這定然是你手下行軍不嚴密,走漏了風聲……””


    三人麵前,黃蓮升本來溫文儒雅的神情,此時已經化為了殺氣逼人的冷冽。


    黃蓮升年輕時,便以番邦使臣的身份去雲安求過學,拜訪過雲安不少將軍,甚至見過鎮國公王寅,對兵法研究頗深,又在大漠裏征討諸部打過實戰。


    這次奇襲,黃蓮升已經推演過無數次,唯一落敗的可能,就是奇襲偷家的機會提前敗露,被西海諸部堵在了兵道之中。


    為此黃蓮升極為小心,所有事情親力親為,在見到李嗣之前,甚至沒把事情告知親信淨空和尚。


    待和李嗣等人匯合後,他也是不做停留,直接來了溶洞,隻因為對付武聖沒有必勝把握,才不得不在開戰之前暫時隱匿,先把丹藥吃了增強實力。


    但他沒想到就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費盡心思暗中送過來的八千精兵,竟然已經完全敗退,隻剩下不到三千!


    黃蓮升聽完李嗣的話語,並未立即迴應,而是轉頭看向了一名跑過來的副將:


    “他們三人,這兩日可離開過溶洞?”


    副將滿頭大汗來到跟前,迴應道:


    “稟首領,李大人他們這兩天都和褚將軍寸步不離待在一起,直到剛才被埋伏,才逃迴了兵道……”


    李嗣並不傻,見黃蓮升問這話,便明白了意思:


    “你懷疑本官走漏了風聲?本官是想亡國不成?!本官在不歸原才知道你的謀劃,一路過來見的全是你的人,這明顯是你監督不力,泄露了軍情……”


    黃蓮升是懷疑李嗣等人,為此專門安排的有人,暗中監督三人的動向隻要有任何不對勁之處,就立刻稟報以免出岔子。


    此時聽見李嗣理直氣壯的質問,黃蓮升也確實挑不出毛病,當下隻能道:


    “事情已經敗露,說什麽都為時已晚,現在應該商量如何翻盤。我這三千人尚有一戰之力,外麵除開夜驚堂,還有多少兵馬?”


    李嗣並沒有看到伏兵,此時眨了眨眼睛,看向旁邊的華俊臣。


    華俊臣則望向副將。


    副將蹙眉想了想:“有人守在出口的山上砸石頭,截斷了退路並未看到大股兵馬,但夜驚堂一夫當關,將士們根本衝不下去……”


    黃蓮升皺眉道:“應該隻是夜驚堂先行趕了過來,並沒有攜帶多少兵馬。我等沒攜帶輜重,原路折返迴不去,隻能設法突圍,能殺夜驚堂就能占下巫馬部大寨。若是殺不了,我牽製住他,你們救走被俘之人,從北方突圍去大梁控製的馬場。”


    李嗣聽見要反攻,眼神稍顯遲疑,但拿不下巫馬部大寨,沙陀部就沒用了,當下轉頭望向華俊臣和許天應:


    “成敗在此一舉,你們務必協助黃首領斬殺夜驚堂!”


    許天應就等著黃蓮升上去送,當下直接拱手:


    “李大人放心,許某誓與黃首領同進退!”


    “我也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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